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非幽靈

    楊嵩感慨湯婆婆身世悲苦，晚景凄涼，一路上黯黯不語。

    沈曠忽然道：“計總管！”

    楊嵩回過神，問道：“計總管怎么啦？”

    沈曠道：“湯玉兒也曾隨湯婆婆去獄中看望湯有財，知道那絹本是在趙府，因此才混進趙府柴房做長工。書房又沒金銀首飾，湯玉兒那日定是去書房翻找家傳的絹本，不想?yún)s被計總管逮個正著。他既被擒，必然會被計總管細細盤問。湯玉兒年少識淺，想在計總管面前?；?，無異于班門弄斧。計總管何等精明！必能看出蹊蹺，只要稍使手段，湯玉兒怎敢不如實招供？”

    楊嵩接口道：“對啊！計總管知道事關那么大一筆珍寶，焉能不心動？”

    沈曠道：“計總管眼熱寶藏，可又不知那絹本藏在何處，自會時時關注趙老大。趙老大本來認為寶藏一說，純屬無稽之談，可是書房經(jīng)卷被一小廝翻動，當然覺得奇怪，過得一兩日，回想湯玉兒容貌，跟湯有財相像，自然會想起當年湯有財?shù)臅?。我猜他會將絹本拿出來細細推敲。恰好他聽聞我已于近日回金陵，又知曉我擅長解謎，所以請柬上才會邀我前來喝壽酒，順便幫他解解謎?！?br/>
    楊嵩皺眉思索片刻，道：“計總管看到那塊絹本，欲據(jù)為己有，也不奇怪。可是他為何在趙老大壽宴之前動手？又怎么能出得了房間？難道他能穿墻過壁不成？”他習慣了沈曠稱趙老太爺為趙老大，不知不覺跟著也這么稱呼。

    沈曠道：“計總管怕趙老大想出絹本中的秘密，又怕他告訴幾個兄弟，何況他能看到請柬，知道趙老大邀人來幫忙解謎，自然越快動手越好。至于如何行的兇......楊兄，當時你在場，你們是怎么進書房門的？”

    當下楊嵩將經(jīng)過細節(jié)一絲不漏的說與沈曠聽。

    沈曠聽畢，在白馬上一拍大腿，叫道：“好計策！當真是好計策！”

    楊嵩不解，道：“沈兄莫非已推想出計總管如何行的兇？快說！”

    沈曠道：“其實說來也簡單易行。案發(fā)當日未時，計總管借口有事稟報，進得書房，當時趙老大正拿出絹本推敲，書桌上筆墨箋紙自是用于打草稿。趙老大自然不會懷疑計總管，計總管突然自背后用白綾將趙老大勒斃，再將他懸于橫梁上，搬過太師椅放倒在趙老大腳下，造出自縊之假象，但急切之下自然不會細想椅子的位置與白綾的長度。然后便將絹本和箋紙藏入懷里，抽出房門橫閂，運力將其折斷，再將豎閂撬得松動。”

    這時楊嵩也已明白了，大叫道：“原來如此！他將斷了的橫閂分別插回豎閂的閂洞，悄悄溜出書房，掩上房門，從外面斷然看不出玄機。他知道平素下人們斷不敢去打擾趙老大，只要下午留意趙氏兄弟、虞大俠、公孫邵和杜韻娘等人，不讓他們接近書房便可。等到宴席將開，眾人去尋壽星爺，他自會讓旁人去搜尋其余房間，自己搜書房這一側(cè)。待到我和趙二爺、趙三爺快到書房門口時，計總管假意推門而不得開，高聲叫嚷之后，假裝氣運丹田，踹開房門，其實門閂早就被他折斷了。果然是好計策！”

    沈曠笑道：“學武之人若使重滯兵器，講究舉重若輕，嘿嘿，計總管這一踹，卻必須舉輕若重了?！?br/>
    楊嵩哈哈大笑，道：“這就去審問計總管去也！不怕這老狐貍不開口。”

