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鄧凱文知道那樣，皮爾蒙·蘭德斯，也就是米切爾父親，早年是靠破獲幾起黑幫大案而升上去。
米切爾剛上七年級時候，皮爾蒙·蘭德斯帶頭掃蕩了西部地區(qū)一條毒品販賣路線，一時間黑道人仰馬翻，很多毒販揚言要殺他全家。
當時局勢相當緊張，米切爾后來回憶，那段時間他經(jīng)歷了人生中密集暗殺和綁架。蘭德斯不得不為了剛上初中獨子請了不少保鏢，每天接送他上下學(xué)。
然而，人總是沒法不犯錯，就算再周密保護也難免有失誤時候。某天中午米切爾從學(xué)校大門出來，剛走向人行道上等待自己保鏢，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嗨！蘭德斯是嗎？”
米切爾條件反射“嗯”了一聲，剛回過頭，就只見一個從打扮到氣質(zhì)都很像學(xué)生家長男人，猛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那一瞬間保鏢發(fā)瘋一樣從車里跳出來，然而他動作太遲了。綁匪和米切爾幾乎是面對面站著，剛上七年級小鬼頭手無縛雞之力，連叫都沒叫出聲，就被綁匪捏著脖子一把拎了起來！
剎那間冰涼刀鋒抵住了他皮膚，米切爾慘叫一聲：“n！”
“shit！”
緊接著發(fā)出慘叫是綁匪——米切爾當時嚇呆了，只感覺勒住自己脖子手一松。他連滾帶爬摔倒地，抬頭一看只見綁匪捂住脖子，痛苦轉(zhuǎn)過身，一個年輕東方男人正一手抱著超市購物袋，一手空中四指并攏，微微彎曲，形成一個很奇怪又很有威脅力手勢。
綁匪憤怒叫了一聲，立刻舉刀撲了上去。然而他還沒把刀劈下來，就只見那個東方人轉(zhuǎn)身避過了刀鋒，反手往綁匪后頸處一劈。他明明沒有用力，那綁匪卻像被電棍打了一樣，當即一聲慘呼，全身抽搐，倒地上不動了。
保鏢慌忙一涌而上，七手八腳按住綁匪：“蘭德斯少爺！沒事吧？你沒事吧？”“打電話叫警察，！”“通知蘭德斯夫婦，一點！”
米切爾嚇得臉色煞白，愣愣看著那個東方人：“……你是怎么辦到？你打了他哪里？”
“啞門穴?！?br/>
“……??？！”
“啞門穴?！睎|方人抱起購物袋，面無表情說：“輕拍可使人手足軟麻，不能動作；重擊則當即斃命，百人百死，無一例外?！?br/>
“……”米切爾張大嘴，神情呆滯。
東方人轉(zhuǎn)身欲走，保鏢一個箭步?jīng)_上去，不由分說塞給他一張名片：“這位先生你好我們是蘭德斯家警衛(wèi)人員！請問你叫什么名字？警察馬上就來了，你可以為我們向警方作證嗎？”
那人一愣，拿著名片仔細端詳。
不過看他迷茫眼神，米切爾覺得他實際上沒看懂名片寫了些什么。
“……jazy，”他把名片還給保鏢，慢吞吞說：“我名字叫jazy?！?br/>
“他真名叫鄧琰，”客廳真皮沙發(fā)上，鄧凱文雙手捧著一杯滾熱開水，裊裊霧氣中他聲音朦朧不清：“他舊金山給人當保鏢，之后突然流浪到了洛杉磯，開始打各種各樣零工，期間換了很多假名，jazy可能只是其中一個?！?br/>
“可能是長一個，因為他我家干了兩年?！泵浊袪栕呋厣嘲l(fā)前坐下，手里拿了兩杯熱咖啡：“來一點嗎？”
“不，謝謝?！?br/>
米切爾聳聳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父母知道這件事后，就請他當了我保鏢。當時我才十二三歲，他看上去就像二十五六，非常年輕，我們走一起就像兄弟?！?br/>
鄧凱文看著他，傷感笑了一下：“那年他三十多了?！?br/>
“從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當時過得好嗎？被蘭德斯家雇用之前？”
“還好吧，”米切爾頓了頓：“他打是一些零工，收入不高。你知道，他英文實是太差了，稍微復(fù)雜點句子就磕磕巴巴，只能做幾塊錢一小時廚房幫工……”
鄧凱文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jazy是典型那種人，生存能力非常差，性格迷糊，得過且過，但是不管怎樣都能適應(yīng)生活。我印象里他對生活一直挺樂觀，并不怎么悲慘。如果你擔心他當年生活困窘話，那實是多慮了?！泵浊袪柗畔驴Х缺?，握住鄧凱文手：“他經(jīng)常提起你，看得出來他非常愛你。”
鄧凱文抬起頭：“他怎么說我？”
“我有個孩子，跟你差不多大?！?br/>
某天下午放學(xué)時候，陽光灑寬敞大街上，風(fēng)中飄拂著初夏特有花香。米切爾坐汽車副駕駛席上，眼巴巴看著jazy：“他叫什么名字？男孩還是女孩？”
