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女人的聲音不算蒼老,但也絕談不上年輕。
簡寧頓了下,反問,“請問你是?”
對方一聽簡寧沒否定自己的身份,立馬表現(xiàn)得有些激動,“我是你爸的老婆,我叫聞貞?!?br/>
女人話落,簡寧第一反應(yīng)就是對付打錯了,禮貌回應(yīng),“不好意思,您應(yīng)該是打錯電話了,我雖然是簡寧,但我爸媽……”
不等簡寧說完,電話里的女人急促的問道,“你爸是不是簡勝?”
簡寧心倏地一緊,整個人僵住。
女人說完,見簡寧沒了回應(yīng),開始在電話那頭抽噎啼哭,“簡寧,你救救你爸吧,他現(xiàn)在急需一個手術(shù),差不多需要三百萬,我們知道你現(xiàn)在接管了簡氏,你肯定有錢的,你……”
女人還在喃喃的說,簡寧手一抖,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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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斷電話后,簡寧久久站著沒動。
見狀,藍婉上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半真半假的開玩笑,“誰給你打的電話?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不會是傅總的小三吧?”
簡寧腦袋有些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藍婉。
好半晌,簡寧才轉(zhuǎn)頭看向藍婉道了句,“對方打電話說是我爸的老婆,說我爸生病了,需要做手術(shù)。”
簡氏夫妻當年跳樓身亡的事眾所周知。
藍婉聞言,挽上簡寧的手臂,輕輕拍了拍,“十有八九是騙子,現(xiàn)在這種騙子多的很,是不是勾起你傷心事了?我跟你說,前兩天還有個騙子給我打電話說是我兒子,跟女同學(xué)開房被警//察抓了。”
藍婉以為對方是詐騙電話,淺笑著寬慰簡寧。
簡寧蹙眉,“她知道我叫簡寧?!?br/>
藍婉,“這不算什么,既然對方知道你的電話號碼,肯定知道你的名字?!?br/>
簡寧心慌,“她還知道我爸叫簡勝?!?br/>
藍婉,“會不會只是巧合?”
簡寧沒接話,臉上凝重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藍婉看簡寧這樣,跟著揪心,“當年簡總出事是眾所周知的事,怎么可能還活著?”
簡寧,“既然是眾所周知,誰又會傻到冒充他?”
藍婉聞言一噎,無從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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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過這通電話后,簡寧心亂如麻。
藍婉擔心她開車不安全,打車把她送回了家。
抵達小區(qū),藍婉看向簡寧,“你自己回去能行嗎?用不用我陪你?”
簡寧搖頭,臉上強扯出一抹笑,“不用,我沒事,或許就是詐騙電話呢!”
藍婉附和著說話,“對對,十有八九是詐騙電話?!?br/>
兩人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其實心里都有些不安忐忑。
目送簡寧下車,藍婉隔著車窗喊,“如果有事,你隨時給我打電話,現(xiàn)在我們距離這么近,我一定隨叫隨到。”
簡寧微笑,柔聲,“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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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藍婉分開,簡寧邊上樓,邊掏出手機撥通了剛才打過來的那個電話號碼。
彩鈴響了一陣子,無人接聽。
簡寧擰眉上電梯,就在她準備下電梯的時候,那個電話打了過來。
簡寧呼吸一緊,按下接聽。
對方說話的不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說話調(diào)調(diào)聽起來有些蹩腳,“是趙玲嗎?我跟你說,你媽現(xiàn)在病重的厲害,你趕緊打錢過來?!?br/>
男人話落,簡寧一顆懸著的心莫名放下些,強裝鎮(zhèn)定的說,“我是簡寧,早上有人給我打的電話,說我爸簡勝病重需要手術(shù)?!?br/>
簡寧說完,電話那頭的男人罵罵咧咧了一通,不知道沖著誰喊,“簡寧是特么誰的客戶?簡勝不是早死了嗎?”
男人話畢,有女人回應(yīng),但因為距離太遠,簡寧分辨不出說話的女人是不是剛才給她打電話的那個。
女人道,“誰特么知道簡勝死了,人死了還給我資料,你們以后能不能辦事靠譜點?!?br/>
女人說了一句后,罵罵咧咧了一會兒,隨后電話被掛斷。
聽著手機里的盲音,簡寧身子貼在電梯壁上,整個人宛如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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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郊外一處別苑。
一個四十歲出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客廳里跪坐著,臉上掛著世俗諂媚的笑。
“傅總,您要是早說給我錢,我絕對不可能會打擾簡寧的。”
“怎么說她也是簡勝的女兒,真的算起來,她也得喊我一聲小媽不是?”
“我跟你說,我這個人最喜歡女兒了,我看過簡寧的照片,一看就很喜歡?!?br/>
女人堆著笑臉喋喋不休的說,傅瑾衍坐在她對面的沙發(fā)上,全程冷著臉,像是要殺人。
女人話落,見傅瑾衍不作聲,撇了撇嘴,索性也懶得討好了,“傅總,你說的那三百萬什么時候能到賬?”
