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裊被他隨手一推，往前溜了好遠，迫不得已使用了腳剎特技。

    蘇崇在二樓電梯口碰見了胡不恤，胡不恤像昨晚一樣盤著頭發(fā)，她回頭先看見了蘇崇，長裙的裙擺隨身體一晃，見她對自己一笑，蘇崇趕緊：“胡老師好。”

    他試探著開口：“胡老師去哪？”

    胡不恤被調回十四樓，顯然心情不錯：“協(xié)會說讓我來一趟，你呢？”

    蘇崇跟在她后面，走著走著忍不住輕輕一跳：“那我們順路?！?br/>
    協(xié)會的談話室在走廊的盡頭。走廊很深，明明是白天卻亮著燈。奶白色的瓷磚地本來就很亮，被頂上的燈這么一照，人像踩在閃爍著的星云上。他們走到核桃木的厚重大門前，蘇崇替胡不恤推開門，和她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他毫不擔心是接到了新投訴，協(xié)會雖然時不時地喪良心，但總不會當著別人的面數(shù)落他。

    一進門，談話室里中央坐了一位銀發(fā)老頭，老頭抬頭戴上老花鏡，仿佛認識他們很久了：“胡不恤、蘇崇?！?br/>
    點了他們名字后，遞給他們一人一本裝訂成冊的A4紙。

    “現(xiàn)在有件事，要你們?nèi)蛡€忙?！?br/>
    老頭清了聲嗓，給他們講了事件起因：

    “前段時間，郊區(qū)有個小區(qū)兩姐妹墜樓，妹妹當場身亡，姐姐被送往醫(yī)院搶救。協(xié)會派過去協(xié)助警方調查的志愿者，發(fā)現(xiàn)姐姐在墜樓前，給協(xié)會另一位高級志愿者打過電話?！?br/>
    “這個高級志愿者得知后，私自去事發(fā)地查探，但在事發(fā)地被人襲擊昏迷至今?！?br/>
    蘇崇越聽越不對勁，這明顯是十四樓該管的事，給胡不恤講講就好了，為什么還要帶他聽？

    老頭繼續(xù)不疾不徐地說：“因為協(xié)會志愿者受傷，十四樓從這里插手?！?br/>
    “十四樓兩個志愿者去過醫(yī)院，回來之后給我交了這個報告。報告里面說那個當場身亡的妹妹，對他們暗示姐姐是下手的那個。”

    胡不恤忽然呼吸一滯。

    “本來十四樓負責的只是遇襲的高級志愿者，但這個已經(jīng)身亡的妹妹，有證據(jù)表明，她可能是特殊能力者?？紤]到特殊能力者和我們協(xié)會沾半點關系，現(xiàn)在倆姐妹的墜樓也歸給十四樓?！?br/>
    蘇崇聽到這里，終于知道了霍懾為什么這時候不讓胡不恤調回來。

    胡不恤之前在養(yǎng)老組待過，霍懾是十四樓的監(jiān)管者，以他在檔案室的檔案權限，不可能不知道胡不恤小時候的事。

    他趕忙側過頭看胡不恤的反應，她也是一驚，拿著霍懾和唐明提交的報告匆忙翻了幾頁，最后眼睛盯著“姐妹關系”這個字眼上，深吸了一口氣。

    蘇崇見她手微微顫抖起來，她下一瞬把顫抖的手藏在身后，背繃成了一道線，然后冷靜道：“我知道了?！?br/>
    她知道什么知道，蘇崇頭一次對胡不恤生出恨她不爭氣的惱意。協(xié)會也真是實打實地喪良心，這還不如讀他的被投訴歷史。

    喪良心的老頭毫無自覺：“我希望你們?nèi)ソo十四樓幫個忙，蘇崇還是中級志愿者，沒法直接并進十四樓，你這次十一樓的工作停一停，盡力配合十四樓?！?br/>
    胡不恤偷偷瞄了一眼蘇崇默默想：“怎么會是中級志愿者？”

    她以為蘇崇沒看到她的小動作，但不料他聽得一清二楚。

    “我想你們?nèi)ジt(yī)院的姐姐談談，不是什么會失控的工作，監(jiān)管者就不去了。”老頭摘下眼鏡，“整個過程，最后需要提交報告給協(xié)會。”

    蘇崇只能點頭答應。

    胡不恤從偷眼看他之后，就收回視線陷入了沉思，她想得很簡單：“妹妹，已經(jīng)去世了嗎？”

    她輕飄飄的聲音落在蘇崇耳朵里，讓他想起昨晚自己雀躍心情一瞬間化為烏有，四肢泛寒的經(jīng)歷。

    協(xié)會打的什么主意，難道指望胡不恤去治一治那個害死親妹妹的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