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xué))自那之后,韓昀似乎get到了一個對付蘇程錚的方法——那就是每當(dāng)對方有什么強人所難的非工作上的請求時，韓昀就什么也不說只是定定地看著他,嘴角輕輕翹起一個小弧度，眼神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或者在專注的凝視后叫一下蘇程錚的名字也可以起到一樣的效果——當(dāng)然了,兩者搭配使用效果更佳。
這天臨下班時韓昀把行程安排表以及相關(guān)文件送到蘇程錚辦公室里給他，正要離開時卻聽見他親愛的頂頭上司問：“韓昀，你要請七天假？”
韓昀頓了頓,而后回過身,點頭道：“是。”
“你每個月都會請假，”蘇程錚皺著眉頭,“有什么事？”
不管對于從事什么工作的人來說,每個月請假七天委實令人難以接受了一些，韓昀對此早已想好了理由：“蘇總,是這樣的,我身體不太好……嗯，心臟問題。所以每個月都要有幾天回老家槐鎮(zhèn)，讓那里的一位老醫(yī)生幫我針灸治療,包括藥浴和喝中藥什么的,所以時間長了一點,非常抱歉。”
“心臟問題？”蘇程錚動作一頓，聲音不由得帶上幾分急切，“你怎么沒和我說起過？”同時心里又有些懊惱，早知道之前就不那樣耍脾氣讓他這么辛苦了，難怪看韓昀臉色總顯得蒼白。
韓昀不在意地笑笑：“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因為身體問題耽誤工作我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沒必要再到處宣揚。”
蘇程錚皺起眉頭看著他，韓昀總是這樣，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自己一個人扛。尤其是對他——出于種種原因，蘇程錚看得出來韓昀對他格外忍讓。
“走吧，我送你回去。”
蘇程錚站起身說道。
韓昀有些微微的詫異，不僅因為對方難得的善心，而且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是下班時間，但對蘇程錚來說——他雖然不靠譜了些，但在工作方面的付出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現(xiàn)在頂多只算是中場休息而已，他一般都會工作到八點左右或者更晚才會回去。
“晚上一起吃飯。”
不等韓昀回答，蘇程錚又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
“……好。”
他們找了一家西餐廳吃晚飯，蘇程錚開了間包廂，吃到一半時又讓服務(wù)員拿了兩瓶上好的紅酒，仿佛把餐廳當(dāng)成了酒吧。
韓昀看著他熟練地用開瓶器拔出軟木塞，困惑道：“有什么事要慶祝么？”
“不慶祝就不能喝酒了？”蘇程錚說，拿了個高腳杯倒上三分之一滿后遞給他，“你也來一點。”然后給自己倒了七分滿，仰頭喝了一口。
韓昀看了眼蘇程錚杯里瞬間便只剩二分一的酒量，勸道：“你酒量差，喝慢點，也別喝太多了。”
蘇程錚不善飲酒，酒量差到一瓶葡萄酒就可以輕松放倒他。哪怕是談生意也不怎么喝，只有實在推不過時才會象征性地喝上幾口。
聽了韓昀的話，蘇程錚又喝了一口，然后才把高腳杯放到桌上，手指捻著杯腳輕輕晃動著。
“韓昀，”他突然說，“你知道么，前幾天顧嶼和我打聽你reads();。”
“唔，”韓昀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我們之間有點……過節(jié)。”
“過節(jié)？”蘇程錚古怪地笑了一聲，“他和我說的可不是這樣。”
韓昀：“……？”
“他說，你要對他負(fù)責(zé)。”
韓昀懵逼臉：“……”
想了一會兒他才反應(yīng)過來，是了，那天顧嶼和他發(fā)完短信后韓昀就被蘇程錚的事分了心神，忘記和傅清禾說要去報銷顧嶼住院的醫(yī)療費了。
蘇程錚繼續(xù)說道：“然后我和他說，你是我的人，不需要對除我以外的任何其他人負(fù)責(zé)。”
韓昀：“……”
他的神色扭曲了一瞬：“蘇總，我不記得我們——”
“韓昀，”蘇程錚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又倒了一杯，神色淡淡，自顧自地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他喝了一口酒——一大口，像是壓制著什么似的一點點慢慢咽下，過了一會兒，他才沙啞著聲音說出最后一句話，“不然，為什么你總是想和我劃清界限。”
韓昀動作一頓，有些無奈地?fù)u頭：“蘇總，那是因為我們本就沒有什么超過界限的關(guān)系。”
可是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蘇程錚在心里小小聲地說道，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他自嘲一笑，大概人都有所謂的劣根□□，之前小助理對他百依百順鞍前馬后時蘇程錚看不上人家，現(xiàn)在韓昀冷了心淡了情，他卻變得食髓知味起來，不肯放手。
當(dāng)時蘇程錚在電話里和顧嶼說他和韓昀在一起，顧嶼對此卻并沒有半分在意，甚至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
他說：“別開玩笑了，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和何嘉的事情？”
何嘉。