傅瑾衍腿微敞開些,嘴角咬著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煙,冷眸半瞇,“你什么時候跟簡勝在一起的?”
女人一頓,隨即笑靨如花,“時間太久,忘了,最起碼得有十多年了,我那個時候大學(xué)畢業(yè)參加工作沒多久。”
聽到女人的話,傅瑾衍臉色越發(fā)的陰沉。
瞧出傅瑾衍臉色陰鷙,女人抬手整了整自己的頭發(fā),故意擺出一副誘人之姿,“傅總,男人嘛,尤其是像你們這種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外面養(yǎng)個小的不是很正常嗎?我們家老簡只是養(yǎng)了我一個,有的男人外面養(yǎng)的多的是?!?br/>
隨著女人話畢,客廳內(nèi)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傅瑾衍站起身走到女人跟前,聲音冷的猶如淬了冰,“別把你們那些骯臟事往別人身上扯?!?br/>
女人譏笑,“不扯,不扯,呵呵,傅總,那錢什么時候到賬?”
傅瑾衍居高臨下的盯著女人看。
如果不是他打小良好的素養(yǎng)不準他對女人動手,他現(xiàn)在真恨不得親自動手把這個女人掐死在這兒。
傅瑾衍不說話,眼神陰翳,女人被他盯的發(fā)毛,干笑兩聲,“傅總,您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我知道您有這個能耐,但我好歹是簡勝現(xiàn)在的老婆,簡勝可是簡寧的親生父親,那可是您老丈人?!?br/>
女人開口閉口一股子討好獻媚勁,卻又時不時想用自己那點小聰明敲打敲打傅瑾衍。
柯以名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替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捏一把冷汗,往前走兩步,在傅瑾衍身側(cè)壓低聲音說,“傅總,弄死她是小事,簡小姐那邊。”
傅瑾衍臉色一沉,剔看柯以名一眼,沒吭聲,邁步往門外走。
女人見狀,以為自己到手的支票要飛了,忙起身追上去。
不想,她剛站起身,就被兩個保鏢攔了下來,她開口想喊人,卻被柯以名塞了塊手帕進嘴里。
女人嗚咽了兩聲,柯以名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邊框眼鏡,淡著聲音開口,“傅總會給你五百萬,要求是你馬上從蓉城消失,而且必須保證以后再也不騷擾簡小姐?!?br/>
柯以名話落,女人停止嗚咽,給柯以名使眼色,示意他拿掉她嘴里的手帕。
柯以名一臉嫌棄的看向女人,把手帕扯出扔到地上,女人笑笑,“五百萬這么少??!這點錢就不允許我們家老簡探望自己的女兒,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
瞧出女人貪婪的心思,柯以名嘲諷一笑,“既然老簡總這么惦記簡小姐,那我們傅總也不好阻攔,您二位隨便聯(lián)系,別怪我沒提醒你,簡小姐剛接管簡氏,身上一分錢沒有,還有一堆外債,別說三五百萬,她恐怕現(xiàn)在連三五十萬都拿不出來?!?br/>
柯以名說完,輕嗤嘲諷,“你們大可一試。”
聽到柯以名的話,女人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馬上變了話鋒,“其實我們也不愿意打擾簡寧的生活,只要她能過的好,我跟老簡也就安心了?!?br/>
女人話說的虛偽,饒是柯以名閱人無數(shù)、見過不少表里不一的人,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泛惡心。
柯以名遞給女人一張支票,“拿了支票就滾,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聯(lián)系簡小姐……”
女人歡天喜地的接過支票,不等柯以名說完便一個勁附和,“您放心,絕對不會再聯(lián)系,再有下次,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女人起誓發(fā)愿,柯以名懶得看她蹩腳的演技,給兩個保鏢使眼色,直接將人拖拽出去,塞進了一輛商務(w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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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女人送走后,柯以名撥通了傅瑾衍的電話。
傅瑾衍正開車在回家的路上,按下接聽,聲音清冷,“說?!?br/>
柯以名,“傅總,對不起,這次的事是我的失誤,絕對不會再有下次?!?br/>
傅瑾衍打轉(zhuǎn)方向盤,將車開進一條巷子里,走了捷徑,冷聲,“柯以名,僅此一次?!?br/>
柯以名在電話那頭擦一把額頭的冷汗,“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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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傅瑾衍一腳踩下油門,疾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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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抵達小區(qū),傅瑾衍拎著車鑰匙回家,剛打開門,就看到了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的簡寧。
只一眼,傅瑾衍感覺自己心都被揪了起來,揪的生疼。
簡寧聞聲,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回來了?!?br/>
傅瑾衍站在玄關(guān)處換鞋,扯拽自己的領(lǐng)帶,幾步走到沙發(fā)前,俯身,在簡寧額前淺淺落下一吻。
不知道是不是兩人這段時間親密的事做多了,簡寧知道反抗沒用,索性也懶得掙扎。
見簡寧沒生氣,傅瑾衍薄唇勾笑,問,“是不是習(xí)慣了我的親近?”