    （二）困獸

    到了趙府，計總管卻不在府中，趙仲和、虞進以及趙叔遜父女二人卻均在靈堂。

    楊嵩并不直言來意，只說有事情須得詢問計總管。

    趙仲和道：“上午還見到計總管，這會兒卻不知哪里去了。奇怪，平日里但凡有事外出，計總管總會告知為了何事，去了哪里，何時歸來，今日卻不聲不響走了。”

    楊嵩不由焦急起來，恐怕計總管聞到風聲，竟自溜走躲起來了，這樣找他就不容易了，又怕計總管事情敗露，暴起傷人，趙府里的人不知真相，不易防范。于是將沈曠推斷的作案過程告知眾人，卻不提湯婆婆及寶藏一事，末了說道：“此事多虧了沈兄，沈兄真乃神探，楊嵩這次是甘拜下風了。”

    趙府眾人紛紛謝過沈曠，便要和楊嵩一齊分頭去尋找計總管，個個摩拳擦掌，同仇敵愾。

    沈曠道：“此間小弟的事已了，就此別過。再會了，諸位?！笨珩R往東而去。

    走到約莫一盞茶功夫，已近晌午，沈曠肚子有些餓了，正好見到道旁有家小酒館，便將白馬拴在門外大柳樹上，進店點了一盤醉白魚、一碟鹽水蝦、一碟茭白，又叫了三兩女兒紅，坐在店堂慢慢品嘗。

    三兩酒下肚，菜也吃了大半，沈曠結(jié)賬出門，剛剛牽過白馬，忽然有個高個男子騎著一匹黃驃馬疾馳而來，叫道：“前面可是沈懷山沈公子？”

    沈曠點點頭，看著那人。那人掏出腰牌，道：“小人曹虎，是楊捕頭的手下，奉楊捕頭之命前來傳話。楊捕頭說沈公子騎著白馬往東郊去的，小人忙著趕來，幸未誤事?！?br/>
    沈曠淡淡的道：“傳什么話？”

    曹虎道：“楊捕頭說計秀夫計總管是在城南王府園西側(cè)一百步的錦繡園，是一座大園子，沈公子到了一看便知。楊捕頭還說，事情有變，萬望沈公子再助一臂之力，小人代楊捕頭先行謝過了?！?br/>
    沈曠問道：“有何變故？”

    曹虎道：“小人不知?！?br/>
    沈曠道：“我這就去?！辈芑⒅x過了，道：“小人另有要事，這便告辭了。”打馬往來路而去。

    沈曠跨上白馬，搖頭苦笑一聲，又往城南趕去。

    到了王府園，往西行約莫一百步，果然另有一間大園子，門匾上用隸書寫著“錦繡園”三個金漆大字。園門大開，也不見聞人聲。

    沈曠進了門，叫道：“楊捕頭！趙大俠！”卻無人應聲，便往內(nèi)室走去，路上鬼影子也不見一個，卻聞到一縷淡淡的血腥氣。

    沈曠暗道：“難道楊嵩已遭遇什么不測？”快步走入內(nèi)室一看，滿地是血，血泊里躺著一人，一動不動，身旁有一柄長劍，劍柄劍身都染著血跡。近前細看，松了口氣，不是楊嵩！卻是計秀夫計總管，已被人割斷了咽喉。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腳步聲。沈曠大驚，伸手撿起長劍，躲在門后。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不好！有血腥味。大伙小心，說不定計總管已經(jīng)死了，不知兇手在不在屋內(nèi)。圍住了，不要輕舉妄動?！笔菞钺缘穆曇?。

    沈曠剛想出去相認，一聽此言，暗道：“遭了，此時出去，難保不會被誤認作殺害計總管的兇手，算了，還是從窗子逃走吧?！鞭D(zhuǎn)頭瞥見窗外人影閃過，此路也被堵死了。

