墻壁上供奉的畫像,正是兩百年前的龍驃營首任營首楚允熙。
衛(wèi)夫籬雙手捧著的,就是漢高祖皇帝欽賜給楚允熙的諫龍神劍……劍鞘。
這把諫龍神劍,可是和漢室江山有著莫大的淵源。
當年,漢高祖皇帝劉邦打下江山之后,一些居功自傲、置國家法度于身外的開國功臣恣意妄為,大肆貪污,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殘害百姓,誣陷忠良,朝野之間怨聲載道。漢高祖一怒之下殺了幾個人。這下糟糕了,“卸磨殺驢”的譴責之聲,嚴重地損壞了劉邦的聲譽。
于是漢高祖就想出了一條妙計:有些人有些事,完全沒必要自己這個皇帝出面處理。
就這樣,龍驃營這個神秘的地下組織應運而生,直接受命于皇帝和皇帝最寵信的領侍。
宦官不能執(zhí)政這是宮廷常識,但是皇帝的私事,總得交給最寵信的心腹來辦吧。
而龍驃營是皇帝的秘密組織,皇帝不可能整天都裝作微服私訪的架勢,出宮去和龍驃營的首領秘密接頭。
這種雜事,自然就交給了皇帝最信任的宦臣去辦了。
后來,龍驃營在朝野都慢慢的也了有了一些名聲。因為有一小部分貪官佞臣,突然之間就“被消失”了,有的死在自家床上,有的死在外面的床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或許也是皇帝故意放出的風聲,讓文武百官知曉龍驃營這個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神秘組織,也好稍微收斂一些。
有時候,風聲鶴唳不一定就是壞事,關鍵要看對誰而言。
于是有人暗暗為龍驃營鼓掌,當然也就有人恨透了龍驃營。鼓掌的和恨透的,都在不斷打聽龍驃營的蹤跡,但是從百年前開始,龍驃營就從江湖上銷聲匿跡。
沒有誰知道龍驃營的死士是些什么人物,不管是誰,只要遇見爆出龍驃營身份的人,他就沒機會告訴別人了。
百年來,每次龍驃營下手,歷代皇帝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打著哈哈糊弄群臣,說什么“多行不義必自斃”之類的話,不承認是自己下令殺人,卻又很藝術地表達了殺雞給猴看的意思。
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苦衷??!
百年更替的歷代皇帝,都是在即位之前才得到了先皇的指令,才知道自己有一個龍驃營秘密組織,也算是皇帝私人的地下武裝。
百年之后漢室江山固若金湯,朝堂之上也算是風清氣正,皇帝也就慢慢不再啟用龍驃營,龍驃營也就慢慢被世人遺忘。
其實龍驃營也不一定就是每一代皇帝的私人專用武裝,他們效忠的是漢室江山,仗著持有高祖皇帝欽此的諫龍神劍,上可以打昏君,下可以懲讒臣,在某種程度上還不一定就受當朝皇帝的左右,慢慢的成為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組織。
不過誓死捍衛(wèi)漢室,懲奸除惡的宗旨卻一直不變。
因為是死士,自然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皇帝也不一定招惹得起。
只是不到關鍵時候,龍驃營的營首一般不會浮出水面,只要諫龍神劍不現(xiàn)身,就連皇帝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文武百官,誰會是龍驃營的營首或者死士。
衛(wèi)夫籬,就是這一代的龍驃營營首。
識別龍驃營營首身份的,自然就是高祖皇帝御賜的諫龍神劍。
可是,十六年前,第八代營首衛(wèi)夫籬,卻意外地把諫龍神劍弄丟了。
漢哀帝死得倉促,沒來得及把龍驃營的存在和衛(wèi)夫籬的身份告訴劉衎。再說,他死的時候,劉衎也不是皇帝。
現(xiàn)在的漢平帝年幼無知,加上朝廷風雨飄搖,衛(wèi)夫籬仔細斟酌,暫時沒必要向一個九歲的孩子袒露身份。
不過,他必須為自己的這位侄子以及漢室江山做了一些秘密的打算。
衛(wèi)夫籬正在謀劃一盤大棋。
衛(wèi)梓陌不過是是這盤棋的一個卒子而已,這次行動,是幫衛(wèi)夫籬尋找一顆更為關鍵的棋子。
這顆關鍵的棋子,就是南麓楊家九歲神童楊小早。
……
慕晨雪不會下棋,也不知道棋子的重要性。
“梓陌哥哥,我們?yōu)槭裁匆獛ё吣莻€小孩呢?他和江山社稷有什么關系?。俊?br/>
慕晨雪對綁架孩子的事情也很反感,他的感覺和衛(wèi)梓陌下山前的一樣,這樣的行徑的確有違龍驃營的宗旨,更有失自己這個死士的身份。
看著衛(wèi)梓陌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慕晨雪不爽了,默默自語:“龍驃營死士雖說是奉旨暗殺,但是也不該對一個小孩下手啊……”
聽慕晨雪一直絮絮叨叨,衛(wèi)梓陌突然有些后悔了。
不過話說回來,此次行動衛(wèi)梓陌還真的離不開慕晨雪,他能盜走臭名昭著赤龍幫的汗血寶馬,沒有點本事也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雖然他的手段有些下三濫,對付楊紹云這樣的高手,既然不能明刀明槍的動手,也只能采取下三濫的方法了。
下作的手段,卻能在關鍵時候能事倍功半。
于是衛(wèi)梓陌就耐心地對慕晨雪說:“皮球弟弟,龍驃營死士的規(guī)矩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只能按照上級的指令辦事就行了,其它的沒必要知道,你也沒必要再多問?!?br/>
“我比你更清楚?不對吧梓陌哥哥,你應該比我大吧,而且你是在西岳分舵,那可是龍驃營總舵呢……”
慕晨雪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衛(wèi)梓陌也懶得解釋,直接下命令了:“現(xiàn)在我是你上級,我叫你閉嘴你就閉嘴吧!”
