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光霧山間縈繞著一層透透的白霧。
霧氣漸濃,侵入立于山中的茅草小屋,小屋被籬笆包圍,只余一道寬約一米的入院口。
通往屋內(nèi)的小道鋪滿碎石,踩在上面便會發(fā)出一陣不甚清晰的‘咯吱’聲。
此時的茅籬院里遍布白素,素白燈籠掛于院中四處,照亮屋檐底下的古舊陳絲。
從遠處望來,便會發(fā)現(xiàn),整座茅籬院宛若陷入素白世界,一看便讓人止不住想打寒顫。
停靈三日。
一朝入葬。
數(shù)日來一滴眼淚也沒掉的甘霖冷靜的過了頭。
即便身為大哥的謝宗時不時的刺她一句‘以后就沒有師父’,她至多只是一眼橫過去,半點也沒有哭鼻子的兆頭。
如此冷心冷情,謝家人既喜又憂。
這一日,大雪封山。
謝家人被困在山頂,閑來無事的謝宗剛招惹完幼妹,就被祖母鄭蓮揪著耳朵罵:“你多大個人了?還總懂逗弄元宵?待會兒人真哭了,我看你該怎么辦,到時候心疼的還是你!”
謝宗一向以沉穩(wěn)話少著名。
用謝家大孫媳婦原清玩笑般的話來說,攤上這么個寡言少語的丈夫,生氣時連架都吵不起來。
今日他竟然以如此幼稚的方式刺激三歲稚童,便連見慣世事的鄭蓮都想不明白其中緣由,她復(fù)又說道:“既身為長兄,就要有長兄的模樣,此等幼稚無意之舉,日后就莫要做了?!?br/> 謝宗:“……”
回頭一看,小妹亦是正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目光將自己盯著。
謝宗:“……”
不被人理解的苦惱。
無法訴說出的擔(dān)憂。
雪上加霜。
茅籬院里,謝家人坐在火爐邊取暖。
一家人沉默稍許,甘霖突然開了口:“等雪停時,哥哥就下山將嫂嫂她們接上山吧?!?br/> 眾人微愣。
一時沒能弄明白她的意思。
鄭蓮頓了頓,不由得低聲問旁邊的老頭子:“元宵這是什么意思……”
謝有德不曾言語。
謝為安則以為女兒是想讓家中人都來為老道士上柱香,想了想后說:“元宵,老道士雖然是你的師傅,但除了我們之外,你阿娘,你大伯母二伯母,還有你大嫂嫂,她們都不知道?!?br/> 不知。
便沒有必要。
家里那幾個女人的膽子就比老鼠大一些,很多事情謝家男人都瞞著她們,并未讓其知曉。
總歸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其實并不見得是件好事。
甘霖掀開眸子,只見眾人都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將她望著,顯然心思不知歪到了何處去。
她挑了挑眉頭:“我的意思是,我的師父既然已經(jīng)仙去了,那這處草屋就空落了出來,我瞧著周圍的空地不上,再蓋幾間屋子也使得,咱們既然在環(huán)溪村呆的不自在,不如就此離去?!?br/> 話已說到此處。
甘霖干脆打了個直球:“村里面的人不喜咱們,咱們又何必非要留在那里平白受那許多的氣?”
有事就謝老哥謝老姐的叫,無事就一句接一句的謝家的。
平常不擋著那些人的路還好,一旦出現(xiàn)什么不妙苗頭,謝家必然是吃虧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