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夏剛才在收拾桌子,也看到了刀疤臉扔瓶子一幕,直接就嚇得躲到了一旁。
剩下還沒有吃完的食客,都跑了出去。
陳秀蓮聽到動靜,舉著菜刀就出來了,幸虧沒和刀疤臉對上,不知道又出什么亂子。
簡曉星忙安撫沈母,讓她回廚房煮餃子。
既然刀疤臉說讓送過去,她便送去好了,正好可以探一探他的底。
陳秀蓮罵罵咧咧地回了廚房,荷香開始收拾桌子。
最后一桌沒有給錢就走了,一下?lián)p失三塊五毛錢。
簡夏站起來,準備幫忙收拾,這才發(fā)現(xiàn)小腿刺疼,拉開褲腿一看,原來是玻璃片劃破了褲子,連帶皮肉也受了苦。
幸好只是一點點擦傷,不然明天的進貨計劃都要取消了。
被刀疤臉這么一鬧,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餃子煮好了,陳秀蓮說什么也不讓簡曉星過去,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還是我去送吧!”
簡曉星接過餃子盤,讓簡夏拉住沈母,堅持道:
“嬸,放心,他們第一天營業(yè),不敢鬧出事端的。夏夏腿擦傷了,給她抹點藥?!?br/>
話是這么說,她心里也忐忑,知道刀疤臉這種人,底線很低,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一個昏暗的包廂里,刀疤臉和一群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在盡情玩樂。
喧囂的舞曲中,一些人摟抱在一起跳舞,一些人則圍著刀疤臉喝酒。
空氣里充滿著濃重的煙味和酒味。
簡曉星將餃子盤放在桌上,朝刀疤臉點了點頭,扯著嗓子喊道:
“哥,餃子擱這了。”
正要轉(zhuǎn)身,被刀疤臉叫?。骸澳懔粝潞纫槐??!?br/>
簡曉星堆笑:“哥,你別為難我,我真不會喝!”
拒絕就是不給面子,刀疤臉身邊的人發(fā)出起哄聲,其中一個人,喝得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道:“刀疤哥,這女......女的也是金海的?跟......張偉一個廠?長得可真水靈,不如……”
刀疤臉趕緊打斷他的話,
“兄弟,喝酒,現(xiàn)在不談業(yè)務!”
他摸不清簡曉星的底細,也怕大家酒后失言,干脆把她轟了出去。
簡曉星從鳳凰歌舞廳出來,趕緊找了一個電話,給沈澤撥了過去。
跟她猜想的一樣,簡陽還和他在一起討論技術(shù)方案呢!
聽到簡曉星的聲音,沈澤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卻是一貫的冷冽:
“這么晚了,什么事?”
“沈廠,表哥還在你那嗎?”簡曉星聲音有點急促。
沈澤心下一沉,將電話從耳邊移開,朝簡陽擺了擺頭。
簡陽狐疑地走過去,接起電話,
“誰???”
簡曉星快速說道:“表哥,是我,我就想問一下,你們廠是不是收一個叫刀疤臉的廢鋼?”
簡陽蹙眉:“好像是有這么一戶。”
得到肯定回答,她便將刀疤臉和張偉可能勾結(jié),還有刀疤臉在飯店旁邊開歌舞廳,今晚來鬧事的事情告訴他,
“就是這么個情況,你和沈廠也說一下,到底怎么辦?!?br/>
如果刀疤臉和張偉是以利益輸出方式合作,那就是犯法,張偉的行為就是侵吞國有資產(chǎn)。
海峰鋼廠接收這樣來的廢鋼,也很可能受牽連。
沈澤聽完經(jīng)過,心頭一緊,簡曉星也太冒失了,竟然真的給刀疤臉送餃子,萬一他們犯渾,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他早就覺得張偉不對勁,但郭富貴都沒說什么,他這個生產(chǎn)副廠長如果過問,難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簡陽卻不一樣,他是煉化車間主任,收不收哪家的廢鋼,還是有一定話語權(quán)。
簡陽回去一打聽,發(fā)現(xiàn)刀疤臉并沒什么背景,便建議廠里將他家的廢鋼以質(zhì)量不達標暫停了。
刀疤臉沒了財路,到處打聽情況,才知道是簡陽在領(lǐng)導面前點了他送的廢鋼質(zhì)量不高。
很快,簡曉星和簡陽是表兄妹的關(guān)系,也被他挖了出來。
這下,他全明白了,簡陽這是為表妹出氣呢!
刀疤臉想找簡陽疏通關(guān)系,都被他拒之門外,只好去找張偉。
鋼廠的事,張偉豈能左右半分,但還是給刀疤臉想了一著:
“你不是自己有堆場嗎?換個名號再往鋼廠送唄?!?br/>
這個時候的張偉,依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把刀疤臉的回扣收入囊中,繼續(xù)將廢鋼賣給他。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往往會失去對風險的把控。
當公安將失竊精密儀器找回,并將小偷抓獲之后,張偉才開始害怕起來,夜夜被噩夢驚醒。
要不是刀疤臉找了個替罪羊,整個事情都要暴露。
一旦他和刀疤臉的勾當擺在明面上,他這個主任就不要混了。
一時之間,他有點焦頭爛額。
加上沈澤在各種會議上有意無意提到廢舊物資讓售問題,他生怕領(lǐng)導過問,如坐針氈。
他屈辱,惱怒,如一頭被獵人捆住手腳的獵豹,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李衛(wèi)紅那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慫恿,他也不會踏上這條不歸路。
他再想起李衛(wèi)紅時,眼神里多了一層暴戾。
此刻,財務部工作的李衛(wèi)紅卻正在炫耀新得的口紅和絲巾。
她每個周末都會被一輛車接回市里的家,周一再被車送過來,頗有權(quán)貴千金的派頭。
她在工廠,只能穿工作服,便從一些首飾上做文章。
“這款口紅,是從外匯商店買來的,聽說是國外貴婦專用的,一共也不過進了二百支,剛到貨,就被搶購一空了?!崩钚l(wèi)紅一邊說,一邊嘟著嘴巴給其他女同事看。
財務部除了主任劉正輝是男的,其他同事都是女的,見到李衛(wèi)紅涂的口紅,全部圍了過來。
哪個年代的女人都是愛美的,這個年代的女人,都學會了抹雪花膏,但抹口紅的卻很少。
李衛(wèi)紅這么大膽前衛(wèi),大家既羨慕心里又暗暗鄙視,但終究架不住那份新奇,每每在她展示的時候夸上兩句,讓她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李衛(wèi)紅的心情,今天格外好,因為她幾次三番去找沈澤,說要拜訪沈母,沈澤終于松口了。
沈澤告訴她,母親開了飯店,每天都很忙,未必有時間招待她。
她便問了飯店名字,決定下班就去,正好可以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