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個叫汪佑汕的同村工友這天終于收到了一封家信。其實沒有別的事情,反倒把方運慶家的巨大變故的事情說得非常詳細(xì)可怕。汪佑汕不敢對此有所隱瞞,就把這封信拿出來遞給云勤看。
云勤是流著淚水看完這封信的?,F(xiàn)在他不但痛恨自己的父親,同時也記恨自己的母親。發(fā)送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方家與許家有天大的血海仇恨,也應(yīng)該告訴他許云勤一聲呀!可惜,許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他的幾個弟妹都不與他通信,令許云勤悲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他無法想象現(xiàn)在的方家是怎樣在度日如年,他即刻就向工地請了長假。工地領(lǐng)導(dǎo)也說了,你如果請了長假,是會影響你以后的工作,超出了請假期限不歸就有可能被工地開除的。云勤平靜的說:“這個都無所謂了,我也沒準(zhǔn)什么時候回來?!?br/>
云勤就這樣火速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他沒有去向父母家去報告就直接去了方家。金小菊聽說云勤又回來了,就去方家,想讓云勤先回家一趟,說有事要對他說。云勤冷漠地說:“你有什么話就站在這里同我說吧,現(xiàn)在趕緊說,我沒有時間?!?br/>
母親金小菊看云勤有了情緒,難過地說:“云勤,你怎么可以這樣同母親說話呢,我可是你的母親呀?”
云勤嘿嘿冷笑起來說:“你是我母親不假,可我已不是你的兒子了呀?我早已經(jīng)同許家人沒有一點瓜葛了。”氣的母親大哭著回去了。
許云勤在方家沒有看見吳蘭蘭,又不好意思多問鄰居一聲,總以為吳蘭蘭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脫不開身。其實吳蘭蘭失蹤都已經(jīng)快半個多月了,云勤是不知道吳蘭蘭還有一個丈夫叫虞財寶的。方彩荷這天也恰好在方運慶家里幫忙,就偷偷拉著云勤的手走到一個角落里說:“云勤,你總算回來了,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痹魄谟谑蔷透讲屎勺叱龇竭\慶家。彩荷看見四周沒有其他的人,然后對云勤說:“云勤??!這一次,我運慶叔家可算是徹徹底底該毀掉了啊,都怪你,為什么春節(jié)都不回家來一趟,如果你春節(jié)回來了,也許方家以后發(fā)生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云勤大聲悲慟地說:“你別吞吞吐吐說,你只管一下子全都說出來,除了苗苗的事,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比這更糟糕的?”方彩荷嘆息著道:“我以為吳蘭蘭的事,你本人都已經(jīng)知道的了,原來你什么也不清楚呀,難道你父母都沒有寫信告訴過你嗎?去年年底,吳蘭蘭就與別人結(jié)婚了。”
“你說什么,蘭蘭她結(jié)婚了?這不可能,這么大的事情,就算別人不告訴我,吳蘭蘭肯定不會不同我說的呀。”
“我說的話,你肯定不會相信,這也難怪你,連蘭蘭都沒有告訴你,你才覺得我是在說謊話?!?br/>
“難道蘭蘭在苗苗出事后隨她丈夫出走啦?”許云勤不敢再往下面想象下去。
“蘭蘭丈夫你爸媽最清楚,因為這個人同你們家好像還是有點親戚關(guān)系?當(dāng)然,這個人同時也是你爸媽介紹的?!?br/>
“這不可能,我家所有親戚在我印象中都沒有年齡與蘭蘭相仿且沒有結(jié)婚或者離婚的人。”
“這人是你姑媽村的,叫虞財寶,四十歲不到的,你媽親口對我說過你們家與他是親戚關(guān)系?!?br/>
“我敢保證,我姑媽家根本沒有這樣的人,再說,我姑父他姓董不姓虞,同時我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字呀。”
“不過,現(xiàn)在知道不知道這個人都沒有什么意義了。他也走了,吳蘭蘭也失蹤快半個多月了。”方彩荷說。
“什么?吳蘭蘭她失蹤了,我不會是聽錯了吧?”許云勤十分詫異!
“你當(dāng)然沒有聽錯,我確實是這樣同你說話的?!狈讲屎煽戳嗽魄谝谎?。
“半個月了,你們方氏人難道都沒有出去尋找過她了嗎?”許云勤心態(tài)幾乎快崩潰了!