    沈曠心一沉，拋下長劍，橫下心，朗聲道：“楊兄，進來吧。小弟早到一步。計總管已經(jīng)被人刺死了。”

    楊嵩、趙仲和、趙叔遜、趙夢苓、虞進和趙正卿魚貫而入。

    趙仲和疑惑地看著沈曠手上的血跡，喝問：“沈公子如何得知計秀夫在此處買了一所宅第？此事還是正卿剛剛告訴我們的，此前除了先兄和正卿，誰也不知道?！?br/>
    沈曠道：“楊兄，半個時辰之前，你有位屬下，叫作曹虎的找到小弟，說是傳你的話，邀我在此處聚首，還說事情有變。我趕來此處，沒見到你們，卻發(fā)現(xiàn)計總管的尸體。”

    楊嵩搖頭道：“我沒有一位叫作曹虎的手下?！?br/>
    沈曠的心如同沉到冰窖里一般，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鉆入人家設下的陷阱，精心設計的陷阱?？墒钦l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人可以假冒，腰牌自然也能假造。此前只有趙老大和趙正卿知道計總管買了這所園子，趙老大已死，趙正卿跟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害我？亦或不是趙正卿？是楊嵩？楊嵩知道計總管拿到了湯家的絹本，他殺了計總管之后企圖再嫁禍于我？

    沈曠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著。

    趙仲和冷冷道：“沈公子，楊捕頭已經(jīng)告訴我們寶藏的事情了，你把絹本交與楊捕頭，隨他去府衙吧。我念你幫我報了殺兇之仇，也不想與你為難?！?br/>
    沈曠平靜地說道：“計總管不是我殺的，無論你們信或不信。”

    趙叔遜道：“沈公子，手上的血跡尚未擦干呢，抵賴終究無用，還是束手就擒吧?！?br/>
    虞進搖搖頭，長嘆一聲：“我看沈公子氣宇軒昂，聰慧絕頂，本以為不會動這貪念，不料也過不了財這一關。”

    沈曠緩緩道：“計總管內(nèi)外兼修，武功何其卓絕，沈某怎會是計總管的對手？諸位硬是不信，沈某只好隨諸位去府衙走走。沈某懇請就縛?！闭f著往趙叔遜身邊走去，伸出雙手。

    趙叔遜一怔，心想應該是楊嵩捉他歸案才對啊，怎么讓我來？

    就在他一怔之際，楊嵩已伸指往他胸口膻中穴戳去，迅如閃電。

    楊嵩見狀大叫：“他武功高強！別上了他的當！”

    棲霞劍客豈是易與之輩？眼見這一指來不及招架，縮身后躍，已在六尺開外。

    可是沈曠這一指本就是聲東擊西之計，并不指望點中，他的目標是站在趙叔遜身邊的趙夢苓。

    趙夢苓是這六人中年紀最輕，武功最弱的，江湖經(jīng)驗也遠不如其他五人。事發(fā)突然，根本還沒反應過來，沈曠已經(jīng)點中她兩處大穴，順手抽出她腰間長劍，架在她粉嫩的頸子上。

    沈曠冷冷道：“諸位誰敢動一步，在下便讓她血濺五步。”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讓人覺得他隨時都會順手一劃，讓這位趙家千金香消玉殞。

    趙叔遜嘶聲怒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你千刀萬剮！”但畢竟不敢移動半步。

    沈曠用冷冷的眼神掃視諸人，道：“你不動，我自然不會傷她一根汗毛?！边呎f邊押著趙夢苓緩步退出內(nèi)室。其余五人沒有一個人敢動一步，沈曠的眼神實在有點怕人。

    一到園外，沈曠便揮劍將他們騎來的六匹駿馬一一殺死，提著趙夢苓上了自己的白馬，辨明方向，徑出聚寶門，經(jīng)米行大街向南面雨花臺而去。

    到了雨花臺北門，折而向西，已進入江寧縣境。

    （一）并非幽靈

    楊嵩感慨湯婆婆身世悲苦，晚景凄涼，一路上黯黯不語。

    沈曠忽然道：“計總管！”

