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頭痛的感覺依然沒有完消失。
我一手摸著腦袋,慢慢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守候在一旁的穿行者驚訝地問道。
我有些愧疚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一回到冥海,我的記憶立刻開始慢慢恢復(fù)。我很快回想了起來,我為什么會突然在第五重的世界里醒來。事實上這一點都不“突然”,這并不是我的第一次深潛,而是……
我回顧了一下之前的記憶,默默計算了一下。482次。沒錯,這已經(jīng)是我第482次深潛了。我開始覺得“溯流者”這個稱號已經(jīng)名不副實了,我應(yīng)該被稱作“潛游者”才更合適。
進入冥海后不多久,穿行者就對我進行了一系列特別的培訓(xùn),教授我如何主動去召喚冥海里的靈魂,如何更好地將思維同這些靈魂融為一體,靈活地去運用這特殊的環(huán)境去思考和解決自己的問題。
而在培訓(xùn)進行的同時,我作為溯流者的第一項使命也已經(jīng)隨之展開,穿行者給這項任務(wù)起了一個代號叫做“榨汁行動”。我不斷深潛進入底下的七重世界,向“當(dāng)?shù)亍钡慕M織領(lǐng)袖聽取他們同末日組織作戰(zhàn)的情況,了解他們的困難,將這些內(nèi)容記錄下來,然后返回冥海,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接著再潛游回到相應(yīng)的那一重世界,將方法傳授給組織的戰(zhàn)士們。
這個任務(wù),遠沒有聽上去的那樣簡單。常常去ktv唱歌的朋友,或許能夠明白我的痛苦。你在ktv里點唱了一首只聽過幾遍,很喜歡但不是很熟悉的歌曲,你決定打開原唱。你的歌聲和原唱的歌聲混雜在一起,你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唱得很嫻熟流暢,歌聲也比想象中的要好聽許多,于是你決定關(guān)掉原唱,好好地去表現(xiàn)一下。可是當(dāng)原唱被關(guān)掉后,你發(fā)現(xiàn)你的歌聲卻又變得磕磕巴巴的了,三句里倒有兩句不著調(diào),丟臉到了極點。
這就是我在執(zhí)行“榨汁行動”時,絕大多數(shù)時候的感受。在冥海之中,我總是可以針對各種難題,設(shè)計出各種完美的解決方案,世界上仿佛沒有任何問題可以難得倒我;可是一旦離開了冥海,潛游進入了各層世界,真正面對那些需要我?guī)椭耐閭儯业哪X袋卻忽然常常像生了銹一般,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想到會是這種的情況。在冥海之中,有億萬的靈魂為我所用,充當(dāng)我的大腦,為我思考和解決各種的難題,這是宇宙間最高等的智慧;可是離開了冥海,我只是一個智力一般,連高中都未能順利畢業(yè)的文盲。在那些高層的宇宙里,連最智慧的廳族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僅僅是讓我將答案背記下來,就已經(jīng)是比登天更難了。
出了幾次糗后,我也得到了教訓(xùn),每次設(shè)計出解決難題的方案后,總是會提煉出幾個簡潔的最為關(guān)鍵的要點,重點背記下來。就算是這樣,我依然還是常常記錯記漏,說出的話如同天書一般難懂,連我自己都常常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接收到信息的組織成員,往往需要召集最頂尖的信息專家,對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進行解讀。
以前讀小說或是看電影的時候,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極度臭屁,從來不好好說話,一天到晚道箴言、打啞謎的大神先知之類的人物??墒乾F(xiàn)在,我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這樣的位置,才發(fā)現(xiàn)這個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有時候不說人話是因為實在不知道怎樣去說,實屬迫不得已。
在不同的世界里,解決問題的手段也不盡相同。在人類已經(jīng)聚合為廳族的高層世界里,解決各類問題的手段相對簡單,基本上就是向組織成員傳授最高深的技術(shù),研制出各種威力巨大的武器,逐漸扭轉(zhuǎn)形勢,擊敗末日組織。
可是在底層的世界里,卻不能使用這樣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因為溯流者組織與外面的世俗世界并非完隔絕,組織所掌握的許多高新技術(shù),常常會通過各種途徑流通到外面,對世俗的世界產(chǎn)生影響。而那些不合時宜的,超越時代太多的高科技一旦失控外泄,便極有可能造成難以預(yù)料的恐怖后果。
試想一下,如果秦始皇或是成吉思汗的手中掌握了一大堆的核武器,世界的命運將會是怎樣?
