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雖不常說掏心窩子的話,可確實(shí)是一位讓人挑不出錯處的師父。
他對她的憐愛,就如連綿的春雨一般。
潤物無聲。
謝家終是決定入住光霧山頂。
在雪化之日,謝宗便手腳利落的將謝家的人全部接上了山。
他只與環(huán)溪村內(nèi)相熟的幾位人家打了聲招呼。
這些人只知謝家要舉家搬走,卻不知會搬向何處,一時很是好奇,旁敲側(cè)擊的問詢。
謝宗便說:“就在光霧山上,以后,我謝家人就只能靠山吃山了?!?br/> 靠山吃山。
這倒是很好理解。
畢竟謝家人將手中的地兒全都賣了出去,若不早早另尋他路另想辦法,日后怕是連個糊口的手藝都沒有。
于是,謝家搬離了環(huán)溪村。
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艱難,但也沒有多么容易。
中途到底還是出現(xiàn)了些岔子。
有兩個人堵在環(huán)溪村入口處。
他們面容陌生,卻如兩座小山似的巍然不動,黑漆漆的眼珠直把謝家人盯得頭皮發(fā)麻。
謝宗知曉他們的身份。
謝家的女眷卻不知曉。
見這兩個人好似來者不善,女眷們都沉默不語。
半晌,田貴菊扯了扯兒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兒子,他們是誰?”
“送行的人?!敝x宗與原清說:“夫人,你且將娘與兩位嬸嬸,還有弟弟們帶到那邊稍等我一會兒,我與他們說兩句,很快便來?!?br/> 原清毫不遲疑,立即應(yīng)下。
待她們走到足夠遠(yuǎn)的距離,眼前的兩位才終于開了口。
他們的語氣淡漠無情,好似冰冷的器械。
“謝公子,你莫要為難我們,若讓你謝家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環(huán)溪村,上頭的人必定不會輕饒我們?!?br/> 此時,他們尚不知謝家會搬去何處。
只不過是見他們大包小包,一副要遠(yuǎn)行的模樣,這才無法繼續(xù)待在暗中,被逼著現(xiàn)了身。
“就在山頂,最高之處,你們?nèi)羰遣环判?,日后便在山下四周住下,也能盯的更緊?!?br/> 謝宗緩緩而言:“過去二十年,在那位尚未穩(wěn)坐權(quán)柄之時,我謝家人都沒想過逃離,更何況如今那位大權(quán)在握,我謝家人又怎敢生出逃遁之心?”
兩人并未開口。
觀他們模樣,仍舊不甚放心。
于是,謝宗便邀請他們一同搬東西。
兩人推拒不得,自然跟上。
雪化了后的山路并不好走。
一路泥濘不說,腳下還時常打滑。
茂密的綠葉間仍有薄薄的積雪,有時順著葉的脈絡(luò)往下滑落入人后脖子時,必定會將人凍得一個激靈。
田貴菊哈出了一口白氣,湊在兒子身邊,憋了一路的話:“兒子,這兩人瞧著眼生的很,咱家何時與他們有過交集?”
謝宗失笑,安撫性的在親娘手背上拍了拍。
“自天冷了以后,您就整日窩縮在房內(nèi),別說生面孔了,便是熟面孔也沒見著幾張,這兩位是我近些時日結(jié)識的,算得上是點(diǎn)頭之交,您不必過于在意,等將我們送到了地方,他們就會自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