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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讓我看見干枯沙漠開出花
期末考試前的那半個月,顧橋家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她的父母因車禍去世了,她回家奔喪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一個弟弟,比她小了整整十八歲的親弟弟。她不知道媽媽是什么時候懷孕的,照舊學習準備高考,大學也是一個人去的。
盡管影舟和淺島離得很近,她節(jié)假日卻從來沒有回去過,原因是父母說他們在外地。她怎么也沒想到,她高考的這一天,她的弟弟出生了。而現(xiàn)在,父母把弟弟留給了她一個人。她只有十八歲,才剛剛成年,她不知道該怎么去照顧一個小孩,她覺得自己時刻都在崩潰的邊緣。
顧橋說這些的時候,緊緊地抱著盧晚晚,孩子只好由任初抱著,小孩很乖,全程沒有哭鬧,盡管任初臉色不是那么好看。
“晚晚,我姑姑他們讓我養(yǎng)大弟弟,可是我怎么養(yǎng)他啊?”顧橋哭著說。
“你姑姑他們不能幫忙嗎?或者你舅舅?!?br/>
顧橋搖了搖頭:“家里出事以后,舅舅拿著欠條來討過債。姑姑還要照顧奶奶和兩個表妹,沒人能夠幫我了。這小孩還三天兩頭生病,為了給他看病,家里能變賣的我都已經(jīng)賣了,晚晚,我該怎么辦……”
這些事情盧晚晚也只在電視里看到過,怎么也沒想到會發(fā)生在顧橋的身上。的確,她該怎么辦,她也沒有經(jīng)濟來源,她還有三年的大學要讀。她家的條件一直也不算很好,父母即便是有些存款,也絕對不夠他們倆姐弟生活的。
“顧橋,你先別哭,我們一起想辦法。你現(xiàn)在自己在家住嗎?你跟弟弟先搬到我家,讓我媽媽幫你照顧一下?!?br/>
顧橋聽了以后搖了搖頭:“晚晚,我可以在你家住一陣子,但是我不能在你家住一輩子,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你們家沒有義務(wù)幫我照顧弟弟,他是我的責任?!?br/>
“我們是朋友!”
“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是鐵磁,所以我們更應(yīng)該這樣,我怕失去你,更怕太依賴你,失去我自己?!?br/>
顧橋總是有很多道理,總是有很多辦法讓人相信她,甚至覺得沒有什么困難是她解決不了的。可是現(xiàn)如今這個困難,盧晚晚知道,顧橋真的沒有辦法了,但她選擇尊重顧橋的決定。
“好吧。但是我要幫你一起想辦法。”
顧橋點了點頭。
盧晚晚用濕巾幫她擦了下臉,她的眼睛已經(jīng)腫得像個杏仁了。
“你等下跟我回家,就算不住在我家,也可以問問我媽媽這孩子怎么帶吧?她以前是兒科醫(yī)生,很有經(jīng)驗的?!?br/>
顧橋張了張嘴,剛想拒絕,就被盧晚晚塞了一塊巧克力進去。
“苦嗎?”
顧橋點了點頭。
“慢慢品一下,甜了沒?”
顧橋又點了下頭,她微微一愣:“我明白了,我去洗把臉。”顧橋站起身,歉意地沖任初笑了笑。
盧晚晚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去逗孩子。任初面前的桌子上,正攤開了一本育兒書,他一邊看書一邊哄孩子,還有模有樣。
“嘖嘖,厲害了!”
任初勾了勾嘴角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是對的?!?br/>
“對對對,學霸你說什么都對。”她真的很佩服任初,簡直五體投地!只要是書本上寫的,他就都能學會。
“你剛才的那個巧克力的寓意不錯,生活就是有苦有甜,有的時候先給你點苦頭,但總有一天會給你甜頭?;蛟S,先給你點甜頭,然后再給一點苦澀,你就會更加珍惜接下來的甜?!?br/>
盧晚晚眨了眨眼睛:“我就是想告訴她,看起來一樣的巧克力,其實不一樣。你是怎么解讀出那么多意思的?你是個文科生嗎?”
