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賜此次出國用的是訪問東京大學的名義,他是教師代表團中的一員。為了節(jié)省時間和利用時間,他和危月率先來到東京打了前站,順便先行拜訪的東京大學。等顏執(zhí)圭教授率領正式代表團來的時候,他們又往神戶去了。
這段時間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殺伐慈悲之雨夜”橫行歌舞伎町,“百鬼夜行”斬首山日組,The Magnificent Mile罷市決勝摩根,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熱血澎湃的事情,沒有一顆銳利的心臟是無法完成的,然而端木賜做到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當年火燒赤壁都沒這么快。
所以在端木賜了結了一切事之后,顏執(zhí)圭教授他們甚至還沒有徹底完成對東京大學的訪問。聽說顏執(zhí)圭教授在昨日還在大禮堂以《中日之間的歷史文化淵源》為主題發(fā)表了一篇演講,反響十分熱烈,甚至開始有媒體進行報道。
端木賜本來是想直接回海山的,因為他覺得就算他去東京也沒什么用處,區(qū)區(qū)一個訪問大學的事情,有顏執(zhí)圭教授一個人頂著就完全足夠了,他去了實在是多余。但是危月卻不這么看,他昨天來電話說,讓端木賜務必去東京一趟。
因為寺島守義死了。
端木賜得知消息的時候一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當初他和危月一起特地穿著隆重的“色無地”,聯(lián)袂去一念文神社拜訪的時候,那個老者還十分肅靜地坐在屏風前,膝前還橫著一把長刀,一副很威風的樣子。
在之后的比斗中也十分的驍勇,硬是憑借著一副垂垂老矣的衰弱之軀壓得危月還手艱難,就算是與自己比較的時候也難解難分,眉目之間也是凌厲非常,這么威風的一個人,怎么能說死就死了呢?
然而終究還是死了。
其實在看到寺島守義第一眼的時候。端木賜就知道眼前這位看起來威風凜凜。好像一座山丘的老者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端木賜活了這么久,又豈能不會中醫(yī)?中醫(yī)講究的望、聞、問、切,只用第一招,就能一眼辨明寺島守義那看似還強健的身軀下的隱患。
而危月之后所說的話。和寺島守義在素白的屏風上寫遺囑的這一舉動,也明白無誤地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寺島守義的離世就成為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端木賜漫長的生涯里。像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次,其中甚至不乏至交知己,所以就算是說他已經(jīng)麻木了都不為過。更何況寺島守義還只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外國人。這就更難觸動端木賜的心緒了。如果是危月去世的話,說不得端木賜還要哀傷很久??扇绻俏T碌睦蠋煹脑挕?br/>
端木賜回過了神。
寺島守義雖說與他交往不大,不過卻也對他有很多幫助。神戶副市長宮崎先生就是他的弟子,如果沒有宮崎先生的幫助。那一夜端木賜想要進行“百鬼夜行”會很困難,幾個巡邏的警察就能讓他束手無策。而同樣也是寺島守義的引薦。才讓端木賜成功見到了稻卅會的老大鶴田綱,一起在神社里謀劃了‘百鬼夜行’。
甚至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因為有寺島守義的幫助。端木賜此次來日本的“櫻花季旅行”大概不會這么輕松,也許還要很費一番波折才行,如此一來的話他就沒有這么多的時間去應付摩根了,這場戰(zhàn)爭的勝負也會變得很難說。
所以在最近的這一個月里,寺島守義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對端木賜很重要的人。
更何況寺島守義的關門弟子源危月是他的知己好友,可以說是拜把子的兄弟也不為過。這樣的關系放在古代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所謂“汝母即我母”,你的長輩就是我的長輩。當年魯肅與呂蒙訂交,魯肅就曾以晚輩之禮特地去拜見呂蒙的母親。
所以憑借著這樣的關系,端木賜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參加寺島守義的喪禮的。
“又少了一位故人?!倍四举n微微一嘆。
……
……
時近五月,就連北海道的櫻花都要凋零了,櫻枝上空白一片,正是送行的好時節(jié)。
端木賜和危月依舊穿著一件純黑的“色無地”,只不過衣上多了些許暗紋,成了喪服的體式。
一念文神社寂靜無聲,鳥居前掛上了一塊“今日不祭”的白色木板,表示今天的神社不接受香客們的供奉。準備前來祭祀的香客們心中疑惑,因為這是幾十年來都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不過他們卻也沒有多想,只是說留待下次好了。
今天的一念文神社當然有事,主持了這間神社幾十年的寺島守義去世了,大家都忙著喪事了,誰還有時間去接待香客?就算是從附近的學校里緊急找?guī)讉€見習巫女,時間也太緊迫了些,根本來不及,所以索性關門好了。
寺島守義的棺槨停在后殿前的小樹林里,那里有一片櫻花,聽說是寺島守義在接手這個神社的時候親手種下的,如今塵歸塵、土歸土,倒也利落。
危月把寺島守義平生最喜的佩劍放在他的身側,“老師生前曾經(jīng)說過,一個真正的武士,就算是死也不能放棄自己手中的劍,因為武士的殺孽太多了,注定是要去地獄的。一個沒有劍的武士在地獄里只能是魂飛魄散,所以他特地叮囑我要把他的劍隨他一起下葬,讓他在另一個世界里守護自己武士的榮譽?!?br/>
端木賜沉吟了半晌說,“寺島前輩是一個真正的武士。”
白衣神官指揮著幾個仆役,把棺槨下葬到樹下的花土里,然后掩上,不起墳丘。
危月說,“等來年櫻花盛開之時,我會再來這里祭拜老師,與老師喝上一杯?!?br/>
端木賜忽然看見在后殿之前有幾個陌生的人,便問,“這些人是誰?”
“他們是我家的家臣。”危月有些無奈,“他們聽說我的劍道老師去世了,便奉了我父親的命令前來送上些喪儀?!?br/>
“你家的家臣?”端木賜一愣,“你的身份泄露了?”
危月無奈地點點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拜訪老師的時候,曾經(jīng)在路上遇見過一個明星事務所的星探嗎?他居然偷偷地在背后給我們照了一張相,結果被我家的人給發(fā)現(xiàn)了,說起來還真是倒霉啊。”
端木賜也是有些無語,他也沒想到那個星探居然是源氏的人,他們因為拜訪寺島守義而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如今那些人又來參與祭拜,他也是有些嗟嘆,“世事無常啊?!?br/>
“是啊,世事無常。”危月也是一嘆,隨后手一指,“秋筱宮,你準備怎么辦?”
端木賜聞言一愣,目光隨著危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穿著純黑孝服的千葉秋筱宮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花樹下,懵懂如她,似乎還沒有生與死的概念。
“老師生前曾經(jīng)把秋筱宮托付給你,誓言都寫在了屏風上?!蔽T驴粗四举n的眼睛,很認真地問,“現(xiàn)在老師去世了,秋筱宮,你準備拿她……怎、么、辦?”(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