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書庫生物大學是眾多教育體系遭到淘汰后為數不多遺留下來的結晶。
但其本身已經喪失了作為一所大學理應具備的教書育人的能力,變成了用來創(chuàng)造新知識的開放型公立研究所。大學二字之所以被得以保留,歸根結蒂是大書庫維護者們自吹自擂的一種手段。
為了讓人們朝前看,而無聲地告訴所有人,原來的那一套已經落后了,無需通過閱讀和思考即可得到知識的真理之環(huán)節(jié)省了人們二十余年的時間,跨越性地促進了人類發(fā)展。
大學中環(huán)境清幽,草木葳蕤,甚至還專門配備了后勤人員,以幫助解決研究生們在生活上遇到的難題。安保機器人和無人機二十四小時無休止的運行,確保環(huán)境的絕對安全。
為了給人類精英們創(chuàng)造出一個舒適的環(huán)境,維護者下足了血本。他們明白大書庫的弊端,知識獲取過于輕松,勞動分化體系過于分明,這很容易讓人們忘記思考的重要性,導致新知識產出的速率變慢。
知識原地踏步或產出速率變慢,這對于一個蓬勃發(fā)展的文明是毀滅性的。
大學中四處可見胸口掛著身份牌的研究生,當然也不乏來學校參觀,緬懷過去,感嘆進步的游客。盡職盡責的安保機器人總是能讓人放下心來,后勤人員的微笑令人飄飄欲仙。
江厭跟在秋夢涼身后,始終同她保持有數十步的距離。
秋夢涼的出現讓平靜的校園變得不再平靜,出色的外貌,浮凸的身材和玲瓏的氣質讓她輕而易舉地收獲了旁人的注視。有幾個想來搭訕的年輕人,當他們走近看到秋夢涼胸口的身份牌和她真理之環(huán)上閃爍的深藍色光條時,又訕訕地收回了腳步。
她因其親切聰慧的性格而在大書庫生物大學中頗受歡迎。路過的研究生們毫不吝嗇微笑地朝她寒暄,年紀稍大一點的見到她,也紛紛分享起自己對新知識產出的獨到見解,或研究思路。
甚至有一位在花壇邊等待良久的男士突然抱著一簇生機勃勃的鮮花,跌跌撞撞地沖到她跟前,面紅耳赤地朝她表達自己掩藏許久的憧憬。而秋夢涼也只是笑著拒絕,見男生灰心喪氣的離開,周圍旁觀的人們偷偷議論起對方的莽撞,又或者稱贊他的勇氣。
似乎在這個校園中,這樣的一幕幕總是時常發(fā)生。
校園很大,江厭跟了秋夢涼很久才走出熱鬧的中心校園區(qū),來到校園外圍的林蔭小道。不遠處就是爬滿藤蔓植物的柵欄圍墻,能看到蔚藍的天空,私人飛行器安靜地劃過上空。
內環(huán)區(qū)又被分成上中下三層。下層日照時間很短,車水馬龍,高樓林立,中層環(huán)境相較自然,但仍能看到樓宇,能耳聞鳴笛。而大書庫生物大學所在的三層則是最搶手的地段,這里已經看不到高樓,觸目既是天空和太陽,山清水秀,環(huán)境宜人。
江厭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路邊的木凳上,遠處有幾只松鼠在草坪上飛奔。
他自然而然地從懷里掏出香煙,看了一眼他好不容易贏得的假煙,又看了看周圍,忽然覺得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抽煙委實有些不近人情,轉念將煙盒塞了回去,隨手摘了一根芒草望梅止渴般地噙在嘴邊。
“我覺得咱們必須把話先說清楚。”江厭架起二郎腿道,“我不會幫你的,你要是覺得你靠那只遙控器就能威脅到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勸你也最好停手,別碰這塊霉頭,我就是你的反面教材?!?br/> 秋夢涼沒有說話,只是背著手笑吟吟地看著他,看得他渾身發(fā)毛。
“你到底想干什么?”
誰料,秋夢涼非但不選擇回應,甚至在沉默了少頃后,看向江厭的目光中忽然變得慌張,接著像是在他身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般,驀地揚起手,指著什么驚訝地說,“江厭快跑!有狗!”
江厭臨危不懼,還懶洋洋地架起了二郎腿,“別想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
話音未落,江厭聽到身后的草坪傳來一陣奔跑的窸窣聲,響亮的犬吠緊隨其后。
他如遭電擊,身子在短暫的震顫后如同炮彈般當即從凳子上彈射而起,雙手雙腿爆發(fā)出只有在生命危急關頭才會出現的超越極限的力量。
他化作一道鬼魅的黑影,如同一陣風般,順著路邊的一顆百年大樹飛也似地爬了上去,最終伏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神經緊繃,目光警惕地俯看下方的風吹草動。
從低矮的草叢中突然鉆出一只白色的吉娃娃,籃球大小,毛發(fā)很干凈,脖子上戴著狗牌。
吉娃娃一看見秋夢涼,便迫不及待地朝她狂奔過來,最終一頭栽進她懷里,小尾巴激動的四下擺動。秋夢涼將吉娃娃抱了起來,“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你還是那么怕狗。”
“你在搞什么飛機?!苯瓍挶Ьo了枝干,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快把它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