按照執(zhí)行任務的規(guī)矩,慕晨雪是南麓分舵派來協(xié)助衛(wèi)梓陌的,衛(wèi)梓陌的確算是慕晨雪的上級。
慕晨雪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趕緊閉嘴。
刀尖上舔血的死士,向來執(zhí)行任務,都只能按照上級的指令執(zhí)行,從來不問原因的。
有時候,知道的秘密越多,自己的危險也就越大。
這個道理,每個死士都懂,衛(wèi)梓陌和慕晨雪自然也明白。
……
堂屋左側的廂房里,楊紹云捧著一本書,心情和目光卻都不在書上。
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楊紹云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該來的提前來了?
四十年來前,他的父親就對他說過,龍驃營早晚會找上門來的,能避就避,實在避不開了,那就刀戈相見,反正該來的始終躲不掉。
楊紹云始終沒有搞清楚,當年先祖的突然退隱究竟是為了什么?他的父親為什么那么害怕龍驃營?
一百多年來,楊家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淪為草民,卻也一直沒有忘記祖訓,勤練武苦攻讀,永不入仕做官。
每個楊氏男主人臨終前,都會把膝下男丁召集到跟前,重復著上一輩傳下來的祖訓,還有楊氏的秘密身份和隱居的目的。
楊紹云的父親在臨終前,也不例外對楊紹云一番叮囑,只是楊紹云想不通而已。
不準入朝為官,楊家人武功再高、學識再淵博又有什么用?也只能世世代代都做平民百姓。
而且還不能明目張膽地做普通的百姓,還得過著隱居的日子,時刻擔心著龍驃營的死士找上門來。
“力兒已經(jīng)長大了,武功精進得讓我出乎意料,我是不是也該把祖上交待的秘密告訴他呢?”
楊紹云一番沉吟,心中不覺大驚。
這一百多年來,楊家祖先都是在臨終的時候才把楊氏的秘密身份給后人做了交代。
我這是怎么了,是要死了嗎?
楊紹云更是心亂如麻。
“子時已到,這兩個桀驁的兒子也是……難道就沒有一絲醒悟之意?剛剛給力兒的那一巴掌是重了點,誰叫他頂撞我的……算了,我還是主動去堂屋看一下吧……”
楊紹云心念至此,立即起身準備去堂屋。
不料剛剛站起身來,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腦子一陣暈乎,身子就不由自主地伏在案上,昏昏沉沉睡去……
窗外飄雪,一團白影倏然一閃,就飄到堂屋外面。
一根細小的管子伸進門縫,一聲細微的聲響,比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還要細微,根本無人覺察。
管子里噴出的,是無色無味而且無煙霧的迷藥。
堂屋里,楊大力剛一起身,還沒有伸手去拉扯弟弟,突然一陣眩暈,昏昏沉沉的就癱軟在地。
“哥哥……”
楊小早身子稍一動彈,隨即癱倒在楊大力的身上。
窗外的白影一閃,立即飄至楊夫人的臥室前面……
楊家四口,須臾之間全被迷倒。
一道黑影閃來,該衛(wèi)梓陌出場了。
衛(wèi)梓陌的靈虛劍沒有了,腰間的小刀還在。拔下小刀輕輕撥開堂屋的門閂,一閃身鉆了進來。
而慕晨雪,吹完迷煙之后也沒閑著,正手持流星錘站在楊家門口,提防著鄰里的動靜。
慕晨雪也不是真的就沒有兵器,不過他最拿手的還是“暗算”。
暗算也得因人因時因地制宜,迷煙在空曠的雪夜里發(fā)揮不了作用,所以他只能提著流星錘,掩護衛(wèi)梓陌去執(zhí)行任務。
衛(wèi)梓陌走向楊家兄弟,伸手將楊小早攔腰抱起,轉(zhuǎn)身就走。
突然,他的左腳卻邁不動。
低頭一看,楊家大公子的兩只手正死死地保住了自己的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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