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六十章開山入世浩氣長存

    “哈哈……”灰煙慢慢從地底升起，天空原有的清澈連同那亙古存在的陽光一起被驅(qū)趕到云朵之上。原來還在苦苦掙扎的人們表情也變得兇狠，眼睛里只剩下漆黑的眼眸，變掌為爪。走出躲避之地加入無盡的鬼人大軍之中！

    至此蘊(yùn)生大陸一億生靈皆被地府濁氣入體變?yōu)槭妊墓砣?。魑魅魍魎合體成了一條近千米的怪物，通體漆黑鱗甲中帶著絲絲深沉的血色紅光、頭部尖刺獠牙，兩顆堪比日月的眼睛透著地府由開界以來所積壓的戾氣！此物正是化龍的魔化惡獸睚眥。它飛浮在半空中，看著身下無數(shù)的鬼人，神色堅決，昂首向天而嘯，聲響震碎原本悠閑來去得白云，震晃那由亙古而來東升西落不曾偏斜半分的太陽神獸三足金烏。帶著惱怒的鳴唳從那巨大的光球中傳來，但回應(yīng)它的卻是上億鬼人齊聲的嘶喊，這是地府借助眾生之力第一次對天界或者說是對那罩著頭頂?shù)睦咸斓奶魬?zhàn)！

    從此刻起，地府不再是低下的地方，從此刻起天與地需要持平！

    菩提書院，一根渾白的光繩從后山山洞中飛出，震生真人出現(xiàn)在飛行比賽的終點(diǎn)位置，他望著那白云間飛過的道道身影神色陷入思索。

    良久，眾人完成了在天上的規(guī)定圈數(shù)開始向此地飛來，震生看到飛到最前面的便是芝草，隨后是暗羽、已扇還有赤鬼。三乙依舊騎著悠閑漫步的青牛，一群師弟跟在身后步伐排列整齊，似是要輸也輸?shù)钠咙c(diǎn)！

    芝草快速飛來，停在震生真人身旁行禮拜見，震生只是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依舊專注望著天空，待眾人紛紛落下圍在震生身旁，大家的格局分列清晰。芝草四人站在一旁，其他弟子站成一派，三乙騎著青牛站在兩派之間做了調(diào)和。芝草幾人雖然也來了一段時間，但依舊沒能與這群幾乎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們?nèi)诤系揭粔K去。

    震生對這些無聊的人情世俗視而不見，世界并非一個完全融合的群體，隔閡隨處可見。

    “真人～”

    “師尊～”

    “師尊……”

    震生環(huán)顧一遍，見大家都到齊才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各位弟子可知道為何我菩提院飛行比賽開的很頻繁？”

    “這個～”眾人相互看了看，面漏思考之色。有人回答：“因為我們菩提院乃仙家寶地，我等修煉之處！”

    “那為何只是飛天呢?”身旁之人追問。

    另一人搶著回答道：“唉～修行、修行，莫過于飛天遁地之能，我等為天仙流，自然是要勤學(xué)飛天之能??！你等不知那些地仙可是十分羨慕這御風(fēng)駕云的本事呢！”

    “是啊、是啊，說的不錯……”眾人相互解說到有些學(xué)術(shù)研討的意思了。

    震生真人看到三乙盤膝坐在青牛背上雙目微閉，芝草和已扇面帶微笑也是對答案不感興趣，暗羽站在芝草身旁雖然耳朵在仔細(xì)傾聽但并未說話，赤鬼面色木納，對任何人的看法都很同意，頻頻點(diǎn)頭。

    “赤鬼?。　闭鹕_口問。其他人安靜下來齊齊地看了過來。

    “赤鬼，你怎么看？”

    “我？”赤鬼不相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些無措了看了一眼芝草，見芝草只是微微點(diǎn)頭，自己只好硬著頭皮回答：“我覺得是因為飛行很帥啊！以前就很羨慕，現(xiàn)在終于能飛了！”

    “哈哈！”眾人大笑，只覺得他說的好玩。震生再問：“那本院頻頻舉行飛行比賽的原因呢？”

