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yro……
什么意思?
陀螺?回轉(zhuǎn)儀?還是……陀螺儀?
李稚晃了晃手機,扔回包包里,懶得去想。
gyro是梁墨的微信名,她猜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名字具體什么含義。
抬頭看了眼對面的紅燈,還有二十秒。路面上人比較少,旁邊也有幾輛車在等紅燈。
突然一輛折疊電動車越過李稚的車,闖了紅燈,被撞了。
事故發(fā)生在一剎那間,誰都沒有料到本來沒什么人的路面會突然沖出一輛大卡車,撞上闖紅燈的折疊電動車。
馬路邊很快圍了一圈人,也有人趕緊撥打120。
卡車孤零零停在一邊,司機從里面出來,一副天塌了的模樣。
李稚收回目光,手腳冰涼,臉色慘白。
雖然事故與她無關(guān),可發(fā)生在面前,還是難以接受。
交警很快先過來設(shè)了路障,疏通交通。
綠燈亮起,李稚踩上油門,開了很長一段路,仍舊心有余悸。
叮鈴鈴,給爸爸請安啦~
李稚往包包里瞥了一眼,來電標注:大姐。
戴上藍牙耳機,接聽電話。
“姐,我正趕回家呢?!?br/>
耳機另一頭是溫柔如水的嗓音:“我在淺花澗,到這兒來。”
“行,我這就過去?!?br/>
“嗯,開車注意點,路上小心?!?br/>
“好。”
李東薔先掛了電話,李稚掃了屏幕黑下去的手機,臉上一陣頹喪。
大姐特意到外頭找她聊天,估摸是要問話。
李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頭一個兄長一個姐姐,大姐排老大,早幾年嫁到北市海城。
李東薔從小冷靜優(yōu)雅,商業(yè)天分頗為驚人,連頑固的李父都會聽取她的意見。
李稚的母親生下她難產(chǎn)而亡,李東薔十一二歲就開始帶著小五歲的李稚,當妹妹又當女兒的養(yǎng)大。
因此,梁子齊劈腿的時候,李稚沒敢讓大姐知道。如果不是盛怒下的父親只有大姐勸得了,她也不會請來大姐這尊佛。
她趕緊調(diào)轉(zhuǎn)車頭,開往淺花澗。
幸而淺花澗離這兒不遠,十幾分鐘后就到地方。
停好車,李稚進入淺花澗。
淺花澗是南城挺有名氣的一家私家餐館,裝橫古香古色,走高端路線,專門為錢和權(quán)服務(wù)。
剛走進餐館,迎賓小姐就過來詢問。
李稚擺擺手,只說有約。那迎賓小姐就聰明的退后幾步,做了歡迎的手勢。
徑直朝里面走,中間穿過竹林、曲橋,橋下流水淙淙,竹林之中隱有琴音。
清靜雅然,十足的風雅了。
餐館真正供客人吃飯的地方在后院的包房,穿過竹林就到了。
淺花澗一直都有包房留給李家,所以李稚輕車熟路的走進包房,看見一個嬌小清瘦的身影背對著她煮茶、斟茶,動作十分優(yōu)美。
李稚沖上去抱住嬌小的身影撒嬌:“姐~想你了?!?br/>
李東薔回頭,典型的南方水鄉(xiāng)長相,柔弱溫婉,小鳥依人。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位三言兩語能殺得生意上的對手節(jié)節(jié)敗退。
仔細打量了疼愛的妹妹,發(fā)現(xiàn)她的精神并沒有頹喪怨怒,反而一如以往,神采奕奕。
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想我,還一年半載不去海城見我?”
李稚嘿嘿笑:“那不是沒空么?”
李東薔冷笑:“沒空還是懶?”
“姐最懂我了,愛死你,親親=33=——”
李東薔推開她,輕聲呵斥:“坐好。像什么話?”
李稚嘻嘻哈哈的坐在靠近李東薔的位置,還是歪歪斜斜,沒骨頭一樣。
心里卻在嘆息,嗨呀,大姐說話越來越像老爸了。
李東薔率先瞧見李稚手里的湯盅,南瓜形狀。
不是家里用的湯盅。更不可能會是小乖的,她全身上下都是懶骨頭,別說燉湯,估計做頓飯都夠她嗆。
“誰給的湯?”李東薔邊說著,邊端了杯茶給她。
李稚這才回神,原來把梁墨給的湯帶進來了。
摸了摸后頸,不知為何,她感到有些窘迫。
以前不是沒人送她東西,她都能坦坦蕩蕩的說給姐姐聽?,F(xiàn)在反而……挺不好意思。
“就……一個朋友?!?br/>
朋友?朋友會心虛的摸后頸嗎?
李東薔笑了笑,沒拆穿她的謊言。瞟了眼她的后頸,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垂眸詢問:“和梁家那小子分手,你過得挺滋潤?!?br/>
李稚干巴巴的說:“哪有?你看看,皮膚多干燥,都快起痘了?!?br/>
“昨晚熬夜了?”
“呃……太難過,睡不著。”
“那要不要給你張卡浪一浪?”
“好啊……不了不了,我這么傷心,區(qū)區(qū)一點錢撫慰不了我受傷的心靈?!?br/>
李東薔冷笑一聲,拎起她的衣領(lǐng):“是啊,傷心得留這一身痕跡?!?br/>
李稚匆忙捂住衣領(lǐng),尷尬得臉色通紅:“姐,我那是喝斷片兒。”
“你活了二十四年,喝得爛醉一共也就四次。一次你成年,一次我嫁人,一次你畢業(yè)。還有一次,慶祝你結(jié)束bmx選手生涯。這次是第五次,因為梁子齊?”
李稚:“不是?!?br/>
“嗯?”
