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子不忿,插嘴道:“看這模樣是硬木所制,萬一遼兵放火,可不就是個巨大棺材?”
趙煦本想呵斥,見他說的有理,也是疑惑的看著高俅。
高俅含沙射影譏笑道:“那遼兵蠢笨之人也能想到,本官如何不知?且不說這陶瓷不懼燃燒,只怕那放火之人還未靠近,就被車頭的火龍噴火點燃了,他必隨身帶有易燃之物,我那車頭的噴火管可以旋轉,只要及時瞭望發(fā)現(xiàn),根本近不得身,更何況我這步軍槍兵配合作戰(zhàn),互相掩護,他如何燒車?”
高俅得意洋洋的給趙煦講了戰(zhàn)車在平原草場的閃電突擊戰(zhàn)術,又吹噓那遼兵的戰(zhàn)馬迎頭就被巨弩掃射一番,就算沖到跟前,我方步軍可以跳上戰(zhàn)車憑借槍身長度突刺,遼兵根本砍不到,再說那火銃又不是燒火棍,還可以放槍嘛!
趙煦大喜,小梁子不服,又問那戰(zhàn)車如何前進,若是機關損壞不能移動,豈不是原地傻眼坐以待斃?
高俅鄙夷道:“那玄武戰(zhàn)車為精鐵骨架,十分堅固,配有兩套精鐵齒輪傳動系統(tǒng),內有一名車長負責指揮,一名瞭望兵觀察敵情,車頂打旗語相互聯(lián)絡,一名司弩負責操作巨弩和火龍,一名司車操控方向和剎車,六名司輪負責腳踏飛輪提供動力,待槍炮廠的戰(zhàn)車火炮研發(fā)成功后,這玄武戰(zhàn)車更加威猛,嘿嘿,即便裝上輕型天弓砲也可發(fā)射火彈、石彈和縱火彈,我這神機營雖只有十輛玄武戰(zhàn)車,卻抵得數(shù)百匹戰(zhàn)馬,唯一不足乃是速度較慢,不過巨弩和火銃打的夠遠,也不算事!”
這時此處已經聚攏了不少武將,他們敏銳的感覺到這玄武戰(zhàn)車的出現(xiàn),將徹底顛覆傳統(tǒng)的排兵布陣和戰(zhàn)法,一邊仔細聆聽,一邊小聲議論,如何擊敗這十輛龐然大物和火銃兵的組合。
趙煦激動的從座椅上立起,意氣風發(fā)道:“朕要到那戰(zhàn)車中一窺究竟,親自乘坐一番,十輛太少,最少一萬輛,哈哈!朕有了這萬輛無敵戰(zhàn)車,歷代先皇收復幽云十六州的夙愿指日可待!對了,高愛卿,這玄武戰(zhàn)車造價幾何?”
高俅尷尬道:“如今這十輛戰(zhàn)車已耗費了近五萬貫,不過若是生產的越多,造價越低,一萬輛的規(guī)??峙驴山档絻扇ж??!?br/>
??!什么!這般昂貴?趙煦驚得又坐了下來!若是降不下來,一年的歲入大半便沒了!
高俅有些惴惴不安,小心道:“如今生產有許多損耗和失敗,還不夠完美,若是升級到火炮,恐更是昂貴十倍,那軍士訓練的代價也是遠超馬軍數(shù)倍!”
趙煦徹底無語,真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就沒了?。∥掖笏坞m然富庶,也經不起這等折騰啊!
許多將官倒吸一口冷氣,怪不得呢!若是廉價之物,豈有這般威力?
小梁子卻偷偷笑了,這高俅,少不得昧了良心往兜里裝錢,些許木料和幾根精鐵花得了幾個錢?胃口可真是大啊!
氣氛總算不再那么熾熱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場上,趙煦有些失落,高俅安慰道:“陛下勿憂,臣既然能造出來此物,必能將成本控制到最低,那萬輛戰(zhàn)車并不遙遠,錢倒不是問題!只是這精鐵奇缺,若有好礦石和先進的冶煉技術,數(shù)年之內,必能成軍!”
趙煦動情道:“惟愿有生之年,能指揮千萬戰(zhàn)車縱橫馳騁,御駕親征,收復失地,愿高愛卿助我!”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自己心里清楚,卻并不透露。
高俅急忙跪拜:“臣必定不辱使命!”他心里也不糊涂,趙煦這般勤政,能再活個三五年就算不錯了,一定要在他駕崩之前牢牢的奠定自己顧命大臣的地位。這玄武戰(zhàn)車如今只能在平地突擊,若遇到泥澤和上坡,只能人推馬拉,還是寄希望于火銃兵更為現(xiàn)實。如今霹靂火匣的小型化已經突破在即,關鍵問題還是火藥威力不足。
那孫焱不愧是墨家傳人,創(chuàng)造性的設計出帶有木制彈托的陶瓷彈,前面的圓丸陶瓷彈頭質地堅硬,后面圓柱形彈托最大程度的被火藥爆炸的氣流激發(fā),兩者結合后,彈體已經十分接近現(xiàn)代的子彈了,不足就是彈頭是圓形而非尖錐,不過標準化程度很高,彈道十分穩(wěn)定,準確率得到極大提高,不過這還是個秘密,生產難度并不高,量產試射合格率達到九成!
