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獨(dú)留大義薄云天

    [更新時間] 2011-08-21 08:00:00 [字?jǐn)?shù)] 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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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奕，他終究還是來了。

    雖然烏蘇極其討厭莫奕，但是有一點(diǎn)他卻是相信的，眼前這個男人和他一樣，都深愛著那個女子，所以，其實(shí)他一早就知道，莫奕會來，一定會來，這是男人之間的默契。

    可是，烏蘇卻沒有想到莫奕竟會如此干脆地選擇自己的立場，甚至敢于和他自己那位高深莫測近乎破虛實(shí)力的父親這般動起手來。這算什么？父子成仇？英雄救美？

    對于莫奕此時的立場，烏蘇其實(shí)比他的三位師叔要有信心，他知道，莫奕今天既然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對著自己的父親長刀出鞘，便是選擇了他的立場，寧愿拋棄族人，拋棄自己納禹人的身份，也要保護(hù)瑤姬。

    對于這位情敵的灑脫，或者說這樣決絕而不顧一切的勇氣，烏蘇在心底也許是有些欽佩和羨慕的，因?yàn)樗靼?，他烏蘇怕是此生也不會有這般不顧一切的絕然和勇氣。

    他的肩上背負(fù)著太多，他牽掛的太多，剎墨的一切都是他的負(fù)擔(dān)，所以他沒辦法如莫奕這般絕然地把一切都棄之不顧，雖然他也很想，很想為她搏上一切，可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會。

    就像雖然他可以為她對師叔們出手，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救她，但是，他也知道，若是她有朝一日危及了剎墨的基業(yè)，他就算忍痛割愛，也會選擇親手埋葬她。

    可是，莫奕的選擇，卻是不離不棄，他想，就算她選擇下地獄，憑著莫奕的性子大概也會毫不猶豫地陪著她吧？

    那一刻，他似乎終于明白了她的選擇，這五百年來，雖然他一直自以為自己對她的感情不輸給任何人，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認(rèn)輸了，心服口服。

    而此時心中最糾結(jié)的人，自然是罌漓漓。

    打從聽見那一聲清脆的龍吟開始，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緊隨著那個墨黑色的背影，如何都移不開。莫奕，莫奕，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如同卡在喉間，想喊，卻如何都喊不出來。

    他來了。

    是的，身為她故事里的男主角，他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最合宜的方式出現(xiàn)了，完美得讓她想哭，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以這種英雄救美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為何不能等待她將納禹人都擺平的時候再出現(xiàn)？

    為什么？老天爺，不帶這么玩人的！這讓正準(zhǔn)備化身成奪命女煞星對納禹人痛下殺手的她情何以堪？正準(zhǔn)備做壞事，卻被他抓了個現(xiàn)行，這是何等的尷尬！

    就如同王子騎著白馬翩翩而來的時候，正撞上他的心上人正磨刀霍霍準(zhǔn)備殺人，而且殺的還是他的族人.....

    這是怎樣慘絕人寰的場景？

    好吧，雖然這是夸張的說法，可是實(shí)際情況其實(shí)也相差不遠(yuǎn)。

    世界上最悲摧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他站在你面前，你卻不能說愛他，而是他站在你面前，你卻想要算計他老爸。

    這樣的結(jié)果，她是該哭還是該笑？該慶幸還是應(yīng)該覺得悲哀？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fù)剎墨不負(fù)卿？

    “莫奕，你果真要為了她與為父作對？”莫無天此時虛浮在空中，一手撫劍，一邊冷眼瞧著自己的兒子，心中卻是有些糾結(jié)。莫奕這家伙才幾日不見，竟是又長進(jìn)了不少，竟是能這般正面攔下他的天外一劍！比起那一日在紅砂村的交鋒，又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秘傳能夠精進(jìn)如此，可是莫無天相信，假以時日，這個兒子怕是會比他這個老子更早領(lǐng)悟到那最神秘的破虛之境！

    那不光是他莫家的榮耀，更是所有納禹人的驕傲！

    可是，這般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卻要為了一個別族的妖女與他為敵，甚至不惜與整個納禹一族為敵，這他心中如何能平！

    此時他花白的須發(fā)在風(fēng)中輕揚(yáng)，眼光收攏，藏而不現(xiàn)，卻又目空一切，一人一劍，巍然不動，一派君臨天下的雄渾氣魄。

    對他對峙的莫奕目光冷凝，神情卻是極為地堅定，深深蹙起的眉頭和緊抿的薄唇雖然與莫無天同出一轍，可是，那骨子里的血性似乎也同出一輒，同樣地倔犟。

    “父親，都到這個份上，您又何必多問，孩兒當(dāng)日便已說過，不會再讓五百年前的悲劇重演，您要?dú)⑺?，便只能先踏過我的尸體。”他的聲音不大，可是在這空蕩的神殿之內(nèi)，卻又顯得格外地清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明明白白，只是，眾人的表情卻是迥異。

