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陰陽站起身來先是看了一眼水盈兒,然后在轉(zhuǎn)頭望向余鏡:“不瞞道友,在下此番下山歷練,為的便是度一位與我有緣之人進(jìn)山修行,傳承衣缽。今日路上偶遇高徒,便知曉她便是與我有緣之人,若是道友愿意,還請答允讓盈兒隨我進(jìn)山修行,在下感激不盡?!?br/>
好家伙,感情這王陰陽是看上水盈兒了,這才不要面皮上門討要。
余鏡聽罷,只想大笑三聲,然后指著眼前這王陰陽罵上一句:“好你個(gè)不要臉的家伙,看上人家姿色便是看上人家姿色,還找什么有緣之人的借口,真是羞煞余某。”
不過,余鏡也算有些城府,便故作不知其意,笑道:“王道友誤會(huì)了,盈兒并非余某弟子,也從不干預(yù)其自由,若是盈兒愿意與道友修行,余莫不敢干涉?!?br/>
余鏡此番話語說了不咸不淡,卻把一旁的水盈兒嚇壞了,頓時(shí)便跪在余鏡面前,哭道:“盈兒知曉沒有福分作老師的弟子,此生只想伴隨老師左右,求老師莫要敢盈兒走。”
“我也沒說不要你,你哭個(gè)甚?”余鏡知水盈兒乃是真心,便長嘆一聲:“只是你與王道友有緣,我怎能斷你機(jī)緣?”
水盈兒兀自抽泣:“若是如此,還請老師賜盈兒一死罷!”
“盈兒姑娘切莫說那尋短見之事,王某怎會(huì)為難與你?”余鏡與水盈兒幾句話下來,倒是把一旁的王陰陽急個(gè)半死,這便一聽其要尋死,再也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急道:“盈兒姑娘不愿意,在下這便離開便是。”
說罷,對余鏡一拱手,便轉(zhuǎn)身離開,沒有一絲遲疑。
待王陰陽走后,余鏡見水盈兒仍舊跪在那里抽泣,心中也有些感動(dòng),便伸手扶了一把,讓其起身:“盈兒莫要多想,那王陰陽安的不是好心,我又怎會(huì)看不出來。罷了,今日遇到這等事兒,你且回去休息罷,莫要耽誤了功課。待那聚氣成兵之法你練習(xí)純熟了,我再傳你一門手段?!?br/>
水盈兒一聽,頓時(shí)轉(zhuǎn)哭為笑,從一個(gè)梨花帶雨須臾間變幻成了雨后海棠,美妙不可方物:“多謝老師,盈兒這就去用功修行!”
這方事了,余鏡也沒放在心上,從腰間烏云兜中取出一道玄冥真煞,又顧凝練煞氣了。
光陰流逝,玉兔當(dāng)空!
轉(zhuǎn)瞬間已是三更天,白鷺縣也漸漸寂靜下來。水盈兒此番大悲大喜,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才平復(fù)念頭,這才開始修行功課。她方才把那龜蛇符箓中的玄妙結(jié)合自家內(nèi)丹又體悟了一番,便毫不歇息,又在屋中演練那聚氣成兵之法,以求老師早日再傳她新的手段。
不過,就在其以聚氣成兵之法在身前聚成一根飛針上下穿梭之時(shí),門外忽地飄來一股膩人的粉紅煙霞。水盈兒剛一察覺,周身便無絲毫力氣,一身真氣恍若沉入海底,再也運(yùn)煉不了,只得癱在床上眼睜睜看著王陰陽推門而入。
“盈兒姑娘安好,王某此番不請自來,還望姑娘休要生氣!”王陰陽也非急色的人兒,他自問自家乃屬風(fēng)流才子一流,向來喜歡與佳人先談?wù)勌靸骸?br/>
水盈兒氣的滿臉通紅,想她乃是修行了數(shù)百年的水蛇成精,沒曾想居然被人下了迷藥。本想張口喚老師搭救,卻只是嬌喘一聲,并無絲毫聲音傳出。
王陰陽做這等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算是老手,明知那位余道友在側(cè),又怎會(huì)犯這樣低劣的錯(cuò)兒?
“盈兒姑娘休要驚慌,王某本不想對姑娘無禮,此番只想來找姑娘說說話?!蓖蹶庩柎蟠蠓椒阶谒瘍荷磉叄Φ溃骸拔乙姽媚锊皇橙碎g煙火,也是我輩求道中人,不若你我結(jié)為道侶,共赴長生道路。即便日后不得長生,你我相伴一場,倒也不是鏡花水月?!?br/>
說罷,使那玉扇輕抬水盈兒下巴,不管其滿是怒火的美目,柔聲又道:“姑娘放心,王某絕非薄情寡義之人,終身當(dāng)不負(fù)姑娘?!?br/>
“王道友深夜造訪,卻為何走錯(cuò)了門徑?”余鏡一身輕笑,忽地傳入王陰陽耳中,不等其神色變化,便有一道三尺長的劍光從門外斬來。
劍光迅速,殺伐凌厲,直把王陰陽驚的是一身冷汗。
倉猝之間,那王陰陽也顧不得其他,先是使手中玉扇一擋,而后身形竄動(dòng),便從床上起身,來到屋中左側(cè)。只聽得“?!钡囊宦?,那玉扇便被余鏡劍光斬出一道缺口。王陰陽顧不得心疼自家玉扇受損,雙眼之中射出兩道精光,卻也是被那位余道友激起了心中的兇性。
想他出道至今,哪吃過這般大虧?