任初笑了,捏了捏盧晚晚的臉說:“不重要,顧橋跟我理解得一樣?!?br/>
“顧橋也是理科生啊!”
“不重要。等下要去你家嗎,我可以去嗎?”
“你也要去啊……”盧晚晚有點猶豫,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我想早點成為官方認證的女婿?!?br/>
盧晚晚臉紅了,用手當扇子狂扇風給自己降溫。
桌子上顧橋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姑姑,顧橋也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她皺著眉,掛掉了電話,沒一會兒又打了過來,她無奈地接起來。
電話里顧橋的姑姑嘶吼起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顧橋,你趕緊把弟弟送回來!你要是敢把他送到孤兒院去,你就滾出顧家,你爸的房子我絕對不會給你的!”
顧橋閉上了眼睛,淚水再一次流下來。盧晚晚也聽到了電話的內(nèi)容,她沒想到,顧橋今天帶弟弟出來,是要送去孤兒院的,如果不是碰上了自己的話,此刻已經(jīng)辦完手續(xù)了。顧橋聽著姑姑的謾罵,漸漸地姑姑也哭了起來,哀求她:“顧橋,那是你的親弟弟,他還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呢?他可怎么活?。克窃蹅冾櫦椅ㄒ坏难}啊。”
“沒有人想過我該怎么活,沒有一個人?!鳖櫂驋炝穗娫?,看向盧晚晚的時候,凄涼一笑,“晚晚,我動過那個心思,我是個壞姐姐。”
盧晚晚站起來,將顧橋抱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陪你一起面對?!?br/>
任初開車送她們回盧晚晚家,今天的這個狀況,實在不適合他登門拜訪,她把任初一個人丟下了。
盧晚晚把顧橋安頓在客房里,然后跟父母談了一下。
“她舅舅和姑姑也太過分了!怎么能這么逼顧橋,太過分了!”盧媽媽氣得直罵,“顧橋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么帶孩子???!”
盧爸爸嘆了口氣:“先讓顧橋在咱們家住著,不過這件事情早晚都要解決。晚晚啊,我們家可以盡全力幫顧橋,但是你要讓她自己做決定,不要幫她做決定,明白嗎?”
盧晚晚點點頭:“謝謝爸爸媽媽?!?br/>
“我去趟超市?!北R媽媽拿起鑰匙走了。
“媽媽,我晚上想吃湯圓!”
“我看你長得像湯圓!”盧媽媽笑罵道,盧晚晚吐了下舌頭。
回到房間,弟弟被放在床上,顧橋正躺在旁邊看著他,明明顧橋也很困,一直在打瞌睡,可還是強撐著看著弟弟,不讓他翻身的時候掉下去。
盧晚晚感覺得到,顧橋?qū)@個弟弟是有感情的。
“我?guī)湍憧粗?,你去休息一下吧,先在我房間睡一覺,等下吃飯我叫你。”盧晚晚說。
“我好幾天沒睡好了,他晚上總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哄不好。他比微積分都難對付?!?br/>
“的確是一道難題,但只要是題,就一定有解開的辦法。顧橋,總會有辦法的。我爸說了……”
“我聽到了,謝謝叔叔,謝謝你,晚晚?!?br/>
盧晚晚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既然要謝我,那下學期叫我起床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我這學期遲到好多次,陳教授恨不得讓我滾出去?!?br/>
顧橋破涕為笑,點了點頭說:“四個鬧鐘都叫不醒你,你也是夠厲害的了。”
盧晚晚咧著嘴笑了。
沒多久,盧媽媽回來了,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一進家門就喊盧爸爸去幫忙。盧晚晚和顧橋也抱著孩子出來了,盧媽媽買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嬰兒用品,顧橋在看到的一瞬間又淚目了。
盧媽媽趕緊抹了一下她的眼淚說:“顧橋啊,熬過這陣子,總會好的?!?br/>
“謝謝阿姨?!?br/>
“我這就做飯,買的半成品,很快就好了?!?br/>
盧晚晚翻了翻說:“買這么多東西,媽媽你怎么提回來的,好厲害!”