    “這個～”赤鬼抓抓腦袋，說：“這樣不就…能飛得更快一點(diǎn)嗎～”

    “哈哈哈～”眾人看著赤鬼木納的表情再次發(fā)笑，但并沒有半點(diǎn)嘲笑的意思。

    “赤鬼說的不錯，”震生真人說，眾人止住笑聲，聽他繼續(xù)說道：“飛行～飛行就是一種趕路的方式，并沒有什么所謂的高貴、上等之說，御風(fēng)也罷、駕云也罷、只要法門正確勤于修煉便都有成功的一天，爾等萬不可因此生出虛驕之氣。”

    “是，謹(jǐn)記師尊教誨！”眾弟子施禮低首回話，芝草眼神一閃，看來震生真人要說教化之道了。為人師表自然要讓弟子懂得德行的重要，‘自無貴，萬物無卑賤’可是道家常說的道理。

    震生見弟子神色誠懇，知道他們已經(jīng)將自己的訓(xùn)斥記到心里，微微滿意。

    “在言你們所說的地仙遁地之術(shù)，呵呵～這可是只有身具濁氣之靈才可修煉，比起飛天之能其實更加困難，這里所說的濁氣也并非凡間所說的污氣、鬼氣或者冥氣，而是與太乙清氣所對應(yīng)的混元濁氣，乃混沌之氣。二者相互盤繞變成了道家口中所說的‘太極’，氣無高低、術(shù)法自然也不能分什么上下了?！?br/>
    震生說完見眾人紛紛點(diǎn)頭，其中一個弟子問道：“不知師尊今日為何說起了道源二氣之學(xué)？”說話之人是菩提院的二弟子莫云藍(lán)，平日酷愛讀書，是眾弟子中最為博學(xué)的一個，性子安靜、不愛什么勢力之爭，與大弟子業(yè)三乙雖然平日各忙各的交流不多，但誰都明白這兩個人同樣寡言之人卻是關(guān)系最融洽的。

    震生見是云藍(lán)發(fā)問，看著他回答道：“那是因為像云藍(lán)你這般修行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千百年來，也不知何時世間出現(xiàn)了一個所謂的‘強(qiáng)者為尊，弱肉強(qiáng)食’的說法。單從這八個字上來看到也不能說是錯誤，但是若將之放在朗朗的大千世界卻是大錯特錯！”

    “哦？”眾弟子神色驚訝，連芝草也微微皺起眉頭，‘弱肉強(qiáng)食’的理論早就如法則一般深印在每個人的心地，但今日卻有一位神仙說它是錯的，還是大錯特錯！

    業(yè)三乙微睜雙目，輕吐言語：“還請師尊明示！”

    “哈哈哈……”震生忽然大笑幾聲，似乎是把整個世界的愚蠢都笑得透徹。

    “可知道這八個字的背后帶來的不是世界的進(jìn)步而是整個人間的盲目追逐！世間的人們不再是各司其職、各敬其業(yè)，反而相互嫉妒、互相抄學(xué)！郎中羨慕富商、富商羨慕官宦、官宦羨慕帝王、帝王羨慕神仙、神仙又羨慕人間的田園生活。如果真的把這八個字作為世間的行事準(zhǔn)則，那么難道平日以洗衣、挑糞為生的就要去死嗎？只會咬文嚼字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學(xué)者就要集體自殺嗎？那俠客與修真者呢？修真者在于神仙相比呢?神仙在于那些更厲害的尊圣……那世間豈不是只一個人能活，豈不是只是那一個人的天下？”

    說道這震生看著眾弟子，問：“如果人間的三月漫山遍野只有一種花期較長的花色開放，哪這還算是春天嗎？”

    “這～”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業(yè)三乙便回答：“自然不算！”

    芝草也出聲答話：“依稀記得前世祖師所說‘萬法歸于自然’，所以他老人家此生不逐名利卻得萬仙之祖的位置，不求高強(qiáng)卻永生于世、破大道無上法門。”

    “確實如此，”震生說：“無盲求之心更能把握得當(dāng)看得清楚，爾等今日前要記住兩個字‘不爭’！”

    “不爭？”