“云勤,你可別冤枉我們方氏的人好嗎?我們方氏家人到處都散出去連續(xù)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她呀!”方彩荷一字一句的說。
“那許志國他們呢?他們難道都見死不救了嗎?”許云勤憤慨地說。
方彩荷被徐云勤的話嚇了一跳:“云勤,你怎么可以敢對自己的父親這樣直言不韙了呢?你不忌諱長幼之分了,可見,你們兩人的關(guān)系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冰火兩重天的地步了?!?br/>
云勤想,現(xiàn)在吳蘭蘭出走,方家大廈已塌,他留在方家算什么名堂呢?可方彩荷說的話句句在理,現(xiàn)在方家最需要有個像他這樣的男人來支撐起這個家。如果他許云勤退卻了,可以預(yù)見,這個家也就分崩離析,最也看不見一絲希望了?!艾F(xiàn)在方家已經(jīng)這樣子了,你一定要幫幫他家呀,要不然,我最擔(dān)憂這兩個小的都活不長?!边@是方彩荷最后的話。
云勤陷入長時間的沉默。他心亂如麻,苦悶極了,如果吳蘭蘭沒有出走,他哪怕被最惡毒的語音攻擊他也都不怕。他一定要娶了她,不管多么困難他都可以承受。
方彩荷的話一直響在耳邊:你一定要幫幫她家呀,要不然,我最擔(dān)憂這兩個幼小的孩子都活不長了啊。
“蒼天?。∧銥槭裁床槐犻_眼睛看看,方家是遭了什么孽了呀,打擊一波接著一波襲來。”
許云勤傷感滿懷起來:“難道哪個男的也不去找她了嗎?”
“你說的那個男的現(xiàn)在在哪里,難道他就不顧不問這個家了嗎?”
“你還能讓他做些什么?這個姓虞的自從吳蘭蘭失蹤后就再沒有在她出現(xiàn)過。”方彩荷憤憤說。
“你不是說他是志國介紹來的嗎,難道他也沒有給許家一個明確的答復(fù)?”
許云勤不覺胸悶氣短起來,腦袋也在漲裂劇痛,他幾乎連站穩(wěn)的力氣都沒有了。
思想斗爭已讓許云勤陷入了絕境:我該怎么辦,是殘忍退出方家還是毅然走了進(jìn)去,我該選擇怎樣人生之路才是正確無誤的?
方運慶已對周圍的事物喪失了分辨能力。他除了記掛著自己的酒外,對于家庭的變故早已麻木不仁,有時候頭腦一清醒也能掬一把老淚,但這樣的機(jī)會是很少見的。許云勤無法與方運慶進(jìn)行有效溝通,現(xiàn)在方家就只有四個姐夫和二個姐姐是唯一可以依靠了的,云勤還能同他們說上一些話兒。許云勤對兩個姐姐沒有太多的親切感,這兩個姐姐也沒有多少文化。方運慶開始就覺得女子是不需要讀書識字的,女兒將來都是要嫁人的,就算是文盲同樣會有人搶著要,給她們讀書簡直就是浪費錢財。直到后來,這種思想觀念大家都開始轉(zhuǎn)變了,他才讓小女兒方彩麗跟人家的孩子一道上學(xué)去。方彩麗由于受家庭的影響,對讀書也是很不上心,雖然她也讀到初中畢業(yè),但在學(xué)校讀書總處于中下游水平。方家四個姐夫還算有些見識,但也都是多子女家庭,生活壓力本來就非常大?,F(xiàn)在自己岳父家庭這幾年變故太快太大,使他們的經(jīng)濟(jì)負(fù)擔(dān)也更加雪上加霜起來。好在還有一個小妹夫許云勤頂著,這多少使他們大大減輕了些壓力。他們開始就對云勤和方彩麗的婚姻持懷疑態(tài)度,他們都覺得他們這樣的婚姻并不會給他們家庭帶來幸福,他們只想到了開始,但并沒有想到結(jié)果。他們根本想象不到方彩麗會跟一個老外跑到國外去。而且一去就是十多年了都沒有任何音信,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現(xiàn)在誰也別指望方彩麗什么了,即使知道了她的住址又能改變方家些什么?這遠(yuǎn)水也救不了近火的呀?
許云勤本來已經(jīng)與方運慶以及他們兩家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了,親戚的那根弦早已隨著方彩麗的消失而消失。許志國恨自己的兒子癡傻,人沒有撈到,又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務(wù)不說,自己的兒子還處處替方家人在還債“輸血”,又是不斷地向方家寄生活費用,回家?guī)滋煲彩窃谔娣郊腋芍嗷?。他可是許家的孩子,卻不能替許家出力也就罷了,許家本來就不富裕,經(jīng)濟(jì)上也是捉襟見肘的。云勤不貼補(bǔ)自己家庭父母弟妹也算了,還處處與許志國作對,從來不聽從父母的教導(dǎo)。
這對于許志國來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許志國雖然張榜布告與許云勤斷絕父子關(guān)系,雖然做法出格,導(dǎo)致村子里絕大部分村民都反對,但隨著許云勤的行為越來越過分,村里的與論又都開始同情起許志國來,覺得許云勤是在許家祖墳上“撒尿”。許云勤的固執(zhí)和任性讓許志國欲哭無淚,每每聽到村子里有人議論許云勤,他就權(quán)當(dāng)自己與這個人毫無一點關(guān)系。表面上他也毫無反應(yīng),但內(nèi)心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他最大的憤慨與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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