“遇見好人了!小區(qū)門口有個小伙子,看見我提這么多東西,主動幫我拎到咱們家樓下!”盧媽媽說。
“認識嗎?可別是壞人踩點的?!北R爸爸問。
“不認識,但肯定不是壞人,長得特別好看!穿一件淺粉色的衛(wèi)衣,深藍色牛仔褲,大冬天的,真不怕冷。咦,跟咱家閨女身上這件衣服好像??!”盧媽媽話鋒一轉(zhuǎn),突然指向了盧晚晚。
盧晚晚用腳指頭想都猜到了是任初,她故作冷靜地說:“是嗎?我這件衣服爛大街啦,下次不買這個牌子了,總是容易撞衫?!?br/>
說完,她借故回了房間,給任初打了個電話。
“你還沒走呀?剛才碰見我媽媽了?”
“嗯,現(xiàn)在走了?!?br/>
“你經(jīng)常幫助阿姨的嗎?”
“不,我看阿姨跟你有幾分像,猜測是你媽媽,所以先去混個好評?!?br/>
盧晚晚笑了,被保送的學霸,果然不得了。
晚餐是六菜一湯,盧媽媽教顧橋怎么給弟弟沖奶粉,順便還教了一些帶孩子的方法,如果不打斷她,盧媽媽能說上一夜的樣子,看得出她非常喜歡小孩。
“給弟弟起名字了嗎?”盧爸爸問。
顧橋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起名字,我爸媽沒來得及給他起名字,家里這段時間太亂了?!?br/>
“我倒是想到一個好名字。”盧爸爸說。
盧晚晚想起自己這被詛咒了一樣的名字,對自己老爸的水平實在擔憂,趕緊說:“爸爸!你先吃飯!”
盧爸爸沒有理會盧晚晚,又說:“叫顧恩,你覺得怎么樣?”
盧媽媽眼前一亮:“這個名字好,不管以后如何,都讓弟弟能夠明白姐姐的恩義?!?br/>
盧爸爸點點頭:“是這個意思?!?br/>
“還是讓顧橋自己起吧?!北R晚晚剛說完,盧媽媽就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腳。
顧橋反倒笑了:“這個名字很好,我很喜歡,弟弟也會喜歡的。顧恩,顧恩喜歡嗎?”
小嬰兒咿咿呀呀,笑得開心。
吃完飯,盧晚晚被叫去洗碗,她有點不高興地說:“媽媽,不是說好了,不要幫顧橋做決定嗎,你們剛才有點在逼她認下這個弟弟?!?br/>
“傻孩子,那不是逼她,是推她一把,你是沒看見,顧橋在給弟弟沖奶粉的時候,多關(guān)心弟弟,問了我好多關(guān)于孩子的問題。我看人很準的,這孩子,顧橋是一定會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就是缺點勇氣,我跟你爸幫她一把?!?br/>
“怎么說都有理?!?br/>
“你長大了就懂了,今天早點睡,明天顧家人肯定要找上門的?!?br/>
果然如盧媽媽所言,一大清早顧橋的姑姑就帶人找來了。鬧了一通才知道,顧橋家的房子在顧橋名下,姑姑改變了主意,孩子由她來養(yǎng),但是房子要給她。
“我不會答應(yīng)的,弟弟我會養(yǎng)大,不用你們操心了,逢年過節(jié),我會帶著弟弟回去看奶奶。房子你們誰也別想拿走!我爸媽死了,我就是這個孩子的監(jiān)護人,我已經(jīng)成年了,誰也不能替我們姐弟倆做決定。你們請回吧!”顧橋強硬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姑姑,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下午,顧恩交給了盧媽媽帶,盧晚晚帶著顧橋出去了,要回一趟家。任初開車送她們過去,后視鏡里,任初看了顧橋一眼問:“想好怎么做了嗎?”