“哦，是個兒子?！?br/>
“為什么你們不一起？”
“他東部跟他媽媽一起生活?！眏azy輕輕呼出一口氣，說：“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見到他了?！?br/>
“那你想他嗎？”
“……想。”
“為什么不去找他呢？小孩子應(yīng)該跟父母一起?！?br/>
年輕東方男人一時沒有回答，只沉默望著前方。路口綠燈亮起，他等待著老太太蹣跚穿過街道，然后才發(fā)動了汽車。
“通常情況下，法律不會把小孩子判給父親?！庇竹傔^一個街口，jazy才重開口道：“而且他媽媽經(jīng)濟條件好一些?！?br/>
這是米切爾認識他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如此悲傷口氣。
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年輕，但是說這話時候，口氣卻已經(jīng)非常蒼老了。
這場對話發(fā)生后半個月左右，某天晚上，米切爾突然接到了jazy電話。
“嗨，小子！”jazy很少這么輕稱呼他，聽起來心情似乎非常興奮：“我找到一張我兒子照片，你要看看嗎？”
米切爾不假思索：“要！”
“那好，今晚早點睡覺，明早我送你去上學(xué)。”
那天晚上米切爾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夜睡不著。jazy那個從未謀面、據(jù)說年齡跟他差不多兒子，就像陌生又親切朋友一般，讓他充滿了期待之情。
第二天早上果然是jazy來接他上學(xué)，米切爾一出門就迫不及待撲到車上：“照片呢，照片呢？”
“我以為沒帶出來，誰知道夾我一本書里。”jazy從錢夾里摸出一張兩英寸單人照，很珍惜摸了摸：“小心一點，別弄臟了。”
米切爾一把奪來，好奇睜大眼睛。那大概是jazy還沒離開紐約時照，照片上小男孩大概只有七八歲大，黑眼黑發(fā)，神情天真，眼神懵懂，呆呆看著照相機。
如果用大人眼光來看話，這小孩實是可愛極了，跟電視上童裝廣告寶寶沒什么不同。
“好看吧？這孩子從小就好看。就是有點笨，反應(yīng)不，教數(shù)數(shù)特別困難。”
大概是jazy口氣太溺愛了，米切爾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半晌冒出來一句：“我數(shù)學(xué)可好了！”
“嗯嗯，好好?！眏azy隨口敷衍著，把照片異常珍惜裝回錢夾里，“唉，不知道他現(xiàn)長成什么樣了，算算看他今年也該上七年級了啊。他應(yīng)該長得跟你一樣高了吧，也許比你還壯也說不定，這孩子從小就健康好動……”
“真想話你去看他??！”米切爾不滿嚷嚷起來。
“唉……”jazy又不說話了。
“如果我爸允許話，暑假我就去紐約。如果你要來話咱倆可以一起，怎么樣？”
“蘭德斯先生不會讓你一人跑去紐約，米切爾?！?br/>
“如果我考年級第一話他什么都答應(yīng)我！我爸媽就是這樣！而且你不想嗎，你不想回去看你兒子嗎，嗯？jazy？”
jazy溫和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隱約有些悲哀：“我想。”
他頓了頓，轉(zhuǎn)向車窗外陽光燦爛街道。
“但是我不能?！?br/>
車窗玻璃映出他沉默側(cè)臉，眉峰緊緊皺著，非常嚴肅樣子。一貫從容而散漫男人，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安。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時希伯來家族人已經(jīng)開始搜捕他了。一開始是小范圍，不引人注目，好像也并不想要他命。但是后來情況很嚴峻起來，甚至到了惡劣程度。”
開水已經(jīng)涼透，鄧凱文卻渾然不覺，只緊緊盯著米切爾：“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jazy——也就是鄧琰——離開紐約后舊金山做過兩年保鏢，是不是？”
“是?！?br/>
“那時他被希伯來家族雇傭，曾經(jīng)亞當斯·希伯來身邊做到一個很高位置。我懷疑那段時間里他接觸過希伯來家族販毒重要證據(j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懂英文，復(fù)雜點文件他看不懂，所以沒有人會避諱他。”
“……他們要殺他滅口？”