    楊嵩回過神，問道：“計總管怎么啦？”

    沈曠道：“湯玉兒也曾隨湯婆婆去獄中看望湯有財，知道那絹本是在趙府，因此才混進趙府柴房做長工。書房又沒金銀首飾，湯玉兒那日定是去書房翻找家傳的絹本，不想?yún)s被計總管逮個正著。他既被擒，必然會被計總管細細盤問。湯玉兒年少識淺，想在計總管面前?；專瑹o異于班門弄斧。計總管何等精明！必能看出蹊蹺，只要稍使手段，湯玉兒怎敢不如實招供？”

    楊嵩接口道：“對??！計總管知道事關那么大一筆珍寶，焉能不心動？”

    沈曠道：“計總管眼熱寶藏，可又不知那絹本藏在何處，自會時時關注趙老大。趙老大本來認為寶藏一說，純屬無稽之談，可是書房經(jīng)卷被一小廝翻動，當然覺得奇怪，過得一兩日，回想湯玉兒容貌，跟湯有財相像，自然會想起當年湯有財?shù)臅?。我猜他會將絹本拿出來細細推敲。恰好他聽聞我已于近日回金陵，又知曉我擅長解謎，所以請柬上才會邀我前來喝壽酒，順便幫他解解謎。”

    楊嵩皺眉思索片刻，道：“計總管看到那塊絹本，欲據(jù)為己有，也不奇怪?？墒撬麨楹卧谮w老大壽宴之前動手？又怎么能出得了房間？難道他能穿墻過壁不成？”他習慣了沈曠稱趙老太爺為趙老大，不知不覺跟著也這么稱呼。

    沈曠道：“計總管怕趙老大想出絹本中的秘密，又怕他告訴幾個兄弟，何況他能看到請柬，知道趙老大邀人來幫忙解謎，自然越快動手越好。至于如何行的兇......楊兄，當時你在場，你們是怎么進書房門的？”

    當下楊嵩將經(jīng)過細節(jié)一絲不漏的說與沈曠聽。

    沈曠聽畢，在白馬上一拍大腿，叫道：“好計策！當真是好計策！”

    楊嵩不解，道：“沈兄莫非已推想出計總管如何行的兇？快說！”

    沈曠道：“其實說來也簡單易行。案發(fā)當日未時，計總管借口有事稟報，進得書房，當時趙老大正拿出絹本推敲，書桌上筆墨箋紙自是用于打草稿。趙老大自然不會懷疑計總管，計總管突然自背后用白綾將趙老大勒斃，再將他懸于橫梁上，搬過太師椅放倒在趙老大腳下，造出自縊之假象，但急切之下自然不會細想椅子的位置與白綾的長度。然后便將絹本和箋紙藏入懷里，抽出房門橫閂，運力將其折斷，再將豎閂撬得松動。”

    這時楊嵩也已明白了，大叫道：“原來如此！他將斷了的橫閂分別插回豎閂的閂洞，悄悄溜出書房，掩上房門，從外面斷然看不出玄機。他知道平素下人們斷不敢去打擾趙老大，只要下午留意趙氏兄弟、虞大俠、公孫邵和杜韻娘等人，不讓他們接近書房便可。等到宴席將開，眾人去尋壽星爺，他自會讓旁人去搜尋其余房間，自己搜書房這一側(cè)。待到我和趙二爺、趙三爺快到書房門口時，計總管假意推門而不得開，高聲叫嚷之后，假裝氣運丹田，踹開房門，其實門閂早就被他折斷了。果然是好計策！”

    沈曠笑道：“學武之人若使重滯兵器，講究舉重若輕，嘿嘿，計總管這一踹，卻必須舉輕若重了。”

