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話語宛若虛幻的霧氣，橋本奈奈未又問起了電影拍攝的事情。
　　來不及去判斷那是幻覺還是別的什么，水月漣從回憶里翻找出幾個自以為還算有趣的片段，轉(zhuǎn)化成引發(fā)室內(nèi)空氣顫抖的聲音。
　　她靜靜聽著，時不時點(diǎn)頭回應(yīng)。水月漣卻覺得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視線從他臉側(cè)滑過，落在練習(xí)室內(nèi)的鏡子上，像是注視著兩人的倒影。
　　到最后，也許是嘴里開始發(fā)澀，水月漣也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無趣，停止了講述。
　　過了幾秒，她才反應(yīng)過來，眼神從水月漣臉上掠過，看了眼右側(cè)墻上的鐘表，表情中有些許驚訝。
　　“啊，快到末班電車時間，現(xiàn)在必須回去了”。
　　一時想不到什么借口，水月漣只能擠出頗為干澀的一句，“那我送你到樓下”。
　　注意到橋本奈奈未看向自己的目光，其中轉(zhuǎn)瞬即逝的情緒他一時還難以辨別。但是，沒有拒絕。
　　她倚著墻慢慢起身，側(cè)著身子去夠放在一旁的提包。突然間，動作像是卡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抽動著，整個人僵在那里。
　　顧不上再去猜測什么情緒，水月漣急忙將她扶住，幫助她緩緩回到位子上。右手也貼在她的腰側(cè)，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
　　“是這里嗎？”
　　她緊咬著牙齒，輕輕點(diǎn)頭。
　　片刻之后，她緊繃的眉頭終于放松下來。水月漣也退了回去，手心的冰涼觸感一時還揮散不去。
　　“深川桑沒有幫你…”
　　“最近回去時間總是很晚，不好再打擾她了…”
　　水月漣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再問下去。相比于麻煩別人，更愿意自己默默忍受，這確實(shí)是橋本奈奈未會做出來的事情。
　　沉默幾秒，橋本奈奈未突然注意到墻上的時間，“糟糕，快要來不及了?！?br/>　　她挎著提包匆忙站起，水月漣卻更先一步將她的手腕握住，“你這樣還能自己回去嗎？”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她晃了下手臂，沒有掙脫，又垂下眼睛，看著被水月漣握住的部位。
　　“我送你回去。”
　　……
　　也許是感官上的偏差，午夜后的街道看上去比白日里寬闊幾分。
　　提出送她回宿舍那個建議的瞬間，水月漣已經(jīng)想出了很多用來說服她接受的理由。比如可能已經(jīng)離開的電車，又比如深夜中的出租車對于一個女孩子或許過于危險什么的。
　　她并沒有提及這些，只是問了句會不會過于麻煩。
　　“我也要回去了，反正也順路?！?br/>　　不知道相隔十幾公里的目黑和葛西怎么談得上順路。還好她沒有追問下去，讓這個過于荒唐的借口勉強(qiáng)成立。
　　看著她輕輕頷首的動作，水月漣卻只想她麻煩自己的事情再多一些。
　　行駛在空蕩的街道上，偶爾有車伴隨著轟鳴聲呼嘯而過，又很快消失在沒有盡頭的夜晚。沒有上前一較高下的打算，水月漣伸手使了下出風(fēng)口的溫度，感受到熱量后又將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嗡嗡作響的空調(diào)聲中，水月漣感覺到身旁人的存在感愈發(fā)稀薄。
　　轉(zhuǎn)頭看過去，她貼在椅背上像是睡著了。窗外，昏黃路燈投出的明暗色彩在她臉上靜靜流動，發(fā)絲在耳邊散落，右手搭在水月漣之前握的位置，整個人的輪廓因?yàn)檫@過于沉寂的夜晚而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