所以越是在底層的世界,我便越是需要小心翼翼,盡量依靠精妙的謀略和戰(zhàn)術(shù)來扭轉(zhuǎn)局勢。而很多的時候,這兩樣?xùn)|西比高科技更難以獲取。
我?guī)缀跻豢滩坏每臻e,在八層世界之間來往穿梭,沉睡然后又醒來,在極度智慧和極度平凡的兩種狀態(tài)間來回轉(zhuǎn)換,傾盡力背記各種高深奧妙的理論。這樣的運作強度,我想任是誰也承受不了。雖然我擁有八具軀體可供調(diào)配,可是我的靈魂只有一個,疲憊、焦慮、困惑、怯懦……各種負面的情緒在我的心底不斷累積,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我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狀況。而到了這一次,我終于線崩盤,在進入第五重世界后,丟失了“榨汁行動”展開后的所有記憶,迫使行動中斷,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對抗末日組織的計劃被完打亂,第五重世界里的戰(zhàn)士們對此大為失望和不滿。
穿行者見到我這副模樣,沒有多問什么,我想她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狀況和處境。穿行者總是那樣善解人意,“靈姐”的稱呼實在名副其實,她簡直就像是看著我長大的親姐姐,對我的心思了如指掌,在她的面前,我永遠不需要辯解,不需要太多的傾訴,因為她每一個細微的舉動,已經(jīng)是對我最溫柔的安慰,仿佛是對我說:“我明白,我理解你?!?br/>
穿行者拍了拍我的手臂,微笑道:“你不用太著急,我們和末日組織的斗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億萬年之久,雖然現(xiàn)在你和我成功進入了冥海,我們也沒有指望能在三五天里將他們完肅清。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回頭我讓狄安娜定期給你進行檢測,等你的體能、情緒各方面都恢復(fù)到了最佳狀態(tài),我們再重啟‘榨汁行動’?!?br/>
我從床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居然還在顫抖。我捂住了臉,疲憊地嘆息道:“我哪里還有時間休息?局勢這么惡劣緊張,多耽擱一秒鐘都有可能毀了一切,戰(zhàn)士們在前線拼死作戰(zhàn),可沒有喊暫停的權(quán)利,我想……我也只能咬牙拼死守在自己的位置上?!?br/>
這一次的“榨汁行動”,就好像是世界上最驚險刺激的游戲,而我就是一個已無可救藥的網(wǎng)癮少年,深陷其中,無力自拔,也沒有勇氣掙脫出來。八重世界,八個環(huán)境完不同的戰(zhàn)場,每一處戰(zhàn)場上勝利的希望都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而我穿行在八重世界之間,要使用不同的手段來維護局面,同時還要小心保持平衡,因為如果我過于急切地想要解決危機,在某一重的世界里傾注了過多的精力,那么另一重的世界的局面就可能會惡化,而只要有一重的世界被毀滅,其他所有的世界都會被連帶著崩毀。
回到冥海后,我能夠清楚每一重世界里每一個迫在眉睫的危機,所有這些危機只有我能想出辦法解決,這讓我緊張到幾乎無法呼吸,我無法讓自己停止思考,無法從“游戲”里跳脫出來。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i askedther,what will i be?will i be pretty?will i be rich……”就在我緊張焦慮,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穿行者忽然起身,背對著我走到了窗邊,輕輕唱起了這首歌謠。這里是黑洞的中心,窗外除了一片牢不可破的黑暗,一無所有,可是靈姐仍然喜歡在沉思或是閑暇散心的時候,向窗外眺望。
靈姐的歌聲很好聽,空靈清越中又帶有一絲絲的沙啞,有一種很獨特的真實感,就像是在某個幽靜的夜里偷聽到的鄰家大姐姐哼唱的歌謠,很容易吸引到你的注意力,讓你回想起某一個雨后斜陽、空氣清新的夏日午后,讓你不知不覺放空心事,忘卻了煩惱。我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她唱完了整首的歌謠。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i askedther:
“what will i be?
will i be pretty?will i be rich?”
here’s what she said to :
“que sera,sera。
whatever will be,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sera。
whatever will be,will be。
when i grew up and fell in love。
i askedsweetheart,
“what lies ahead?
will we have rainbows day after day?”
here’s whatsweetheart said: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the future’s not ours to see。
que sera, sera。
what will be, will be?!?br/>
now i have children ofown。
they ask their ther:
“what will i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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