    楊嵩哈哈大笑，道：“這就去審問計總管去也！不怕這老狐貍不開口?！?br/>
    （二）困獸

    到了趙府，計總管卻不在府中，趙仲和、虞進以及趙叔遜父女二人卻均在靈堂。

    楊嵩并不直言來意，只說有事情須得詢問計總管。

    趙仲和道：“上午還見到計總管，這會兒卻不知哪里去了。奇怪，平日里但凡有事外出，計總管總會告知為了何事，去了哪里，何時歸來，今日卻不聲不響走了?！?br/>
    楊嵩不由焦急起來，恐怕計總管聞到風聲，竟自溜走躲起來了，這樣找他就不容易了，又怕計總管事情敗露，暴起傷人，趙府里的人不知真相，不易防范。于是將沈曠推斷的作案過程告知眾人，卻不提湯婆婆及寶藏一事，末了說道：“此事多虧了沈兄，沈兄真乃神探，楊嵩這次是甘拜下風了。”

    趙府眾人紛紛謝過沈曠，便要和楊嵩一齊分頭去尋找計總管，個個摩拳擦掌，同仇敵愾。

    沈曠道：“此間小弟的事已了，就此別過。再會了，諸位?！笨珩R往東而去。

    走到約莫一盞茶功夫，已近晌午，沈曠肚子有些餓了，正好見到道旁有家小酒館，便將白馬拴在門外大柳樹上，進店點了一盤醉白魚、一碟鹽水蝦、一碟茭白，又叫了三兩女兒紅，坐在店堂慢慢品嘗。

    三兩酒下肚，菜也吃了大半，沈曠結(jié)賬出門，剛剛牽過白馬，忽然有個高個男子騎著一匹黃驃馬疾馳而來，叫道：“前面可是沈懷山沈公子？”

    沈曠點點頭，看著那人。那人掏出腰牌，道：“小人曹虎，是楊捕頭的手下，奉楊捕頭之命前來傳話。楊捕頭說沈公子騎著白馬往東郊去的，小人忙著趕來，幸未誤事?！?br/>
    沈曠淡淡的道：“傳什么話？”

    曹虎道：“楊捕頭說計秀夫計總管是在城南王府園西側(cè)一百步的錦繡園，是一座大園子，沈公子到了一看便知。楊捕頭還說，事情有變，萬望沈公子再助一臂之力，小人代楊捕頭先行謝過了?！?br/>
    沈曠問道：“有何變故？”

    曹虎道：“小人不知?！?br/>
    沈曠道：“我這就去。”曹虎謝過了，道：“小人另有要事，這便告辭了?！贝蝰R往來路而去。

    沈曠跨上白馬，搖頭苦笑一聲，又往城南趕去。

    到了王府園，往西行約莫一百步，果然另有一間大園子，門匾上用隸書寫著“錦繡園”三個金漆大字。園門大開，也不見聞人聲。

    沈曠進了門，叫道：“楊捕頭！趙大俠！”卻無人應聲，便往內(nèi)室走去，路上鬼影子也不見一個，卻聞到一縷淡淡的血腥氣。

    沈曠暗道：“難道楊嵩已遭遇什么不測？”快步走入內(nèi)室一看，滿地是血，血泊里躺著一人，一動不動，身旁有一柄長劍，劍柄劍身都染著血跡。近前細看，松了口氣，不是楊嵩！卻是計秀夫計總管，已被人割斷了咽喉。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腳步聲。沈曠大驚，伸手撿起長劍，躲在門后。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不好！有血腥味。大伙小心，說不定計總管已經(jīng)死了，不知兇手在不在屋內(nèi)。圍住了，不要輕舉妄動?！笔菞钺缘穆曇簟?br/>
    沈曠剛想出去相認，一聽此言，暗道：“遭了，此時出去，難保不會被誤認作殺害計總管的兇手，算了，還是從窗子逃走吧?！鞭D(zhuǎn)頭瞥見窗外人影閃過，此路也被堵死了。