    “不爭為我道家奧義，‘不爭者，無敵也’！”云藍(lán)說道。

    “不爭，無敵？”坐在青牛背上的業(yè)三乙小聲重復(fù)。

    芝草微帶笑意，‘不爭’之說雖然容易理解但自上古而來能做到的卻寥寥無幾。其中有兩位，一位便是菩提老祖，另一位是‘不爭’的第一創(chuàng)造者太上老君的上古真身·太清天尊！

    “師尊今日所言是否另有所指？”云藍(lán)問道。眾人一聽停止思索，再次把目光集中到震生真人身上。

    “自然是有所指了～”震生伸出右手手指指著頭頂，說：“這天它怒了！”

    話音剛落，菩提院幻想法術(shù)慢慢消失，白云不見、晴天不留，天空雷電竄行、金光充斥，無數(shù)灰色氣息緩緩上升與之抗衡！眾人置身其中猶如在大海風(fēng)暴中的幾只小船，震撼之感四面撲來。

    “這是…天與地的戰(zhàn)爭！”

    “師尊，為何會如此??？”有人驚聲大喊。

    “清濁二氣自古相伴而生，合則各界安寧、爭則天下大亂！如今天地相爭，地府對仙界發(fā)出挑戰(zhàn)，各界為避免爭斗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連接的結(jié)界，換句話來說這場劫難只能由剩下的清醒者去破解了，但藏王廟已經(jīng)封閉，我今日大開守山大陣就是要告訴世人菩提書院要開山入世，各位弟子你們怕嗎？”

    “修真之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等必當(dāng)全力以赴！”眾人齊聲大喊，聲音恢弘。

    “但師父不是說‘不爭’嗎？”云藍(lán)忽然發(fā)問，聰明人就是愛鉆牛角尖。

    震生并沒有開口，業(yè)三乙回答道：“‘不爭’并非不爭！”

    “有何區(qū)別？”云藍(lán)再問。

    三乙在青牛背上站起身來，滿弓而射，一道白光直入天空，轟然炸裂震開一片清靜之地，隨后又被灰煙與金光霸占。

    芝草將浮生杖握著手里，開口解釋：“所謂‘不爭’便是不強(qiáng)求之意，是隨自然而起的‘拾取’！這場斗爭我們早已身陷其中有哪有后退的道理?！?br/>
    震生點(diǎn)點(diǎn)頭，“芝草，古之有訓(xùn)善始善終；這場鬼人之災(zāi)原因你而起自當(dāng)也要因你而結(jié)束，菩提院眾弟子都將助你共渡此劫！”

    “多謝震生師兄，”芝草行禮拜謝，“多謝各位菩提院眾子弟！”

    “無妨、無妨～”眾人笑意回敬，答應(yīng)的十分爽快。修行之人自然不會計較什么俗世得失之類的東西。

    “事不宜遲，師兄我們應(yīng)該如何開始？”芝草問。

    震生真人仰首觀天，只見天地之間一層分割劃開光影兩世界，他語氣凌厲帶著雄鷹沖云的氣概，“欲破天地之爭必先尋得混沌靈泉，以泉溪之水洗凈迷失心智的眾生靈魂，再以泉眼之水中和清濁二氣方可有效?！?br/>
    “那師尊～混沌靈泉在何處？”云藍(lán)追問。

    “后山～”

    “后山？”

    “菩提院后山！”震生的回答讓眾人心生一喜，竟然是自家的后山。

    見眾人眼中露出的喜色，震生真人提醒道：“雖然是菩提院的后山但山中之物卻并不是菩提院所有，而且我說的后山是那塊山壁的后面！”震生指著身后的那塊宏偉山壁，此時結(jié)界已經(jīng)打開，‘白鶴齊云飾青天’的景色早已消失無影。山壁上部金光普照、下部分灰氣盤繞，讓雄偉戴上了猙獰之色。

    “山壁之后？”云藍(lán)大驚，“此處已經(jīng)是蘊(yùn)生大陸最東方之地，那山壁之后豈不是…”

