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義得到劉化鳳已死的消息立刻不安起來,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一個小小的鎮(zhèn)撫司,絕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他在等給他撐腰的那個人。
“公公的人來了么?”石文義小心翼翼地問手下的人。
“剛傳來的訊息,他們已經到了,此刻正在三里外等候大人。”
石文義略舒一口氣,又問道:“怎么不引他們到這里來?”
“張公公向來與內廠有隙,說是貿然來了怕別人起疑,也堤防渙散了軍心,於大人不利?!?br/>
石文義點點頭,再問道:“他們來了幾個人?”
“只有三個人?!?br/>
“怎么?張公公沒有親自來么?”
“來人說張公公身體抱恙,而且在三公廟早就安插了他們的人。還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人多反而誤事?!?br/>
石文義的心里面又打起鼓來,忖思了良久,才說道:“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不管他們是否惺惺作態(tài),我也只能孤注一擲了?!笔牧x將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然后重重地吐出來兩個字:“備馬?!?br/>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石文義就趕到了這里,對面果然只有三個人。為首之人他認識,是張公公手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叫做一刀。石文義看到一刀,心里略平靜了些。
“一刀大人,下官查獲內廠欺上瞞下、殘害忠良、訛言朋興、草菅人命等十數條大罪,現有奏折在此,請大人轉交張公公,以匡扶社稷……”一刀并沒有官職,石文義在他面前卻以下官自稱。
“這份是都察院蔡御史的密折?”一刀沒等石文義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石文義心里一驚,又道:“內廠惡行昭著,罄竹難書,就算沒有都察院出面彈劾,那也是鐵證如山、有案可稽?!?br/>
“檢察院掌監(jiān)察、舉劾,還有‘大事御裁,小事立斷’之特權,蔡御史秘密拉攏了二十幾名官員聯合上書彈劾,結果如何?御史臺一場大火,蔡御史慘死,那份密折也下落不明。你一個小小的鎮(zhèn)撫司,比都察院如何?”
石文義聽了這話,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緩緩地直了直身子,“蔡御史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他的手里只有那一份奏折而已。而現在,我的手里不僅有兵權,還有一個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人,內廠的少督主劉化鳳。”
一刀搖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別說是他的干兒子,就算是他的親兒子也無濟于事。”
石文義冷笑一聲,切齒道:“不管張公公淌不淌這趟渾水,你們都脫不了干系。事成了,大家都好,事不成,都一樣要倒霉?!?br/>
“自不量力的人永遠都不會成事?!币坏锻蝗挥X得石文義很可笑,他想笑,可他卻笑不出來,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哼”了一聲。
一個人太久沒有笑過,連冷笑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