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您——”寶玉不敢置信,馮紫英便在旁解釋:“王爺出行不便,交代完了就要走的!待會,還要進宮呢!”
賈珍見了北靜王,竟是遮掩而來,心知事態(tài)已嚴重。他恍惚著就要上前請安,北靜王止住了。
賈珍便請北靜王和馮紫英坐下,親自奉上了茶水,寶玉在旁作陪。一時房中只有四人,賈珍便大膽敞開了問:“王爺也素知我賈某是個性情明快之人,說話不喜藏著掖著的。王爺此番過來,有什么只管明說好了!”
北靜王聽了,便深深看了他幾眼,方從懷中取出一個信筏,遞給賈珍,說道:“這是老千歲托一個朋友,給本王寄來的一個藥方。老千歲說,當前之事,如果緊急,就按照這方子對癥下藥吧。”
賈珍遲疑地接過信筏,只覺得北靜王的話里有話,但又不敢深問。他知道,北靜王這樣做,已然是擔了風(fēng)險了。
“老千歲還很好。你放心?!瘪T紫英見賈珍神情緊張,不僅補了一句。
北靜王神情鄭重,想了一想,便對賈珍道:“可兒在哪里,我想和她說說話!”自打可卿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后,北靜王來寧府,也常在場面上見過她幾回。論血親,老廢太子是他的伯父,可兒是他的叔伯妹妹。雖然情勢堪憂,但他總是想勉勵她幾句。
“王爺,請隨我來!”賈珍知道北靜王時間緊迫。若是可卿被北靜王勸解開了,丟了死的意思,也是好事。
一盞茶的工夫過后,北靜王從屏風(fēng)后出了來,這見了可卿,他的心情反更是沉重。送走了北靜王和馮紫英,尤氏捧了個盤子,方從里間出了來,說道:“王爺來了,總算她是肯吃點東西了!可憐見的!”
賈珍便將信筏拆開,取出方子,一見這遒勁的草書,就知是老太子的真跡了。賈珍嘆了嘆,寶玉在旁讀道:“人參二錢白術(shù)二錢土炒云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
寶玉讀完了,卻更是納悶:“這固然是個藥方子,但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呢?”賈珍也是不解。
“哎,方才要是問下王爺就好了!”尤氏小聲小語道。
“王爺只是傳話,信件里寫了什么,我估摸著他也不知!”賈珍踱著步子,在房里來回走動,唉聲嘆氣。
“如果,猜不透這方子寫了什么,直接燒了,不算打緊吧!”尤氏又多了句口??汕潆m然是金枝玉葉,但一直在府內(nèi)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尤氏年少失母,小時也曾寄居親戚各處,心里頗明白寄人籬下不得主張的痛苦。雖然可卿的苦,和自己不同,但尤氏看著她,總能想起自己小時的影子來。因此,心里很是憐憫她。
“那不成。誤了老太子的事,更是不好!”賈珍連連搖頭。賈珍自詡,和榮府諸人貪生怕死相較,自己還是有點骨氣的。
賈珍喚進賈蓉,和寶玉猜測了半日,也猜不出方子的意思。無奈,晚間時分快到了,寶玉也就回了府。
老太太傳人過來,叫他去吃晚飯。寶玉聽了,也就神情恍惚地跟在一個丫頭身后,自言自語,口中呢喃。
小丫頭聽了,心知寶玉又犯毛病了,加快了步子,也不理他。寶玉便立在一棵矮梅樹下,來回徘徊,口中循環(huán)繞念著方子上的藥材。
黛玉出了來,見寶玉在屋檐下站著,并不進去,只做沉思之狀,便想打趣幾句。她悄聲走到寶玉背后,默默聽了他口里的言辭,心里陡然大駭!
欞魊尛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