顧橋點了點頭:“弟弟我養(yǎng),我姑姑家還有兩個讀書的表妹,根本沒有閑錢和時間照顧弟弟?!?br/>
“你怎么養(yǎng)?”任初又問。
顧橋搖了搖頭說:“總會有辦法的?!?br/>
“把影舟的房子賣掉,拿上錢和你弟弟去學校附近租一間公寓,每個月花點錢請個保姆照顧孩子,家里多裝幾個監(jiān)控。不要去半工半讀,你要在學校里盡可能學到本事,畢業(yè)后找個好工作。明白嗎?”
顧橋思考了一下,用力點了點頭:“謝謝,任初學長果然厲害?!?br/>
“需要幫忙的話,你讓晚晚找我?!比纬跽f。
盧晚晚簡直要給任初點個贊了,太厲害了,一團亂麻的事情,一下子解決了。
當天,顧橋就開始聯(lián)系人賣房,一切都很順利,似乎一切都在變好。
任初到底沒能見上盧晚晚的父母,在影舟待了四天后回了淺島市。
新年來臨了。
顧橋變賣了所有的家產(chǎn),存在了兩本存折上,一個自己的,一個是弟弟的,她開始記賬,每一筆錢是誰花的花了多少,都寫得清清楚楚。在過年這天,她帶上弟弟去了姑姑家,成功跟姑姑和解了。
安嘉先給盧晚晚發(fā)過幾條微信,盧晚晚都沒有回復。
范毅和孟西白都給她發(fā)了壓歲錢紅包,拆開只有1.88元,還騙她說了好多好話。任初知道了以后,拉了一個群,只有他們四個,然后叮囑盧晚晚搶前面十個紅包,第十一個不要搶。盧晚晚手速飛快,搶了十個。第十一個發(fā)出來以后,孟西白和范毅秒點了,兩個人還沒開心幾秒,就開始咒罵:“要不要臉了,搞了個群收款?!”
任初發(fā)了個笑臉,然后把收上來的兩百塊錢轉(zhuǎn)給了盧晚晚。
過年后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盧晚晚第一次覺得,假期這么難熬,盡管每天都跟任初通電話,卻還是很想念他。
在一片期待之中,Z大開學了。盧晚晚和顧橋早回去了幾天,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房子,還有保姆,安頓好之后,仿佛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一樣。因為顧橋特殊的家境,學校同意她不住校,仍然為她保留寢室的床位,并且不收住宿費,為的是學業(yè)重的時候?qū)W校鎖門趕不及回去,她也有個住的地方。對這件事意見最大的當數(shù)肖瀟,一下子寢室里走了兩個好朋友,她覺得生無可戀,抱著盧晚晚就不撒手,生怕盧晚晚也跑了。
顧橋安慰道:“好啦,我也不是不回來住了,我只是不經(jīng)常住了而已,肖瀟乖啦?!?br/>
肖瀟哭喪著臉:“我不想跟關(guān)愛一起住!”
盧晚晚也在心里瘋狂附和著,她也不想??!
可是關(guān)愛就是住進來了,并且對大家都非??蜌?,沒有一點缺點的樣子。
大一上學期的考試成績出來了,盧晚晚沒敢去看,躲在解剖實驗室里,孟西白趕了她好幾次她都沒走。直到任初來把她帶走,孟西白才耳根清凈了。
“我能不能過幾天再看成績?”盧晚晚蹲在地上,拉著任初的胳膊,撒潑打滾,就是不想走。
“你相信我?!?br/>
“你幫我看了?”
“還沒。”
“那你這么篤定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因為我相信我自己,我親自給你輔導,應(yīng)該差不了。”
這人可真自戀??!
最后,任初是半拉半拽才把她帶到了臨床系的公告欄前,盧晚晚捂著眼睛不敢看,甚至比高考放榜的時候還要緊張。任初抓著她的手去榜單上點了一下,她感覺到手臂是上揚的,大概還不錯?她慢慢睜開眼睛,驚了!