緊接著入場的是重型天弓砲,只有一架,也是樣機,不過十分先進,彈射臂采用了鋼條和加長木錐條的復合結構,彈性十分杰出,三十斤的石彈可以拋射三里地,堪稱彈道導彈,根本沒有其它任何武器在射程上與之媲美,造價只有玄武戰(zhàn)車的一半,尚有壓縮的空間。
百官看著那炮彈變成個小黑點消失在天際,有人忍不住問道:“這般遠如何知道打不打得中?”
高俅解釋道:“自然有辦法,稍后請看探空飛哨?!?br/>
眾人不解,高俅也有些無奈,這探空飛哨就是熱氣球,用來觀測敵情和引導砲擊,可惜技術不成熟,準備時間太長,如今天冷,還未儲備足夠的熱量,是以點火后還在地面晃悠。
時間不等人,接下來是宮衛(wèi)御值班的衛(wèi)士入場。
這些貨士氣已然泄了三分,雖然鮮衣怒馬、刀甲雄壯,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古董展示,說好聽點是儀仗隊,不好聽點是樣子貨,中看不中用,姚鳴滿頭的汗珠已經說明了一切。
雖然今日不是團戰(zhàn),而是單挑,但那王詵得了高俅授意,故意為了擴軍借機強化影響,看看!新軍如此威武,還不趕緊來投奔?
筑道營的將士們還在往回趕,如果這次獲勝,兩營合并,高俅下屬的武裝力量將一躍而成開封府不可忽視的精銳之師、恐怖之旅。
高俅這里只有王進一個猛將,自然將他做關鍵人物使用,那林沖盧俊義又不在此處,也不曾習得突刺術,周侗更是不屑出手,武松這貨竟然跟他學甚么滾龍刀法、醉八仙拳法和玉環(huán)步鴛鴦腿,把高俅給氣的——這步軍連長沒你的份了!
武松也滿不在乎,心中只有一個大俠夢,連馬都不愛騎,每日奔跑如飛,只為鍛煉那玉環(huán)步,高俅只想罵他傻叉!完全看不清這潮流發(fā)展趨勢,如今也幫不上忙,一身力氣都特么的浪費了,難道你再厲害還能擋住彈丸之威?
姚鳴則不同,十分謹慎,第一回合便派上了一員猛將,正是那湯隆的表兄,叫做徐寧的金槍手,此人有一樣家傳絕技,如今在大宋乃是蝎子拉粑粑——獨一份,叫做十八路三金槍,又稱“麻扎刀“,最初是將鐮刀用麻繩綁扎在長槍上,用于步兵戰(zhàn)斗。
如今發(fā)展成在槍頭鋒刃上有一個倒鉤的長槍,專門用于對付敵人騎兵。當騎兵突入陣中,士兵可使用鉤鐮槍,迫使敵騎不得在己方陣中亂竄。因為鉤鐮槍可以在地上橫割馬腿,從而迫使敵軍落馬,創(chuàng)造戰(zhàn)機。此前曾大破西夏重裝鐵甲騎兵部隊鐵鷂子,乃是團戰(zhàn)單挑皆強悍的獨門槍法。
之所以叫三金槍,乃是這鉤鐮槍有三種,分別是雙鉤槍、單鉤槍、環(huán)子槍,尤其是這環(huán)子槍十分拉風,除有兩側的小型雙鉤外,槍頭末端十八個鍍金圓環(huán)耀眼奪目,揮舞起來嘩啦嘩啦的擾敵心神,槍頭沉重,槍刃如短劍般,并不像那雙鉤單鉤看起來一目了然,十分神秘。
趙煦看的喜悅:“這人像是個有真功夫的,這大槍也十分奧妙,若此番得勝,御值班的長槍皆鍍金以示威武!”
徐寧雖然眼皮子淺,武功卻是卓絕,王進自然是識貨之人,一看便知敗多勝少,除非自己親自出馬,可是這才第一回合,只得學習田忌賽馬,下駟對上駟,這一局算是認輸了。
神機營的選手叫做霍化,是個配軍,曾酒后失手傷了人入獄,無錢打點,年后便要發(fā)配江州勞役,也是個混不吝的貨色,沒有什么名師傳授,純粹自學成才,自幼打架的智商頗高,擅長以最小的代價換取勝利,大大的狡猾,王進期盼他能創(chuàng)造奇跡。
那徐寧不愧號稱“大宋第一金槍手”,只聽得金鐵交鳴之聲震顫回蕩,他知道剛才御值班輸了氣勢,有心賣弄本事,博得官家矚目,故意抖出十八個金花,身形如行云流水般溜了開去,手腕一翻,眾人一陣眼花,一條金蛇鱗光閃閃的吐信而出,直取對手喉結,疾如閃電,端的驚人。
剎那間眾人心中都是徐寧一招獲勝的念頭。
這槍雖換了鈍頭,仍有不凡威力,只怕捅到肉體便是骨斷筋折的結果,完全是毫不留情。
霍化自知對手高強,這鉤鐮槍遠比大槍短,槍頭又重,在這徐寧手上竟能抖起這許多個碗大的槍花,功力之深,絕非常規(guī)能勝,他也不愿在天子眼前現(xiàn)眼,當下大喝一聲:“且慢!”