“可能吧，也可能對他做了一些威脅。但是jazy是那種不愿意被束縛人，他被威脅時候，第一個想法應(yīng)該不是服從威脅，而是離開希伯來家族那個毒窩。我懷疑他離開時候，已經(jīng)掌握了很多有關(guān)于亞當斯·希伯來犯罪證據(jù)，以至于希伯來家族到處找他?！?br/>
“他為什么不跟警察合作？”鄧凱文立刻條件反射問。
米切爾聳了聳肩：“不知道。根據(jù)我對他理解，他根本不是凡事想到找警察人。而且黑道上有很多事情吧……”他含混不清頓了頓，“……很難跟警察說清楚，搞不好就把自己繞進去了……”
他那刻意含糊態(tài)度讓鄧凱文心里突然掠去一點疑云，但是緊接著就過去了，也沒有多想：“那后來呢？”
“后來他一直我家工作，順便當我格斗教練。”米切爾笑了起來，“老實說，我從他那里真學(xué)到不少東西，比武術(shù)和認穴位多得多。他教會我一種不同信念，完全不同于我美國學(xué)校和社會所接觸到那些。他對于正義、家庭、道德、社會責任等有著很不一般理解，那些東西對我影響太深太深了。”
鄧凱文困惑望著他：“……比方說？”
“比方說如果沒有他，我不會變成現(xiàn)這樣米切爾·蘭德斯。老實說受他影響，我一度很不想當警察?！?br/>
鄧凱文意外挑起眉，“那你現(xiàn)為什么又是警察了？”
“開始目是為了想調(diào)查jazy死因?！泵浊袪柼孤收f，“因為我一開始就不相信警方作出結(jié)論，他是因為銀行綁匪引爆炸彈，從而意外爆炸身亡。我一直覺得是亞當斯·希伯來派人殺了他?！?br/>
他說這話時候鄧凱文非常專注，目光緊緊鎖米切爾臉上，甚至臉頰肌肉都有些繃緊。
米切爾咳了一聲，抄起電熱水壺，給他面前馬克杯里蓄滿熱水：“你先喝點東西放松一下好不好？”
“不。你剛才說什么？他是被希伯來家族謀殺？”
“我一開始只是這么懷疑……”米切爾略帶尷尬說，“因為當初負責這個案子是我家老頭，而據(jù)我所知，他這起案件中收了希伯來家族，呃，一些好處。”
鄧凱文冷冷打斷了他：“——錢？”
“差不多吧……警界高層很多人都這樣，很難例外啊?！泵浊袪栍昧ψヮ^發(fā)，企圖用這個動作來逃避尷尬：“我一開始當警察時候，也想過調(diào)查我家老頭，因為我實想知道他都做過什么，他們那一代警界高官各自都有怎樣秘密。開始我跟你一樣感覺惡心呢，后來習(xí)慣就麻木了，哈哈?！?br/>
“我沒有感覺惡心?！编噭P文用一臉惡心表情反駁道，“——然后呢，你查到有關(guān)于亞當斯·希伯來證據(jù)沒有？”
“嗯，有吧?！泵浊袪栂肓讼?，說：“不是檔案堆里黑紙白字證據(jù)，而是當年jazy親口告訴我一些事情。那是他突然辭職時跟我說……”
jazy突然辭職事情，發(fā)生他工作兩年以后。
那天米切爾放學(xué)時候，發(fā)現(xiàn)來接他人不是jazy，而是家里另一個不大熟悉保鏢。
“jazy呢？”米切爾一邊上車一邊好奇問。
“他來時候發(fā)生了點意外?！?br/>
“什么意外？”
保鏢從后視鏡里看了米切爾一眼，神情凝重：“他車下發(fā)現(xiàn)了炸彈?！?br/>
到家時候米切爾老遠就聽見客廳里傳來jazy聲音。
“jazy！他們說你車底下發(fā)現(xiàn)了炸彈？怎么回事？你沒事吧？”米切爾把書包一扔，直接闖進了客廳，“喂jazy！你——”
突然他頓住腳步，訕訕叫了聲：“老爸……”
蘭德斯夫婦站客廳里，兩個人看上去都非常震驚。
jazy站茶幾后，把手上一封信推到這對夫婦面前，臉色平靜而堅決。
“這已經(jīng)是半年來第六次了，我不能把危險帶給米切爾。這是我辭職書?！?br/>
“你干什么？！”米切爾大驚：“你要辭職？！”
jazy向蘭德斯廳長后點了點頭，大步向門口走來。
“jazy！”米切爾飛奔過去擋他面前：“為什么你要辭職？因為工作太危險還是其他什么？你以后再也不來看我了嗎？”
jazy停下腳步，目光復(fù)雜望著米切爾：“不，不是因為危險……”
“他們說今天你車底下發(fā)現(xiàn)炸彈！那一定是沖我來，我知道那是——”
“不，米切爾，”jazy低聲打斷了他，“那是沖我來?！?br/>
米切爾呆住了。
“你是個好孩子，米切爾，每當我想兒子時候，看到你就會覺得很安慰。謝謝你這兩年給我?guī)順贰上奶觳荒芨阋黄鹑ゼ~約看我兒子了?！眏azy伸手拍拍米切爾肩，悲傷微笑起來，“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br/>
米切爾一把掀開他手：“什么叫一切都好？！把話解釋清楚！”
蘭德斯夫人低聲制止：“米切爾！”
“別管我！別什么都不告訴我，擅自那里做決定！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客廳里一時陷入沉寂，空氣緊張得點根火柴就能爆炸。