“我第一名?”盧晚晚踉蹌了兩步,完全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
“當?shù)谝幻_心嗎?”任初問。
盧晚晚狂點頭,她從小就是一個學習好,但成績不好的學霸,她一直以來都很痛苦。
“想一直考第一名嗎?”任初又問。
這簡直比彩票頭獎還要有誘惑力,盧晚晚當然不會拒絕。
“每次考試只要有我?guī)湍銖土?,你就一定能考第一名。所以你知道怎么做嗎?”任初?cè)了側(cè)臉。
盧晚晚“嗯”了一聲說:“明白了,我一定會當好你的狗腿!”
任初寵溺地笑了:“下午沒課,跟我出去一趟?!?br/>
“去哪兒?”
“去看你的生日禮物?!?br/>
“哎?”她微微驚訝,下周是她的生日,她還以為他不知道。
出了學校南門,還是那條商業(yè)街,走進第一家店面,明亮的櫥窗,各種精致的擺設(shè)和復古的裝修,店鋪里面,還有她所熟悉的烘焙設(shè)備。
“這是……”
“我們的烘焙社?!?br/>
盧晚晚里里外外轉(zhuǎn)了好幾圈,臉上寫滿了興奮和開心。她抓著任初問:“那我們以后要開店嗎?”
“你喜歡的話可以。”
“賣蛋糕和甜品嗎?”
“不賣?!?br/>
“那這櫥窗里面放什么?”
“放你做的蛋糕,就給他們看看。”
盧晚晚用力點頭,開心了一會兒后,她想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這里租金一個月多少錢?”
“不知道,我買的?!?br/>
盧晚晚:“那你就借我用用好了。”
“隨你。今天做點什么給我吃?你上次說新學了個巧克力,我還沒有吃到呢。”
“那我們?nèi)ベI點材料?!?br/>
他們開車去了離這兒最近并且最大的進口超市。
任初推著購物車,選完烘焙材料,去零食區(qū)買吃的。任初一手推車,一手抓著盧晚晚。
“你要吃薯片嗎?”盧晚晚問。
任初點了點頭說:“好啊,你選個口味吧?!?br/>
盧晚晚隨便拿了兩包,又問:“你要吃果凍嗎?”
任初又點了下頭。
“辣條呢?”
“都好,你隨便選?!?br/>
盧晚晚就跟不要錢似的,看見什么都拿一點,很快一輛購物車已經(jīng)裝不下了。任初考慮要不要換一輛購物車,轉(zhuǎn)彎的時候,迎面撞見了兩個人,也是來選購商品的。
王昕羽:“我想吃薯片,你給我拿?!?br/>
孟西白呵呵兩聲:“你能吃薯片?”
“我要吃果凍,你給我拿?!?br/>
“你能吃果凍?”
“我要吃辣條,你給我拿。”
“你還想吃辣條?不跳舞了?”
王昕羽站在零食區(qū),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咬牙一跺腳說:“不吃了!去買日用品?!?br/>
孟西白笑了笑,正要推車走的時候,王昕羽突然抓住了購物車,抬腿就要上車。
這一舉動嚇壞了孟西白,他一把穩(wěn)住了購物車,冷著臉問:“你干什么?”
“上車呀,你推我走!”
孟西白一皺眉:“最近看韓劇了?我不是讓你少看嗎?”
“我沒有?!蓖蹶坑鸾妻q了一句,聲音很小,明顯有些心虛。
“國產(chǎn)劇寫不出這種情節(jié)?!?br/>
王昕羽撇了撇嘴說:“看了,那你能不能推我嗎?!我腿疼?!?br/>
“不能,購物車是裝貨物的,你是貨嗎?”
王昕羽氣得直瞪眼:“你活該沒有女朋友?!?br/>
“你如果不買日用品的話,我就回去了。”孟西白說著就要走的樣子。
王昕羽趕緊拉住他:“我錯了我錯了!你走了我怎么辦呀,我腿受傷了,跳回學校去會累死的?!?br/>
“上來吧?!泵衔靼锥紫?,背起了王昕羽,放棄了購物車,讓王昕羽提了個籃子在手里。沒想到,一轉(zhuǎn)身看見了任初和盧晚晚,孟西白翻了個白眼,極其不愿意見到這兩個人。王昕羽則恰恰相反,她笑得非常燦爛,眼睛時不時瞟一下孟西白,再沖盧晚晚眨眨眼,用眼神告訴她:你嫂子我厲害吧,你師兄跑不掉的。
任初看見自己表妹這副樣子,皺著眉說了句:“你能不能收起那種慈祥老母親一般的笑容?”