    沈曠心一沉，拋下長劍，橫下心，朗聲道：“楊兄，進來吧。小弟早到一步。計總管已經(jīng)被人刺死了。”

    楊嵩、趙仲和、趙叔遜、趙夢苓、虞進和趙正卿魚貫而入。

    趙仲和疑惑地看著沈曠手上的血跡，喝問：“沈公子如何得知計秀夫在此處買了一所宅第？此事還是正卿剛剛告訴我們的，此前除了先兄和正卿，誰也不知道?！?br/>
    沈曠道：“楊兄，半個時辰之前，你有位屬下，叫作曹虎的找到小弟，說是傳你的話，邀我在此處聚首，還說事情有變。我趕來此處，沒見到你們，卻發(fā)現(xiàn)計總管的尸體?！?br/>
    楊嵩搖頭道：“我沒有一位叫作曹虎的手下。”

    沈曠的心如同沉到冰窖里一般，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鉆入人家設下的陷阱，精心設計的陷阱。可是誰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人可以假冒，腰牌自然也能假造。此前只有趙老大和趙正卿知道計總管買了這所園子，趙老大已死，趙正卿跟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害我？亦或不是趙正卿？是楊嵩？楊嵩知道計總管拿到了湯家的絹本，他殺了計總管之后企圖再嫁禍于我？

    沈曠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著。

    趙仲和冷冷道：“沈公子，楊捕頭已經(jīng)告訴我們寶藏的事情了，你把絹本交與楊捕頭，隨他去府衙吧。我念你幫我報了殺兇之仇，也不想與你為難?！?br/>
    沈曠平靜地說道：“計總管不是我殺的，無論你們信或不信。”

    趙叔遜道：“沈公子，手上的血跡尚未擦干呢，抵賴終究無用，還是束手就擒吧?！?br/>
    虞進搖搖頭，長嘆一聲：“我看沈公子氣宇軒昂，聰慧絕頂，本以為不會動這貪念，不料也過不了財這一關?！?br/>
    沈曠緩緩道：“計總管內(nèi)外兼修，武功何其卓絕，沈某怎會是計總管的對手？諸位硬是不信，沈某只好隨諸位去府衙走走。沈某懇請就縛?！闭f著往趙叔遜身邊走去，伸出雙手。

    趙叔遜一怔，心想應該是楊嵩捉他歸案才對啊，怎么讓我來？

    就在他一怔之際，楊嵩已伸指往他胸口膻中穴戳去，迅如閃電。

    楊嵩見狀大叫：“他武功高強！別上了他的當！”

    棲霞劍客豈是易與之輩？眼見這一指來不及招架，縮身后躍，已在六尺開外。

    可是沈曠這一指本就是聲東擊西之計，并不指望點中，他的目標是站在趙叔遜身邊的趙夢苓。

    趙夢苓是這六人中年紀最輕，武功最弱的，江湖經(jīng)驗也遠不如其他五人。事發(fā)突然，根本還沒反應過來，沈曠已經(jīng)點中她兩處大穴，順手抽出她腰間長劍，架在她粉嫩的頸子上。

    沈曠冷冷道：“諸位誰敢動一步，在下便讓她血濺五步。”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讓人覺得他隨時都會順手一劃，讓這位趙家千金香消玉殞。

    趙叔遜嘶聲怒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你千刀萬剮！”但畢竟不敢移動半步。

    沈曠用冷冷的眼神掃視諸人，道：“你不動，我自然不會傷她一根汗毛?！边呎f邊押著趙夢苓緩步退出內(nèi)室。其余五人沒有一個人敢動一步，沈曠的眼神實在有點怕人。

    一到園外，沈曠便揮劍將他們騎來的六匹駿馬一一殺死，提著趙夢苓上了自己的白馬，辨明方向，徑出聚寶門，經(jīng)米行大街向南面雨花臺而去。

    到了雨花臺北門，折而向西，已進入江寧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