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神色如常，“今晚的事，我和老爺都不能出面。謝媽媽負(fù)責(zé)和李福接應(yīng)，切記不能誤了時(shí)辰。楊媽媽和常青就在繡樓待命。沒有謝媽媽的吩咐，不要擅自往前湊?！?br/>
    “過了今晚，萬事好說?！敝x氏說罷，嫌棄地罵道，“快收起你們那副被雷劈似的糟心樣。天大的雷，要砸也先往老爺頭上砸，輪都輪不到你們擔(dān)責(zé)。叫你們來是伺候乾王殿下的，不是去丟臉的。一驚一乍，上不得臺面！”

    她這一罵，反而罵得謝媽媽、楊媽媽和常青腦內(nèi)晴空萬里，理智歸位。

    事關(guān)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們臨危受命，各有用處。

    楊媽媽就說，“若非性命攸關(guān)，乾王殿下不會冒險(xiǎn)借住?？衫吓珜＞模菋D人科和小兒科?！?br/>
    常青接道，“奴婢那里倒有些創(chuàng)傷藥。”

    謝氏好笑道，“你們一個(gè)會藥膳，一個(gè)會拳腳，這就夠了。至于乾王殿下，他敢來，又怎會毫無準(zhǔn)備？盡心伺候乾王殿下是一回事，護(hù)好英哥兒才是首要，別的就少瞎操心罷?！?br/>
    楊媽媽和常青果斷閉嘴，下去做準(zhǔn)備。

    謝氏吩咐謝媽媽，“你去傳個(gè)信，讓姝兒后天回來一趟?！?br/>
    謝媽媽領(lǐng)命而去。

    謝氏這才看向李英歌，招手道，“小哭包今時(shí)不同往日了啊，居然沒被嚇哭？怎么不支聲，也被雷劈了？”

    李英歌哭笑不得，軟聲道，“我在想，娘好厲害。又果斷又周全。”

    謝氏玩味道，“那拍兩句馬屁給娘聽聽?！?br/>
    李英歌暗自好笑，嘴里脆脆道，“父親身份特殊，一有事就少不了被人盯梢；您是內(nèi)宅主母，要避嫌以免日后反成話柄。所以明知怠慢不得，仍決定不親自參與接應(yīng)。此為果斷。您讓阿姐后天回來，是要借她的口，將我‘生病’的事傳出去。一來阿姐可以光明正大的送藥材，二來……

    乾王府未來的女主子‘病’了，汪公公沒有不登門探望的道理。

    誰不知道汪公公是乾王殿下身邊的第一人，心腹中的心腹。乾王殿下不在京城的四年，但凡和我們家來往，都是汪公公親自出面。

    等他見過乾王殿下，此后如何，便是他們的事了。

    您和父親要做的，到此為止。即盡心又不逾矩，此為周全?！?br/>
    謝氏聽得心頭大動，將女兒攬入懷中，語氣一肅，“如果娘要你和乾王殿下同住二樓內(nèi)室，你可愿意？”

    李英歌心下暗嘆，面上平靜，“如此安排，我對乾王殿下沒有救命之恩，也有看顧之情，他要承我的情。這是一。二，家中沒人敢擅闖南花園，但防得了內(nèi)賊，未必防得了外賊。我也住在內(nèi)室，就多了一重保障。

    如果有個(gè)萬一，我在，就多一分拖延和斡旋的余地。

    對乾王殿下來說，這份以身犯險(xiǎn)的心意，堪比雪中送炭。

    就算沒有萬一，我才多大，又和他差了十歲，任誰都編排不出什么。您都是為我好?！?br/>
    謝氏眉眼舒展開來，有喜有憂，“你這樣，娘就放心了。不過，你跟著叫什么乾王殿下，那是你未婚夫！他什么他！你見了人敢這樣叫，娘第一個(gè)揍你！”

    李英歌汗顏，只得瞎編，“四年沒見，我哪里記得什么……”

    謝氏一愣，皺眉想了想，抱著女兒進(jìn)暖閣，“你睡會兒養(yǎng)精神，晚上還有得熬。用晚膳時(shí)喊你?！?br/>
    謝氏安置好女兒，轉(zhuǎn)出暖閣，就見謝媽媽淚流滿面的杵在內(nèi)室，顯然回來復(fù)命時(shí)，躲著偷聽了一陣母女倆的壁腳。

    謝氏瞪眼，“你敢嚎出聲試試！”

    謝媽媽忙抹淚，壓著喜意低聲道，“您看看，英哥兒現(xiàn)在多懂事！這股通透勁兒，比大姑奶奶小時(shí)候還要強(qiáng)幾分！”

    李姝得謝氏真?zhèn)?，從小就鬼精?br/>
    謝氏聽得開懷，拉著謝媽媽坐下。

    謝媽媽說起李英歌的功課和繡經(jīng)文的事，總結(jié)道，“我看是真的大好了。神佛保佑，我們英哥兒再不是癡兒了。往后啊，您就輕省了?！?br/>
    “你放心得太早了?！敝x氏沉吟道，“乾王殿下離京早，英哥兒根本不記得他。后來逼不得已，為保英哥兒將來，我們從不在英哥兒面前說乾王殿下的事?，F(xiàn)在情況大不同。為今之計(jì)，得加把勁推他們一把，可不能再讓他們這么生疏下去了。”

    兩人相差十歲，女兒如果不能另辟蹊徑，早早“抓住”乾王的心和眼，將來可能面對的艱難，只怕不比當(dāng)癡兒少。

    謝氏詭笑，示意謝媽媽湊近。

    如此這般，細(xì)細(xì)交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