“表哥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這么懟女生是沒有女朋友的!”
任初舉起了他和盧晚晚十指相扣的手說:“我有,謝謝?!?br/>
王昕羽“嘁”了一聲,然后就看見了他們那一車的零食,恨得咬牙:“看看人家,想吃什么買什么,再看看我,過的是什么日子!”
兩個人吵吵鬧鬧離開了,盧晚晚和任初面面相覷,他們真的分手了嗎?
回到烘焙室,任初在盧晚晚的指揮下,把所有材料都歸位,又一起洗干凈手,開始做巧克力蛋糕。這次是兩個人一起做的,任初非要學。
“晚晚,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生日?”任初打蛋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盧晚晚以前對生日也沒什么特別大的追求,有禮物,有人陪就足夠了。但是既然任初這么問了,她還是好好想了一下,然后說:“夢幻,幸福,簡單?!?br/>
盡管是三個十分空泛的形容詞,任初還是記在了心里。
做完了巧克力蛋糕,他們又開始做翻糖蛋糕模型,擺放在櫥窗里展示。任初在這方面沒什么天分,只能給盧晚晚打打下手。但凡是用刀的地方,盧晚晚都一氣呵成,動作帥氣又霸道,這歸功于她解剖課學得好。
忙到夜幕降臨,兩個人才從烘焙室里出來。
在學校里吃了晚飯,任初陪盧晚晚去上晚自習。她看書,他做企劃案,兩個人沒什么交流,偶爾抬頭會對對方笑一下,氣氛竟然好極了。
“我從明天開始要離校幾天,有個項目需要我去談。你在學?!?br/>
任初還沒說完,盧晚晚就用力點頭了,說:“你放心,我會乖一點的?!?br/>
“不必,你可以橫著走。”
“學長,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么不好的,惡霸嗎,就是要橫著走。別被人欺負,有事找范毅,他打架、挨打,都可以?!比纬醵诘馈?br/>
盧晚晚忍不住笑了:“學生會會長打架真的沒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他不要面子的?!比纬跣χ嗔巳嗨念^。
早晨第一節(jié)課是陳教授的,盧晚晚定了五個鬧鐘,最后是電話鈴聲叫醒了她,她看到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任初打的。
“醒了?”
“嗯……”她的身體醒了,靈魂還沉睡著。
“幫你叫了早點,在宿管阿姨那兒,你下樓記得拿?!?br/>
盧晚晚嘿嘿一笑,起床洗漱上課。
陳教授的課今天在階梯教室上,是一節(jié)理論課,孟西白作為助教在課前點名。
“安嘉先沒來?”孟西白叫了三次名字,正要在考勤本上打叉的時候,安嘉先慌慌張張地進門了,他沖孟西白笑了一下說:“師兄,手下留情?!?br/>
孟西白眼皮也沒抬一下,給他打了個對勾:“成績下滑了,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頓了一下又說,“盧晚晚考得不錯,繼續(xù)努力?!?br/>
孟西白合上點名冊,大步走下來,直接坐在了盧晚晚旁邊的空位上,安嘉先環(huán)顧四周,只能坐在他們的后面。
“二師兄,你干嗎坐著?”
孟西白推了推眼鏡,用眼神告訴她,要你管?
盧晚晚想起那天在超市看到的情景,嘿嘿一笑說:“你和王昕羽……”
“不想讓安嘉先坐在這里的話,就閉嘴。”
盧晚晚撇了撇嘴,好吧,只許他八卦別人,不許別人八卦他。
“下周六我生日,你來參加吧,好不好?”
“小師妹要過生日了?想要什么禮物?”