李稚有些猶豫:“是有一些……但不全是因為傷心,還有憋屈、煩悶、厭惡……很多情緒摻雜在一塊兒,我覺得很煩,就去喝酒?!?br/>
“然后順便酒后亂性?”
李稚摩挲著后頸:“這個……喝斷片兒了?!?br/>
“上醫(yī)院查過沒?”
“他沒問題?!?br/>
“認識的?”
李稚趕緊搖頭:“不認識?!?br/>
李東薔目光落在桌上的南瓜湯盅:“他送的?”
李稚裝糊涂:“大姐說誰?”
李東薔溫言:“你就裝吧。你也成年了,我不管你太多,但安全一定要保證。”
“嗯?!?br/>
“人這一生,難免遇到人渣。認清人渣真面目,趁早擺脫是你幸運。為人渣傷心,頂多是祭奠一下自己錯付的愛情。為人渣傷害自己,那就是蠢!”
頓了頓,李東薔:“懂了嗎?”
李稚忙不迭點頭:“我知道,姐。我不是因為梁子齊而傷心買醉,就是煩。他做出那事兒,讓我丟盡臉面。還天天上門堵我,讓我親口說出原諒,讓爸不能怪他。我可去他的,你說哪個人像他那樣,渣就算了,還無恥?!?br/>
李東薔放下茶杯:“堵你?”
李稚點頭:“沒事兒,我都給拉黑了?,F(xiàn)在他只能去家里找我,但他不敢?!?br/>
李東薔:“公寓呢?”
“他沒鑰匙?!鳖D了頓,李稚又說道:“沒事啦,姐,我能應付。姐,爸怎么樣?”
“勸住了,別在他面前提起梁子齊就行?!?br/>
“我就知道姐最厲害。”李稚端起茶喝了口,悻悻的咽下。
李東薔抬眸:“喝你的湯吧?!?br/>
別看李東薔泡茶的姿勢特別優(yōu)雅,實際上泡出來的茶并不好喝,里頭沉淀一堆茶渣。
李稚咧開嘴嬌俏的笑了下,然后打開湯盅:“這南瓜造型的湯盅還挺可愛,改天問問看哪兒有賣的。”
打開蓋子先舀了一湯勺到李東薔嘴邊:“姐,你先嘗嘗?!?br/>
李東薔偏開頭,拒絕:“你男人送的湯,不喝?!?br/>
李稚臉色一下紅了:“姐,你別胡說。你不喝,我自己喝?!?br/>
嘗了一口:“還挺好喝。不喝是你損失了?!?br/>
李東薔笑了一下,不予置評。
“姐,你跟姐夫打算什么時候要個小孩?”
“你想要個小侄子玩?”
“我更喜歡侄女?!?br/>
“閉上眼睛。”
“……然后在夢里就能看見是嗎?”
“聰明?!崩顤|薔疼惜的捏捏李稚的臉頰。
李稚:qaq
李東薔:“對了,城昊什么時候離的婚?”
“嗯?半年前?!?br/>
“半年前的事,我到現(xiàn)在才知道。”
李東薔平靜無波的語氣,卻讓熟知她脾氣的李稚知道,她生氣了。
“他們早就該離婚,你知道也沒用。還不如不去煩你。”
“城昊處事不妥當。”
“所以被擺了一道?!崩钪陕柭柤?,并不同情出軌離婚但被前妻擺了一道的大哥。
“我聽說江陵出國了?”
江陵,李城昊的前妻。
“得償所愿吧?!?br/>
李東薔語氣平靜,對此也沒再評價,轉(zhuǎn)而說道:“前段時間,關(guān)家的貨物被扣在龍灣港口?!?br/>
李稚挑眉:“犯法了?”
“被陰了。”
關(guān)家是北市海城的龍頭老大,海城船王,到現(xiàn)在都還有船王的稱號。同時,李東薔的丈夫是關(guān)家長子。
但照李東薔這么平淡的語氣說出來,估計是關(guān)家其他人惹出來的麻煩。
關(guān)家人員眾多,關(guān)系挺亂,不太和諧。
“需要我?guī)兔???br/>
“梁家三少前幾個月從德國回來,直任總警司。海關(guān)那邊多少說得上話?!?br/>
“我不認識梁家三少?!?br/>
“但你認識梁奶奶,梁三少是梁奶奶的老來子,從小受盡寵愛。長大后也很孝順,梁奶奶的面子他都會給?!?br/>
“姐認識梁三少?”
李東薔搖搖頭:“不是同個圈子,但我們曾經(jīng)同班。他也就比你大一歲,那時候跳級到我們班,高中畢業(yè)直接出國。那時候……也就14歲吧?!?br/>
李稚肅然起敬:“人生贏家?!?br/>
李東薔溫柔的笑了笑:“幫姐這個忙,你會為難嗎?”
李稚知道,如果她說出為難兩字,大姐會毫不猶豫的放棄讓她幫忙。
“還行,梁奶奶應該會給我?guī)追置孀?。?br/>
如果求的人是梁子齊的母親,李稚就會覺得為難。但求的是梁奶奶,情況就不同了。
她跟梁奶奶關(guān)系挺好,哪怕是梁子齊也不會影響到兩人的關(guān)系。
再者,南城這邊的習俗,孩子是父母該操心的事兒。至于孫輩,他們只負責含飴弄孫,無論是孽障還是福緣,就全是他們父母該操心的事兒。
所以梁子齊綠了她,關(guān)系尷尬的是她和梁子齊的父母,而不是她和梁奶奶。
李東薔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對李稚開口。
“行吧,這事兒我會辦妥。姐,你就別老是替關(guān)家收拾爛攤子。關(guān)家的船運行業(yè),遲早被敗光。你還是跟姐夫思考怎么生個侄子侄女給我玩玩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