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空氣靜如死水,院中動靜便尤為清晰。
雷電交加,風(fēng)雨不寧。
謝淵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堪堪氣急,“你竟敢威脅我!莫以為謝家家主非是你不可!”
父子倆鬧成這般模樣,自然不會是謝夫人愿意見到的。
她不過是要個出身優(yōu)秀、貼心好使的兒媳,斷然不想將這兒子逼迫到撂挑子不管謝家。誰都知道,他的才能在下一輩中無人能及。
故而,謝夫人連忙往謝淵身邊過去,拉他坐回去椅子上,溫聲寬慰道:“夫君莫急,好好說話。湛兒性子一向如此,不會說什么好聽的?!?br/>
嘴里雖是叫著“湛兒”這般親切不已的小名,轉(zhuǎn)頭看著“罪魁禍?zhǔn)住睍r,臉色卻是黑沉地滴水,“還不認(rèn)錯?”
謝湛抿了抿薄唇,“何錯之有”四個字終是壓在了嗓子眼,并未出口。
他想了想,往前走去,朝謝淵遞去一杯新茶,聲音難得地軟和:“惹父親不豫,是兒子不孝。”
他是不會承認(rèn)自己說錯的,更不會認(rèn)為自己想錯,做父親的又豈能猜不到?
堅定、固執(zhí)、自作主張極了。
他是改變不了他這兒子的,他亦是清楚極了。
說到底,這謝家未來之路到底如何走,在決定這個兒子繼任之時,便注定了的,由這個兒子說了算。
故而,待謝湛遞來討好的一杯茶,謝淵也沒拂了他的意,伸手取過了。
父子間的劍拔弩張,算是就這般告了一段落,可謝夫人這頭,卻并不想就此打住。
她開口道:“謝長珩,你便是再喜歡那人,我也不能由著你娶了她來做這謝家主母。謝家不是普通門庭,你心知肚明。那般沒有規(guī)矩的女郎,管不了謝家,立不出規(guī)矩,我亦不會允許行為不端的女郎做我的兒媳?!?br/>
聽著母親的話,謝湛面色不改,袖中手背上卻是青筋暴起。
說來慚愧,先前他亦是這般,如旁人一樣,認(rèn)為扶萱是沒有規(guī)矩的女郎,行事放蕩。
可待真正了解才知,她行事有自己的原則,更是有自己的規(guī)矩。
她行事由心,作風(fēng)大膽,皆因扶家全家人時刻寵著她,給了她底氣。
心思純粹不已,行事并非放蕩,而是坦蕩。
謝湛溫聲維護(hù)道:“萱萱非是母親猜測的這般模樣,還請母親往后莫再這般詆毀她?!?br/>
他已經(jīng)不再喚她“扶女郎”而是直接親昵地喚著閨名,做母親的,此刻只覺得被人插了一刀在心口。
“你、你與她……”
謝夫人訝異地開口,可再后的話卡在喉中,再問不出來。若非是深陷其中,他這冷心冷情的兒子又怎會這般喊地出口?
謝夫人失落地頹了些肩膀。
從三月初三那日,那人第一次出現(xiàn),落水之時,見這兒子奔忙急去,她便有了幾分預(yù)感。
可預(yù)想是一回事,真正見識到又是另一回事。
觸不及防地,此刻,素來便是剛烈睿智的謝夫人有些六神無主。
他求助般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期待他勸誡兒子兩句??伤恼煞蚓湍前憷淅淝迩宓刈瑢⒉幌苍诤笳律匣ㄙM(fèi)時間和心思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地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