“師兄隨意?!?br/>
跟孟西白說定了,她又悄悄給王昕羽發(fā)了邀請微信。
盧晚晚的生日悄無聲息地來了,她不習慣挑燈夜讀,所以朋友之間也就不流行零點送祝福。周六早上睡到了自然醒,她睜開眼睛就看見肖瀟和顧橋在自己的床前,攀在欄桿上,兩張笑靨如花的臉湊到眼前。
她嚇得直接縮到了后面,整個人就清醒了,拍了拍胸口問:“你們干嗎呀?”
“美麗的公主殿下,請下來用膳吧?!鳖櫂蛘A讼卵劬?,笑著說道。
盧晚晚咳嗽一聲,憋著笑,顧橋和肖瀟跳下去,站在地上弓著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盧晚晚從上鋪爬下來。顧橋趕緊給她拿了一塊毛巾擦手擦臉,肖瀟拿杯子讓她漱口,然后端上了一碗長壽面,上面還有個荷包蛋。
“公主殿下,生日快樂,請吃面?!?br/>
“嗯?!北R晚晚搖頭晃腦,做派十足,手搭著顧橋的手坐下了,聞了一聞,“高湯吊的?”
“濃湯寶!”肖瀟嘿嘿一笑。
盧晚晚吃了一口,面很勁道,味道正好。
“太好吃了!顧橋這手藝,可以開面館了!”盧晚晚又吃了兩口,這倆人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她都有點不好意思吃了,問,“你們倆的呢?”
“就煮了一碗,早上沒電,拿你酒精燈煮的?!?br/>
“來,一人一口。”盧晚晚話音剛落,顧橋和肖瀟就拿出了藏了許久的筷子,一臉賊笑,早有預謀。
劉心怡這時候打了視頻電話過來,尖叫著:“顧橋煮的面給我留一口!”
“你來吃!爬出來!”
四個人又笑鬧成了一團,就像之前劉心怡沒有離開的時候一樣。正鬧著,突然門響了,顧橋眼疾手快地將煮面用的酒精燈和鍋給藏到了床底下,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心想肯定是宿管,來得可真快,該如何解釋煮面的事情呢?
還沒等三個人用眼神溝通好,就聽到身后有人說:“盧晚晚,聽說你生日,送你的,生日快樂。”
竟然是關(guān)愛,盧晚晚愣住了,看著關(guān)愛遞過來的盒子,久久沒有接過來。
顧橋推了推盧晚晚的胳膊,盧晚晚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地說了句:“要不要吃口面?”
關(guān)愛笑著搖了搖頭說:“不了,我吃了早飯回來的。禮物給你?!?br/>
“謝謝?!北R晚晚低頭接了過來,她完全沒有料到,關(guān)愛會送自己禮物。
“什么東西???你們擋住我鏡頭了!”劉心怡在視頻里大吼。
關(guān)愛沖攝像頭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又說:“既然你們在聚會,那我先出去,不打擾你們?!?br/>
關(guān)愛換了件外套出門,盧晚晚腦子一熱突然喊了一聲:“晚上我搞個小Party,你也一起來吧!”
關(guān)愛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邀請,在愣了那么一秒鐘之后,笑著答應(yīng)了:“地址你發(fā)我吧,我們加個微信。”
等到關(guān)愛走了,肖瀟戳著盧晚晚的腦袋問:“你干嗎要邀請她???”
“剛才那人誰?。俊眲⑿拟鶈?。
“關(guān)愛?!?br/>
“我……”劉心怡爆了句粗口,“她怎么在咱們寢室?睡我的床鋪?”
“鬼知道她怎么會來?!毙t翻了個白眼。
“你生日任初也去的話,千萬不要請她,我們粉絲團都知道,她之前追了任初學長很久,特別有手段。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找個理由把她給趕出寢室吧!”劉心怡頗為擔憂,又聊了一會兒,劉心怡下線了。
可是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盧晚晚不好反悔。她拆開了關(guān)愛送的禮物,是一套化妝品。
“這個壓箱底吧,我看還是別用了,萬一爛了臉可怎么辦?”肖瀟有點怕怕的樣子。
“不會的,她一個普通中文系的學姐,又不是化學系的,沒那個機會動手腳的?!北R晚晚收起了那套化妝品。
任初今天還沒出現(xiàn),盧晚晚無聊地看了一會兒股市,好像大盤勢頭不是很好,她不由得開始為任初擔心了。
“換衣服出門?!鳖櫂蛘f。
“干嗎去?”盧晚晚問。
“你生日呢,我們決定,你看上什么就給你買什么,怎么樣,是不是很實際?”肖瀟抬了抬下巴,一臉得意。
盧晚晚點了點頭:“你們會破產(chǎn)的!”