“……有人要殺我，”半晌之后，jazy遲疑聲音響了起來，“所以我不能留你們家了?！?br/>
“誰要殺你？！”
“亞當斯·希伯來……”
“他是誰？”
jazy露出有點困惑又有點為難表情——那是他習(xí)慣表情，每當他躊躇不定時候，就會不自覺露出這樣神情來。
他其實有一點呆，感情上比較遲鈍，人家一逼他就立刻舉手投降。
“米切爾，讓jazy走吧?！碧m德斯夫人走來，輕輕拉住米切爾手：“他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我們向你保證，等風(fēng)聲過去以后我們會再把他請回來……”
米切爾被蘭德斯夫人拉開好幾步，卻一直固執(zhí)盯著jazy：“你真會回來嗎？”
jazy傷感看著他，“如果我活著話?！?br/>
“你一定要回來看我！我們可以一起去紐約！……”
“好?！?br/>
“你得記得說話算話！”
“好?！?br/>
米切爾還想說什么，喉嚨卻非常哽咽，不知不覺眼睛里竟然蘊滿了淚水。
jazy望著這孩子，低聲嘆了口氣，目光里竟然有些不舍。他走出大門，樓梯上頓了頓，轉(zhuǎn)身向米切爾揮了揮手。
“我教你東西，你也一定要記得！”
米切爾用力抹掉眼淚，半晌只能用力嗯了一聲，管那聲音低得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我一直遵守約定，記得他教給我一切，但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兩個星期以后，洛杉磯一家銀行發(fā)生搶劫事件，jazy和其他幾十個遇難者一起爆炸中喪生了?！?br/>
鄧凱文坐沙發(fā)上，目光空茫，仿佛一動不動盯著空氣中某個漂浮點。
米切爾緊緊握住他冰涼手。
“……他去世消息，是埃普羅告訴我……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去世以前曾經(jīng)那么想見我一面……”
鄧凱文突然低下頭，把臉深深埋進手里。米切爾把他整個抱住，撫摸著他后腦柔軟黑發(fā)，不斷親吻他耳尖。
這樣緊密擁抱直接提供了溫暖和安慰，鄧凱文沉默半晌，慢慢不再顫抖，也不再哽咽。
“天晚了，kevin，去好好睡一覺吧?！?br/>
鄧凱文微弱搖搖頭。
“去睡一覺吧，我陪著你?！?br/>
管鄧凱文還是搖頭，米切爾卻堅持把他抱起來，大步走進臥室，把他輕輕放床上。
“我不應(yīng)該跟你說這些，太殘酷了。”他一邊打開床頭燈，把光線調(diào)到柔和溫暖程度，一邊看向鄧凱文：“——但是我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你父親生命后一個階段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鄧凱文默不作聲蜷床上，半張側(cè)臉埋枕頭里。
“我猜你一定很想報仇——但是亞當斯·希伯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面掌事了，近幾年他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黑道上。如果僅僅只有你一個人，報仇會非常危險?！?br/>
鄧凱文低聲道：“只要我拿到證據(jù)，不管怎么困難，我都……”
“你一個人太困難了。亞當斯跟你殺那個年輕希伯來不一樣，他是希伯來家族中危險實權(quán)人物之一。他曾經(jīng)是很多殺手目標，但是仍然完好無損活到如今?！?br/>
米切爾坐床邊上，拉起鄧凱文手。
“聽著，我會幫你。”
鄧凱文睜開眼，靜靜看過來，目光明澈仿佛一潭深湖。
米切爾受不了這樣目光，他俯□親吻鄧凱文眉心，感覺那長長眼睫刷過皮膚，慢慢閉上。
“我當年太小，沒有能力保護朋友，眼睜睜看著他我面前被殺害。從那時我就發(fā)誓，總有一天我要變得非常強大，強大到阻止這種事情再一次發(fā)生?！?br/>
米切爾頓了頓，抬起頭來看著鄧凱文臉。
黑暗中他們掌心緊緊相貼，帶來熾熱而毫無保留溫暖。
“整整十五年過去了，我總算能嘗試著做些什么，至少保護自己愛人?！?br/>
夜色深稠得像一團濃霧，臥室里安靜無聲，只聽見落地座鐘滴滴答答，偶爾從窗外傳來一兩聲悠遠蟲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鄧凱文模糊笑了一下：“……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