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紅英跟著點(diǎn)頭,面上不見半點(diǎn)為難之意:“我自認(rèn)針線活還不錯,改日去繡莊領(lǐng)些活計,多少算份收入?!?br/> 心直口快的吳梅則是說:“娘,我早就不想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了,不如趁此機(jī)會松快些?!?br/> 原清斟酌許久,如是說:“我成婚前投的那處商鋪,每月有些進(jìn)賬……”
“清兒便不必說了?!编嵣彺驍嗔藢O媳婦的話,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說:“咱謝家沒有動媳婦嫁妝的慣例。”
原清:“……”
她略為忐忑。
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婆母田貴菊。
后者福至心靈,了然解釋:“我們?nèi)思奕胫x家時別說帶嫁妝了,若有身半新不舊,能蔽體的衣裳,已是極好的事?!?br/> 沒有嫁妝,就不存在挪用媳婦兒嫁妝之事。
田貴菊語氣頗為唏噓。
眼底藏著幾分讓人難以察覺的失落與遺憾。
見她如此,黎紅英噗嗤一聲笑出:“嫂嫂,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宗哥兒已長大娶妻,再計較往事,就有些不值得了?!?br/> 說到這兒,黎紅英灑然一笑,看了眼三弟妹吳梅:“而且,要說起來,咱們?nèi)齻€妯娌,除了你我半斤八兩以外,也就三妹娘家好些,三妹娘家對她雖不至于是如珠似寶的疼愛,倒也不曾虧待過什么,哪像你我?幾兩銀子便被買斷了血脈親情?!?br/> 原清微微一怔。
她從未想過,家中竟還有這等事誼。
二娘說的極為明白。
當(dāng)初的二娘與婆母,竟是被賣入謝家的?
見兒媳愣怔半晌,沒料到會被揭了老底的田回菊不輕不重的瞪了黎紅英一眼,緩聲道:“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硬邦邦的實(shí)在沒有幾分嚼頭,不過……倒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你二娘與我的命都不好,她攤上個四肢不勤偏還好酒嗜賭的父親,我則攤上個軟弱無能偏還愛打腫臉充胖子的爹,若不是你爹和你二叔心善,娶了我們,只怕現(xiàn)在我們早已化為一堆黃土了?!?br/> 田貴菊說的風(fēng)輕云淡。
然而從她的語氣之中,莫名便讓人體會到了當(dāng)年的她在面對諸多困苦時有多咬牙切齒。
聽到此處,甘霖恍然大悟。
她終于明白。
為何這些年里,大伯母與二伯母的娘家就像不存在似的,逢年過節(jié)也不見她們走動。
原是早有隔閡。
原清愕然不已,頗有些著急的解釋:“我不是故意……”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br/> 田貴菊拍了拍原清的手,然后說:“可咱們謝家沒有薄待媳婦的傳統(tǒng),你的嫁妝攥在自己手里,咱們大家都安心。”
最后這句,田貴菊說的意味深長。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鄭蓮便輕輕咳嗽了一聲,將賣地的銀錢一分為三,分別交給三個兒媳:“這些錢你們拿著?!?br/> 田貴菊啞然,忙出言推拒:“娘,這可使不得,咱家總共就這些銀子,您都分給我們了……”
黎紅英也道:“娘,我不缺吃不缺穿,實(shí)在沒必要拿銀錢?!?br/> 兩個妯娌不接,吳梅更像是面對一個燙手山芋,死活不愿意伸手。
見她們?nèi)绱?,鄭蓮直接氣笑了:“你們難道都不問問我為何將錢交給你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