既然已經(jīng)撕開了面皮,王陰陽也毫不留手,手中玉扇一揮,便有一道粉紅煙霞冒出。這煙霞聚而不散,在其周身圍繞,卻是一種護(hù)身的手段。王陰陽真氣運(yùn)轉(zhuǎn),伸手一招,便在掌中出現(xiàn)一枚黑黝黝,陰森森的令牌來。這令牌似似乎為精鐵所煉,長有七寸,寬有三寸,上面符文密布,隱約有冤魂慘叫,透出陣陣陰冷氣息。
但見,王陰陽把玉扇往腰間一插,左手持令牌,右手捏印決,腳下如風(fēng),在屋中連踏五步,口中念念有詞,而后只見其一腳在前一腳在后,張口噴出一口精血在那令牌上,喝道:“五方力士,聽吾號令,隨吾而行,急急如律令!”
王陰陽神態(tài)猙獰,手中令牌忽地飛出拇指粗細(xì)的五道黑光,黑光垂地,化作五位身披黑袍的人兒來。但見這五人站成一排,皆青面獠牙,從左至右,手中分別持了黑罐、皮袋、長劍、鐵錘、紅壺。
“咦,這五神洞雖無甚大名聲,但手段倒是也有幾分玄妙?”余鏡一從門外跨進(jìn),便瞧見王陰陽施法,心中有些驚奇。
這般手段,需踏斗布罡,持令念咒,絕非道兵之法。但能憑空變出五個(gè)所謂的力士出來,也可見其不凡之處
“五方力士,赦!”王陰陽把手中令牌朝余鏡一指,那原本站立不動(dòng)的五人,紛紛持了黑罐、皮袋、長劍、鐵錘、紅壺各種寶貝往余鏡圍來。
余鏡今日間屢遇爭斗,前后手段天差地別,業(yè)已把七百四十九道真氣煉成一百零七道三尺劍光。余鏡瞧見癱軟在床的水盈兒心中便起了怒火,腳下一動(dòng),身形立馬出現(xiàn)在床邊,一拍腰間烏云兜,便把其收了進(jìn)去,以免被后面手段傷害。
而后,見這五方力士又襲來,他也有心試試手段,身形不動(dòng),站在床邊,頭頂卻是涌出一團(tuán)笆斗大小的青光,青光浩浩,似水泛波,須臾間便分出八道劍光。
劍光三尺長短,懸浮半空,分處八方,把這五方力士和那王陰陽盡數(shù)籠罩在內(nèi),于外界隔絕!這八道劍光皆殺氣蒸騰,直沖霄漢,直把這白鷺縣大小修行中人盡數(shù)驚動(dòng)。劍光又絞,屋中桌椅板凳一切諸物皆化為齏粉。
正是那八門金鎖陣的手段,統(tǒng)攝靈獸滅法經(jīng)中后半經(jīng)文所載諸般大陣中最為靠前的陣法!
區(qū)區(qū)旁門五神洞,雖有些手段,不可登大雅之堂,無甚資格讓他布下周天滅殺大陣!
八門金鎖陣玄妙無比,王陰陽一邊令五方力士上前與余鏡廝殺,一邊打量四方空間,欲破陣而出。但在其眼中,不管前后左右,但凡目光所致,皆有煌煌劍光穿梭游走,讓他眼皮直跳,心驚膽戰(zhàn)。
北冥萬劍宗乃當(dāng)世五大門閥之一,門下弟子行走江湖之時(shí),凡遇不平之事,皆代天殺伐,懲惡除奸。更何況,這統(tǒng)攝靈獸滅殺經(jīng)乃是其秘傳法門,非真?zhèn)鞯茏硬粋?,更重殺伐?br/>
王陰陽雖有煙霞護(hù)身,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硬碰那劍光,只得另做打算。他也是個(gè)極聰慧的人物,眼前這陣法玄妙,便把矛頭轉(zhuǎn)向眼前這位云淡風(fēng)輕的“余道友”。
只要拿下了他,這陣法當(dāng)不足慮。
當(dāng)下,王陰陽錯(cuò)步與余鏡正面站立,右手印決變幻,那五方力士兇威更甚,黑罐、皮袋、長劍、鐵錘、紅壺各種寶貝紛紛化作一道流光往余鏡襲來。
余鏡冷笑一聲,雙手一撮,便使出聚氣成兵的法門,凝聚出一桿長槍。
這長槍雖是水精之氣匯聚,但槍身上那黃鰍恍若真實(shí),寒氣充盈。余鏡一手托槍,一個(gè)橫掃,便把五道流光蕩開。而后余鏡抬步上前,抱槍撥尾,如青龍戲水,雖是一槍,但卻那槍尖寒芒卻是同時(shí)點(diǎn)向五方力士。
五方力士雖說看似人身,但是卻不是血肉之軀,若是凡鐵槍頭他們當(dāng)然不懼,奈何這桿黃鰍槍上寒氣逼人,他們也只得暫避鋒芒,紛紛往自家寶貝所化流光抓去。
余鏡一見這五方力士退卻,手中長槍忽地消散不見,右手持劍指,腳下連踏,眨眼功夫便從這五方力士周身游走了一圈。
下一刻,余鏡的身形便又重新站在原地。
這番爭斗說來啰嗦,但卻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不等王陰陽反應(yīng)過來,那五方力士剛把自家寶貝抓在手中,便齊齊的從頭到腳,化作十瓣。
原來,余鏡之前在五人周身以龜蛇八步游走了一圈時(shí),右手劍指也分別往那五方力士身上點(diǎn)了一下,各自打入一道劍光。
正是:撥把抱槍龍戲水,落步拿批鬼難分
“余道友好霸道的手段!”