換好了衣服,三個人出門去了市中心的商場。說是讓盧晚晚隨便挑,但最后還是顧橋和肖瀟做主,給盧晚晚選了一條紅色的小香風連衣裙,外面一件藏藍色披風款外套,腳上一雙長靴,露著一截大腿。
盧晚晚站在鏡子前看了一會兒,猶豫著問:“是不是有點怪?紅配藍……”
“要不來件綠的?撞色更時尚。”顧橋摸了摸下巴。
盧晚晚趕緊搖頭:“藍的挺好!”
肖瀟和顧橋抿著唇笑了,然后去刷卡付錢。
三個人逛累了,找了個地方喝下午茶。盧晚晚開始琢磨晚上去哪里吃比較好,選來選去,似乎也就“明天”還不錯。盧爸爸早幾天就打了一筆生日費給她請客用,所以她選“明天”的時候一點也不心疼。訂了一個大包房,她開始給想要邀請的人發(fā)微信。
邀請宋榮榮的時候,她問了句:“能帶家屬嗎?”
肖瀟和顧橋都把耳朵湊了過來:“你還有家屬了?”
宋榮榮神秘一笑:“晚上你們就知道了?!?br/>
“要不要請安嘉先?”盧晚晚陷入了糾結(jié)。
“徹底放下了吧?”顧橋問道。
“嗯?!?br/>
“那就叫他來吧,以前你生日他都在,就算不能在一起,也還是好朋友啊?!?br/>
盧晚晚再一次猶豫了,她其實有點怕任初不高興。
陸陸續(xù)續(xù),又叫了班上的幾個同學,還有烘焙社的社員。
最后要邀請的人就是任初了,對于一整天都沒有出現(xiàn)的任初,盧晚晚心里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晚晚,晚上給你過生日,生日快樂我當面說。我讓人去接你,你現(xiàn)在就過來?!?br/>
“你也訂了位置?”盧晚晚問。
“也?”任初頓了一下說,“把你訂的取消?!?br/>
“你訂的地方夠大嗎?”
“夠大,快點來,我等你。”任初握著電話笑了,他可以預見到等下盧晚晚來了之后會有多么開心。
“地址發(fā)我一下,我看看離這兒多遠,我沒在學校?!?br/>
掛了電話,任初給她發(fā)了一個定位,兩個人位置共享。
盧晚晚把地圖縮得很小才看見任初的位置,不禁感嘆,這么遠啊……
盧晚晚又給“明天”打了個電話,取消了自己的預訂,給先前邀請了的同學們重新發(fā)了微信,告訴他們地址,以及時間提前了,不方便的話,可以來商場一起走。
沒多久,宋榮榮來了,帶著的那個家屬大家竟然都認識。
“范毅學長?什么情況?”盧晚晚瞪大了雙眼。
宋榮榮牽著范毅的手,晃了晃說:“就這個情況,手臂受傷,然后日久生情了!”
范毅難得話不多,點了點頭,竟然是害羞了。
盧晚晚給宋榮榮點了個贊,果然是班長,雷厲風行。
王昕羽和孟西白是前后腳出現(xiàn)的,王昕羽在看見孟西白以后,就像一貼膏藥似的黏著他。孟西白表面上還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并沒有抗拒。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任初派車來接她了,是一輛加長林肯,車內(nèi)還布置了一番,水晶、鮮花、娃娃,活脫脫的像輛婚車。
但是,這一切盧晚晚都沒有注意到,她看見這輛車之后,感覺非常欣慰,任初可真有先見之明啊,派了輛這么寬敞的車,不然這些人都坐不下。
招呼大家上車以后,司機驅(qū)車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