    莫無天指著莫奕，連說了三聲，好，好，好！隨即厲聲道：“從今以后，你我父子二人恩斷義絕，我莫無天沒你這種不肖的兒子，我納禹也沒你這種不爭氣的東西！”

    莫奕薄唇緊抿，左手在自己的腰間摸了摸，最終還是悄然地放了下來，并不搭話。

    在場的旁觀者有幸災(zāi)樂禍的，有憤怒的，也有五味雜陳的。

    而作為當(dāng)事者之一的罌漓漓，看著莫奕那個絕然的背影，心中自是無比酸澀。

    這老天真是會捉弄人，怕什么來什么，她原本想速戰(zhàn)速決，獨(dú)自解決掉納禹人，就是為了防止這樣難堪的局面發(fā)生，沒想到，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xiàn)了。

    其實(shí)之前看到卓為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猜到，納禹人今天一定會有行動，只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莫無天竟然會獨(dú)自一人以這般強(qiáng)橫的姿態(tài)硬闖剎墨神殿，而且竟是一來就想要自己的命，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天石’么？為何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殺了自己對他有什么好處？

    或者說，難道殺了自己能帶給他比‘天石’更大的好處？

    不，坐以待斃素來不是罌漓漓的作風(fēng)，讓自己的心上人為自己兩肋插刀也不是罌漓漓所樂見的，所以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點(diǎn)什么，壞人，其實(shí)只要一個人來當(dāng)就夠了。

    她不忍心再將莫奕推入那個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雖然此時此地，身為剎墨族首席大巫師的她，不管做什么，都勢必會對不住他，可是，總比眼睜睜看他與族人與父親相殘的好。

    她輕輕地推開了烏蘇扶住她的手，緩緩地走上前去，插入那對峙的父子之間，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壓抑著喉頭涌動的腥甜味，抬起頭，毫不畏懼地望著莫無天，灼灼道：“莫前輩，您好歹是一族之長，為何這般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她所指的，自然是之前在紅砂村的那晚，她誑莫無天訂下的那個約定，雖然她當(dāng)時就沒打算要履行那個約定，也料定莫無天不會將那個約定放在心上，但是此時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先占領(lǐng)道德至高點(diǎn)將他一軍，也是有必要的。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剎墨人如今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沒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輸家的確是沒資格與贏家談什么條件?！崩浝炖祉樦舆^話來，就在眾人心中都還在納悶她是否吃錯了藥，會這般干脆的時候，她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莫前輩，其實(shí)，敗的人是您。”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都是以為這丫頭瘋了。

    “喔？”莫無天正面色陰沉地看著莫奕，一聽這話，徐徐地將目光調(diào)轉(zhuǎn)到罌漓漓身上，眉頭一挑，薄唇微微地扯出一抹嘲諷，真不愧是父子，這樣戲謔的表情都和莫奕如出一轍。

    “不管您今日來這里是什么目的，如今，都只有一個選擇，帶上您的族人，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崩浝炖熨康卣局绷松碜樱χ绷思沽?，抬起頭，目光灼灼神色淡定地緩緩?fù)鲁隽俗屧趫龅娜硕歼駠u不已的話，似乎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她瘋了，開始說胡話了。

    “哈哈哈哈，好膽量！你這丫頭果真好膽量，這個時候還能信口雌黃。莫非你以為就憑這小子，就能擋得住老夫？！”莫無天冷冷地伸出一指，指著自己的兒子，面上的嘲諷之色愈加地強(qiáng)烈，他以為，對方的砝碼是自己的兒子。

    “當(dāng)然不是憑他，而是憑我方才與您交鋒的時候，在您身上種下的‘萬齏枯’，那玩意半個時辰就能生效，如今半個時辰已經(jīng)過了，想必那東西，已經(jīng)在您體內(nèi)生根發(fā)芽了。”罌漓漓清冷如玉的面上，緩緩地扯出了一抹淡笑，金棕色的眸中，卻是從未有過地絕然與堅定之色。

    誰也不知道，其實(shí)此時她的牙關(guān)都在打顫，面對這樣的一個強(qiáng)者，就算是站在他的面前，都有著巨大的壓力，更別說要和他這般討價還價談條件。她在裙裾下的腿，更是早就開始哆嗦，可是，她在強(qiáng)忍著，拼盡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在強(qiáng)忍著。

    此時她不是代表的自己一個人，她是代表著整個剎墨，是以剎墨族首席大巫師的身份在與他這個納禹族族長對峙，不能彷徨，不能害怕，不能退縮！

    雖然會讓莫奕看到她最工于心計的丑陋一面，但是，此時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

    縱使前方是十八重地獄，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