徐寧乃止,輕蔑道:“你若投降,當跪地求饒?!?br/>
霍化笑笑:“知道正午比試,早上吃的太飽,方才打個嗝,諾,開始吧!”
徐寧惱怒,重新抖出槍花,這次竟然一招兩式,不攻那喉結,而是想要利用兩個槍鋒上的尖牙在此人臉頰兩側旋轉回勾給這廝畫兩個記號!真是目中無人,視對方如草偶!
霍化把刺刀往地上一扔,叫道:“且慢!”
徐寧不怒反笑:“如今知道厲害了么?你若跪地求饒,亦可饒你不傷?!?br/>
霍化提提褲子,扎緊腰帶,笑道:“哪里哪里,早上還曾吃了個烤番薯,屁多的很,差點把褲子撐爆!”
徐寧咬牙切齒:“狂妄小子!竟然屢次戲?!?br/>
這貨正在譴責,卻見霍化一個地躺前滾翻,欺身到近前,再起身時已經是雙手平握槍身,左手回拉槍托,刀鋒橫向一削,竟然把徐寧的頭盔給掃落了!若非這徐寧反應極快,恐怕反而被一招致勝!
霍化一擊不中,旋即轉身,雙手握著銃頭槍口,只聽呼呼的風聲,竟然是掄起了大風車,要用鈍頭逼得徐寧低頭。
不出所料的被徐寧矮身躲過,霍化借勢雙手握槍直刺,又把徐寧逼得連連后退,他九招攻勢接連使出,徐寧被逼得狼狽不堪,一手拖著金槍,始終無法拉開距離。
可惜實力還是太過懸殊,徐寧緩過勁來,看透了這不過九招而已,覷個空檔,不知使的甚么招法,那金槍神奇的掉了個前后,而且從左邊變到了右邊,槍頭極為堅定的扎地不動,如同一棵左右搖擺的柳樹一般,擋開了霍化的左右上下突刺。
霍化大驚,只聽徐寧大吼道:“撒手!”
一道連綿澎湃的勁力從槍頭傳來,霍化虎口一麻,刺刀險些脫手而出,反應過來時,只見徐寧猙獰的笑著,那槍頭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嗓子一甜,一股血氣翻涌而上,他強力咽下了這口鮮血,竟然已是受了內傷!
這徐寧太過欺人!竟然用透勁傷了霍化的肺泡!他的透勁雖然不如周侗厲害,卻也不是一般武者能做到的,至少在這槍法上浸淫了十年以上的功力。
周侗不悅道:“如何對一凡人下這般狠手,這霍化恐怕百日不得受累!這徐寧心狠手辣,若論臨陣機變也是一般,只不過仗著功力深厚欺人罷了,未必就是槍法勝過突刺術!”
徐寧正待一腳踹倒霍化,只聽王進大喊道:“我方認輸!”
他佯作未聞,因惱怒此前的戲耍,令他在官家面前失態(tài),仍然十分蠻橫的將霍化擊倒,一腳踩在他的臉頰,呸了一口道:“功夫稀松,花樣不少,你也配和我比試?”
霍化被踩得面部扭曲,牙齒無法合攏,自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心中的痛恨幾乎突破天際。
眾人皆有些慍怒,高俅罵道:“我先前敬重是個好漢,竟然這般折辱軍士!我神機營只有戰(zhàn)死的漢子,并無這種欺軟怕硬的孬種!周大俠天下第一,何曾這般恣意狂妄?”
趙煦也是不忍,便欲讓人鳴金終止,豈料那霍化雖然滑頭,卻被激發(fā)了血性,祭出這亡命之道,棄了刺刀,奮力抓住徐寧的腳腕,連抓帶撓,竟如潑婦般掙扎起來,口中噴出一道污血,如瘋魔般頑抗到底。
好端端的比試竟然搞成了這般模樣!
不知是神機營不堪一擊還是徐寧有才無德,怎么看怎么像是遼兵屠殺大宋百姓!那霍化十分可憐不說,簡直凄慘難言,可惜頭部被踩,各種掙扎并無太大效果!只是顯得更加無助!
高俅心中大怒:不記得這徐寧竟然是這般小人!你辱我士卒,便是辱我高俅!草泥馬!老子一定要讓你好看!草!
一千二百名神機營將士雖然鴉雀無聲,心中的怒火一點也不比高俅少,個個眼中冒火,待會定要為霍化兄弟報仇!拼了這條命,也不能墮了神機營的名號,長了敵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草!恨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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