王陰陽瞧見自家的五方力士被劈做十瓣后,并未露出什么傷心神色,而是撇撇嘴,說是夸贊倒不如說是嘲諷了一句。王陰陽這方言畢,那被劈做十瓣的五方力士卻忽地化作黑煙,而后又在余鏡面前重新聚集成了手持寶貝的五方力士,和之前一般無二。
余鏡一見,頓時(shí)明白這五方力士乃非血肉之軀,與自家把道兵化作真氣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這五方力士也非道兵所化,觀其所化黑煙之中有陰魂嘶喊,他稍稍思索便明了所謂的五方力士乃是陰穢之物所煉,頓時(shí)便有了計(jì)較。
這方王陰陽嘲諷了一句后,便又捏印決,欲驅(qū)使力士與余鏡爭斗。那余鏡猜出五方力士的跟腳后,便也不使劍光手段,而是暗運(yùn)黃鰍真氣,調(diào)動(dòng)龜蛇符箓種子,左手提至胸前,右手捏劍指虛畫。
一道道玄奧軌跡在余鏡左掌顯現(xiàn),玄奧軌跡交錯(cuò),呼吸間便被畫出七八十道來。余鏡得中年大叔傳授太上龜蛇御氣術(shù),除了那根基法門之外,里面諸般手段他都有習(xí)得。
此番手段,正是那太上龜蛇御氣術(shù)中所載的驅(qū)邪治鬼之法!
這法門不似那聚氣成兵的手段,乃分五種,分別是伏妖、捉鬼、鎖神、鎮(zhèn)魔、收魂五種手段,皆需以龜蛇符箓種子煉符。煉五枚符箓,便掌五種手段。
現(xiàn)今余鏡所畫的便是那第二道符箓,捉鬼符箓,能捉陰魂鬼物!
王陰陽印決捏畢,余鏡捉鬼符箓業(yè)已畫成。
眼見五方力士又使寶貝前來,余鏡錯(cuò)步上前,待來到那手持紅壺的力士面前便使左手往前一拍,捉鬼符箓威能頓時(shí)顯現(xiàn)出來。
王陰陽本渾不在意,只道這位余道友雖然手段霸道,但卻奈何不得他這五方力士,只顧在后方持令牌捏印決,閑暇之時(shí)便睜眼來瞧。
沒曾想,那位余道友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掌,卻直接把那手持紅壺的力士拍成一團(tuán)黑煙,而后黑煙翻滾,又被吸入其手掌之中,立馬臉色大變。
“欺人太甚!”眼見自家費(fèi)盡心血培育的五方力士接連被那位余道友收歸左掌,王陰陽面若死灰,心痛如刀割,悲呼一聲。
“閣下夜入女兒家的閨房,又使骯臟手段,卻非我輩中人,日后切莫以道友稱呼。”余鏡看那王陰陽面若死灰,也不上前,只是淡淡說了句話。
“余賊,速還我力士。”那王陰陽神情憔悴,指著余鏡罵道:“如若不然,你便眼睜睜的看盈兒姑娘一身修為煙消云散罷?!?br/>
王陰陽心中陡生一股無力,他觀這余賊和他一般,也是凝煞境界,本以為有五方力士的手段,不說取勝,但也當(dāng)保證不敗,卻是沒想到這賊人手段卻如此驚人,手中劍光殺氣騰騰不說,居然還能在揮手間就收了他壓箱底的五方力士。
余鏡并未作答,而是淡淡說道:“若非余某還有些手段,盈兒此刻恐已遭了閣下毒手。我輩修行,求的是自家長生逍遙。閣下還未長生,卻禍害起凡人百姓。余某若是今日放你出去,日后不知曉有多少家姑娘還要遭殃?!?br/>
“余賊,你要把王某留在此地,莫不怕魚死掙網(wǎng)破?”王陰陽一聽,頓時(shí)臉現(xiàn)狠戾之色,再無之前的書生瀟灑:“王某手段雖不及你,但若要我性命,當(dāng)也要從你這身上刮下一塊肉來?!?br/>
余鏡輕笑:“余某何時(shí)說要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