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這一次無比真實。
“我就喜歡你喝醉酒的樣子。”她輕輕咬著他的耳垂,雙手向下摸索,呵氣如蘭,“懷玉哥哥,這樣的我才是真的?!?br/>
她聽到那聲音從自己口中發(fā)出,沒有絲毫違和。
若說什么是誘惑,這便是了。
黑暗里,她的指甲掐入他白皙光滑的脊背,少年喘息聲就在她耳邊,隱忍,壓抑而又蓄勢待發(fā)……
這不是溫良的記憶。
蘇桐猛然驚醒,貼身的白色寢衣已然濕透。這些夢,失了原般的溫柔繾綣,變得越發(fā)可怖起來。
窗外傳來稀稀拉拉的爆竹聲,她起身為自己倒一杯熱茶。
雙玉佩,觀星臺,溫良鏡,神秘的不死長生,這一切究竟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蘇桐靜下心來,理清思緒,首要做的一個是搞清楚溫良的死因,另一個再是從溫良的身份出發(fā),弄明白這一切的聯(lián)系。
她確定,沁水的死只不過是個引子。她甚至隱隱有些懷疑,自己的死也是個引子。這一切似乎是有人在操縱著,可誰又有如此大的本領(lǐng),連時空都能控制。
思來想去,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我果然就是穿越時空來搗亂的啊。
冬夜寒冷刺骨,掌中茶盞的溫度越發(fā)真實起來。太燙了,這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她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咬破手指把血滴在溫良鏡上,屏息等待。鏡中映出她模糊的輪廓,幾點殷紅慢慢干涸,只是空影。
都說醫(yī)者不能自醫(yī),用在她身上便是窺鏡者不能自窺了。
*****************
天色漸明時,她披著件斗篷出去。再到石橋那里,她心中的那個疑問便坐實了。
在灰蒙蒙半明不暗的光景里,她再一次推開那扇門。
這院落荒涼而寂靜,堂前的石階上落著一層薄薄冬雪,窗欞支起,蘇桐的目光落在那朵開了一半的牡丹上。
果然是這里,她早該想到的。從窗口處向里看去,在層層紗幔下依舊能看到床榻上的景象。蘇桐忽然明白,溫良筆記里欲言又止的東西是什么了。
有什么能比,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與情郎歡好,更令人心碎的呢。
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庭中,看著她,眉眼含笑。小丫頭,你可還記得我?
蘇桐看不清他的模樣,心里卻又一種許久不見的傷感,仿佛她與他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好久好久。
***********************************
黎明到來時,她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
懷玉已經(jīng)照她的吩咐派人搞了棵松樹過來,看她忙活著,疑惑道,“你要用它來做什么?”
蘇桐這幾日一和他說話就臉紅,這次也不例外,“等好了你就知道了。”
這棵松樹種在琉璃樓前的庭院里,端遙立在樓閣上,清澈的目光注視著看著忙碌的人群。
他的良姐姐,自從十二歲那年出了場意外后,就再也沒有如此起興過。
慕容斐也過來湊熱鬧,他圍著松樹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看出什么特別的,見蘇桐不想搭理他,就站在懷玉旁邊看她忙碌。
蘇桐也是心血來潮,反正大家一起熱鬧,不如就做個圣誕樹,到時候一起喝酒劃拳,誰贏了誰就先從這樹上拿禮物。
懷玉看著面前忙碌的女子,她身著翠色胡服,腰身楚楚,纖細(xì)得不堪一握,眉間同色翡翠抹額,更顯得膚白若雪,整個人如同雪中翠竹,美麗之余又不乏清俊。
清???
他嘴角一勾,最初在那個庭院里,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這么覺得。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他卻單單沉溺在她的笑容里。
溫良之于他,是青梅竹馬,是值得他呵護(hù)一生的女子。
他永遠(yuǎn)記得那年暮春,杏花微雨,她立在廊下,俏生生地喚他懷玉哥哥。到后來,她成了名副其實得溫家家主,整個人埋在卷宗里,原本清亮的眼眸時常被一層陰翳籠罩。他對她沒有了最初的心動,有的只剩默契。
如果不是再見眉林,他的愛會如玉般溫潤,不攝人心魄,卻也經(jīng)得起歲月時間的考驗。
可他偏偏又遇見了她。飯桌上,那個身著碧衣的女子,笑容曼麗,脾氣倔強(qiáng),她說,她有名字,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