簡寧收回落在電視屏幕上的目光,看向傅瑾衍,不冷不熱的說,“反抗有用嗎?”
傅瑾衍低笑,“基本沒用。”
簡寧抿唇角,說出的話依舊薄涼,“大家各取所需?!?br/>
傅瑾衍眉峰挑了下,顯然對簡寧這種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免疫力。
兩人對視數(shù)秒,傅瑾衍薄唇忽然壓在了簡寧紅唇上。
簡寧沒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本能掙扎向后退,傅瑾衍一手扣在她細腰上,粗糲的指腹探入衣角,聲音磁性蠱惑,“不是說大家各取所需嗎?我現(xiàn)在有這方面的需求?!?br/>
簡寧用手抵在傅瑾衍胸口,推攘,瞪他,“你別忘了當初我跟你簽訂的協(xié)議,一次親密行為一千萬!”
簡寧的說這番話的本意是想拒絕傅瑾衍。
誰知,傅瑾衍狹長的眸子里帶了笑意,“那你把這次算上,我一次性給你結(jié)算?!?br/>
簡寧臉驀的一紅,“傅瑾衍!”
傅瑾衍沉聲笑,“不用替我心疼錢,一天一個億我都給的起,就是怕你吃不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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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在接過那通電話后,心情其實多多少少有點糟糕。
但此刻被傅瑾衍這么一鬧,心情頓時從糟糕變成了郁結(jié)。
她覺得傅瑾衍真的是她見過所有人里面最厚顏無恥的一個。
簡寧惱羞成怒,“誰要你的破錢!”
傅瑾衍‘嘖’了一聲,“小簡總好魄力??!話說,簡氏那個工程開始施工了嗎?”
傅瑾衍這句話戳到了簡寧的痛處。
簡寧不語,調(diào)整坐姿,用腳去踹傅瑾衍小腹。
傅瑾衍一把將她腳踝攥住,一臉認真,“往哪兒踹呢?踹壞了你下半生的幸??删蜎]了?!?br/>
簡寧還是不適應(yīng)傅瑾衍的葷話,臉漲紅,“我可以去找別人?!?br/>
傅瑾衍捏著簡寧腳踝的手收緊,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眼底蘊起霧氣,“疼?!?br/>
聞言,傅瑾衍捏著她腳踝的手未松,俯身,靠近幾分,眼皮輕挑,神情恣意風(fēng)流,眼底卻一片陰沉,“寧兒,你怎么鬧我都寵著你,但這種話以后不準說,聽到?jīng)]?”
簡寧氣急,半仰頭,紅著一雙眼回懟,“我憑什么不準說?傅瑾衍,你是我的誰?”
傅瑾衍咬碎了牙槽,理直氣壯,“我是你老公!”
簡寧嘲弄,“傅總,你今天是忘吃藥了吧?”
傅瑾衍眸色森森,“確實忘了吃,要不我現(xiàn)在吃?”
傅瑾衍把‘吃’字故意咬的極重,讓人不難猜測出他到底是想吃什么。
簡寧將紅唇抿唇一條直線,惱羞成怒,“傅瑾衍,你就是個流//氓!”
傅瑾衍薄唇彎了彎,手下力道一松,從狠捏變成了輕揉摩挲,“嗯,確實是,所以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流//氓在受刺激后會做出什么事,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簡寧受不了傅瑾衍的陰晴不定,將腳倏地收回,跳下地,徑直回了臥室。
傅瑾衍看著她一瘸一拐往臥室蹦的樣子,捏過她腳踝的手捻了下,剛才那絲綢般的觸感隱隱還有余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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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簡寧生悶氣沒出來吃晚飯。
正趴在床上玩手機,收到了姜韻的信息——明天沈繁星婚禮,寧寧你要去嗎?
老實說,她不想去。
而且就她跟秦家還有沈繁星之間的那些‘仇怨’,她也確實不太適合出現(xiàn)在秦家的婚禮上。
簡寧思忖了會兒,手指動動,開始編輯信息,想回復(fù)說不去。
誰知,她正編輯半截,姜韻的第二條信息又發(fā)了過來——去吧,你現(xiàn)在接管了簡氏,跟秦氏的矛盾,宜解不宜結(jié)。
人在職場,身不由己,說的大概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看著姜韻發(fā)過來的信息,簡寧把自己編輯好的那半句話按下刪除,簡簡單單回了一句話:媽,我知道了。
發(fā)完信息,簡寧合上手機,盯著天花板長吁了一口氣。
做人好難?。?br/>
簡寧感慨完自己做人難,突然間又想到了明天即將要成為新娘子的沈繁星。
兩人差不多的年齡,卻要嫁給一個跟自己爸爸同輩的人。
而且還是那樣一個思想品德雙敗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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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胡思亂想著,慢慢睡了過去。
這一晚,她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