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一個很奇怪的圈子,人人都想當(dāng)?shù)谝弧?br/>
江湖上人人習(xí)武,不習(xí)武的人稱不得江湖人。所以,人人都說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久而久了,人們竟然對武功第一嗤之以鼻。繼而又出現(xiàn)了劍法第一,刀法第一,拳法第一,輕功第一,暗器第一,甚至還有第一長的劍,第一重的刀……總之,只要是跟第一沾邊,就必定有人去做。
第一都是自詡的,真正的第一從來不說自己是第一,因?yàn)?,第一死得最快?br/>
陸一白從斷崖跳下去之后,江湖上突然出現(xiàn)了很多陸一白,都說自己姓陸名一白,是江湖上的第一殺手。
以前,殺手都是暗中行刺;現(xiàn)在,殺手卻能招搖過市。
保寧府,萬花樓。
在保寧府最繁華的街上,有一座最大的酒樓,叫做萬花樓。不論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都要到萬花樓上坐一坐,就算沒銀子上樓去,也要到萬花樓門前瞧一瞧。似乎瞧上一眼,萬花樓的氣派就能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上。
萬花樓當(dāng)然氣派,單是那純金的招牌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午時剛到,萬花樓已經(jīng)賓客盈門。樓下熙熙攘攘,樓上座無虛席。正中間的一張桌子雖然沒有坐人卻也不算是虛席,因?yàn)樽雷由戏胖寮?。這五件兵刃很古怪,一把奇形怪狀的鋸齒刀,一柄五尺長的劍,一對吳鉤,一根鐵鞭,一只鐵手。
鋸齒狀的刀很少見,但還是不如五尺長的劍更少見。常人用劍三尺而已,可偏偏有人說那把五尺長的劍遠(yuǎn)比三尺長的劍更靈活。
這五件兵刃都是江湖上的金字招牌,無論是誰見到了都會退避三舍。而此刻,這五件兵刃都被擺放在了桌子上,上面還有沾有血。
兵刃上沾了別人的血會被擦掉,只有沾了主人的血才會留著,因?yàn)橹魅艘呀?jīng)死了。
沒有人坐在這里的原因不僅僅是這五把兵器,還因?yàn)檎?dāng)中的椅子上放著一朵白牡丹。沒有人敢輕易去碰那朵白牡丹,因?yàn)橄聢鼍蛿[在桌子上。
一個少年走進(jìn)萬花樓,衣衫很舊卻不臟,而且質(zhì)地上乘,跟他手中的古劍一樣讓人不可小覷。少年來到樓上,徑直來到最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捻起那朵白牡丹,然后坐在那里。
霎時間,整個萬花樓變得鴉雀無聲,連店小二倒水的水壺灑水出來都渾然不覺。良久,店小二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那個少年的跟前,斟了一杯茶水,怯聲問道:“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陸一白?!?br/>
雖然少年的聲音不大,但是這三個字在眾人聽來卻如雷貫耳,無人不驚詫,都投去久懷慕藺的眼光。
店小二的手更顫抖了,臉上的笑容也在顫抖,聲音更是顫抖,“敢問陸少俠想吃點(diǎn)什么?”
少年冷漠著臉說道:“萬花樓要說第二,無人敢稱第一?!?br/>
店小二賠笑道:“那倒是,咱們?nèi)f花樓就是第一?!?br/>
“這個位置也是第一?!?br/>
“非您莫屬?!?br/>
“既然如此,那就上第一好的菜,還有第一好的酒?!?br/>
“是,是……”
“那這盞茶?”
店小二一把將少年面前的茶盞攬?jiān)趹牙?,然后才道:“陸少俠稍等片刻,馬上就有第一好的茶盞,還有第一好的茶?!?br/>
果然,再端上來的茶盞竟然是汝窯的瑪瑙釉,汝窯乃是前朝五大名窯之首,有“雨過天晴云破處,千峰碧波翠色來”之美譽(yù),單單是這一個茶盞就價值連城。
少年輕啜了一口茶,便微微閉上了眼睛,如沐春風(fēng)一般,如醉如癡,完全不去瞧樓梯口多出來的四個人。
沒有人知道那盞第一好的茶有多么與眾不同,他們只知道剛上來的四個人十分恐怖。
讓江湖恐怖的人并不多,也許有的人會不信,也許有的人會不屑,也許有的人會不服,但一見到這四個人,都會立刻噤若寒蟬。這四個人就是“鬼魅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