    “不錯，山壁之后是另一世界！”震生說：“蘊(yùn)生界開辟以來除了那西天如來送至的鬼魂和各路神仙菩薩，還有些大神通的妖魔鬼怪也蜂擁而至！那藏王廟下鎮(zhèn)壓的是三百魔王，而我菩提院后山卻封印了一千妖君！極惡孕育極善，封印之地雖然妖氣充斥卻也蘊(yùn)生出許多天才地寶，其中便有混沌泉水。你們此去記住兩件事：一、斬妖，二、取寶；藏王廟封閉對那些魔王也沒有什么顧慮，但我菩提院開山入世破了守山封印，那些妖君不出幾日必然察覺，若讓他們沖破封印進(jìn)入人間必然又是一場災(zāi)難！你等進(jìn)入其內(nèi)必然要斬殺心智邪惡的妖怪，收復(fù)部分性子單純的作為自己護(hù)身靈獸，為日后之路添加一些力量。妖族天生異稟，不乏有些厲害手段，你們要多加小心！第二便是根據(jù)各自法緣盡得界中寶貝，傾天下之物共敵天地之道！”

    眾人聽罷，輕聲喝道：

    “弟子謹(jǐn)遵師尊之令～”

    “芝草遵師兄之言！”

    “暗羽遵真人之令～”

    “已扇遵真人之令！”

    “赤鬼聽真人的～呵呵”

    “去吧，用自己最快的飛行之速沖破山壁幻界，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事情！”山壁封印必須用極快的速度才能從外面沖入，這才是菩提院常有飛行比賽的原因。

    “師尊保重，弟子去了～”菩提院眾弟子跪地叩首拜別，隨后一躍而起飛到半空，

    “萬劍起……”無數(shù)光華寶劍瞬間飛來，

    “御劍之術(shù)，瞬息萬里！”聲音未落，道道殘影出現(xiàn)，眾人齊齊飛入山壁之中！

    青牛馱著葉三乙略有深意的回頭望了震生一眼，見他只是微笑，知道震生是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自己依舊是邁著悠閑的步調(diào)走到山壁前用強(qiáng)大法力直接破開封印走了進(jìn)去！

    “我們也走吧～”芝草說了一句，四人祭出靈寶飛身而去追上先行的眾人。

    見所有人都進(jìn)入山壁，諾大的菩提院第一次出現(xiàn)冷清感覺！震生看著被清濁二氣侵蝕的菩提山各處，帶著釋然的笑容，低語道：“就讓我為眾弟子鑄造最后一道守護(hù)吧！”他雙手左右伸直，山洞中的拘靈金身嘭然間出現(xiàn)在山壁之前，三息之間變?yōu)槿f丈的擎天巨人，金光照射在金身的臉龐，那威嚴(yán)的神色中露出許多慈愛。浩然正氣從金身中嘭涌而出，將清濁的氣息逼退百里以外，菩提山景色依舊！

    震生真人魂魄慢慢揮散，撒在他身旁的綠色上，幾朵不同色彩的鮮花齊齊綻放。震生看到用手虛摘一只花骨，那花骨在他手上依舊開得鮮艷。

    “老祖，弟子回不去了～”音落魂散，片片花瓣隨著飛舞，散落各處。

    良久，從天邊傳來一聲輕嘆。

    蘊(yùn)生界菩提書院院主，方寸山菩提老祖弟子震生真人魂散與天地之間……

    凡人死了我們用地獄去寄托祝福，希望虛妄的六道輪回可以讓他們重生！可是神死…會去哪呢？震生亦是鎮(zhèn)生，為鎮(zhèn)守而生為鎮(zhèn)守而死，命運(yùn)早就安排，傷悲嗎？早就注定的事情，我們看著離去的親人害怕下一個會是比自己還重要的人離開。這世界有太多太多比我們的生命還要重要的人了，所以世間才有佛家說的大愛。

    芝草他們不知道真人已經(jīng)死了，妖界里的東西需要他們?nèi)咳ト幔炕蛘哒嫒嗽缇椭懒死咸彀才?，所以比那些不知命運(yùn)的人活的更加輕松吧。

    天邊傳來的嘆息到底是為了真人還是為了嘆氣人他自己的命運(yùn)？

    笑吧、哭吧，既然活著就好好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