這兩個字陌生又遙遠(yuǎn)，乍一聽時蘇程錚甚至有些恍惚，反應(yīng)了幾秒才想起來何嘉是誰，以及他們之間的過去糾葛。
而顧嶼的反應(yīng)讓蘇程錚不得不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幾乎所有人——不，應(yīng)該說是包括韓昀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對何嘉還有感情。
不過，感情？
或許是有的吧，畢竟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時候蘇程錚就對何嘉格外好。因何嘉長相秀氣身形纖瘦，在大院兒里總受欺負(fù)，蘇程錚便總是幫他打架，在其他孩子面前維護他。
后來長大，何嘉對他告白，蘇程錚對于男女之事并沒那么講究，何嘉很聽話乖巧，長得好看，對他又體貼，答應(yīng)下來自是沒有壞處。因為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么相處的，所以蘇程錚對他的照顧和關(guān)心已經(jīng)是習(xí)慣成自然，哪怕是分手后——好吧，蘇程錚想他也許知道為什么別人都認(rèn)為他對何嘉還未忘情了。更何況有了韓昀作對比，便更顯出何嘉的特殊之處來——盡管蘇程錚在那次酒會上因一時意氣而說韓昀是他的伴侶，但明眼人都知道受他頤氣指使的韓助理不過只是個打發(fā)時間的消遣品罷了。
其他人是這么想的，更不用說置身事中的韓昀了。
蘇程錚吸了吸鼻子，心里難過得要命，他覺得他要完蛋了。
面對情緒低落的蘇程錚，韓昀想了很久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向來不擅長處理這種局面reads();。
十多分鐘過去，一瓶紅酒慢慢見了底，而韓昀只喝了一兩口而已，他見蘇程錚耷拉著腦袋眼神迷茫，卻還使勁地用手去拔另一瓶紅酒的軟木塞，完全忘記了有開瓶器這種東西。不禁嘆氣道：“蘇程錚，你別喝了。”韓昀起身去拉他，搶過他手里的紅酒放到旁邊。
對于韓昀拿走他的酒瓶蘇程錚倒是意外的順從，只拉著韓昀的手抬頭看他：“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他有些醉了，斷斷續(xù)續(xù)地話都說不利索。
“沒有，”韓昀說，攙著蘇程錚的手臂想把他扶起來，“走，我送你回去。”
“你騙人！”蘇程錚扯住他不放，臉上是孩子氣的任性神色，“你就是討厭我。”他低聲說，可憐兮兮的模樣。
韓昀扶額，喝醉了的蘇程錚簡直就是個智商退化的巨嬰，他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撫他：“我真的沒有討厭你。”
韓昀說的是實話，蘇程錚是幼稚傲嬌了些，例如那些自以為刁難他的舉動，又或者是不會好好說話總是惡聲惡氣的，但韓昀知道他沒壞心。在他看來，蘇程錚更像是個想引起家長注意的叛逆期的小孩兒，韓昀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
在他的一再保證下，蘇程錚終于肯乖乖聽話站起來，扯著韓昀的衣角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蘇程錚并不吵鬧，他安靜地蜷縮在后座上，但卻沒有睡著，韓昀通過車內(nèi)后視鏡時不時瞄上一眼就能夠?qū)ι纤难凵瘛?br/>
回家后，韓昀把蘇程錚脫了褲子和鞋子抱到床上，逗貓一樣地摸摸他的臉：“你先躺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胃藥。”還別說，安靜著的蘇程錚倒是比任何時候都更招人喜歡。
蘇程錚在床上縮成一團看著韓昀走出房間，他胃不好是老毛病了，每回酒喝多了都得犯胃疼。
只是……他沒想到韓昀會對這些細(xì)節(jié)如此了解。
他蹭了蹭枕頭，安靜地等韓昀回來。
五分鐘后，韓昀拿了杯熱水和胃藥走了進(jìn)來。
蘇程錚的酒勁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他自己撐著床坐起來靠坐在床頭，接過韓昀遞過去的水和藥服下。
“好了，快睡吧，明天起來就好了。”
“韓昀。”蘇程錚拉住他，韓昀順勢在床邊坐下，“怎么了？”
蘇程錚一言不發(fā)，突然就湊上前去親他。韓昀下意識地往后仰，卻被蘇程錚按住后頸，準(zhǔn)確無誤地找準(zhǔn)位置吻了上去。
“蘇——”
蘇程錚用舌頭頂開韓昀的牙齒探了進(jìn)去，輕輕地掃過他的舌尖。韓昀和他鼻尖相抵，沒有迎合也沒有抗拒，這樣的反應(yīng)仿佛讓蘇程錚多了些底氣，他的呼吸變得愈發(fā)急促，柔軟的舌頭纏綿而熱切地纏上韓昀的，右手?jǐn)堊∷难瑤缀跽麄€人都和韓昀貼在了一起。
韓昀安靜地等著蘇程錚的酒瘋過去，然而過了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巨嬰一鬧起來簡直沒完沒了。在襯衫紐扣幾乎要被暴力扯開的時候，韓昀不得不按住他的手，聲音平靜，“別鬧了，快睡吧。”
蘇程錚氣息不穩(wěn)地退開，被子早已在接吻間被掀開，他身上只穿了件內(nèi)褲和襯衫，中間鼓起的一包分外顯眼。
但當(dāng)他看向韓昀后，原本燥熱的心倏地便涼了一半——比起衣衫不整的自己，韓昀的眼神清明得可怕，別說那處了，就連呼吸都沒半分紊亂。
蘇程錚呆呆地看著他：“韓，韓昀，我……”
“睡吧reads();。”韓昀仿若未聞，硬按著他躺下，“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他的動作溫柔小心，然而蘇程錚心里卻空落落的，喉嚨里像是塞了團棉花，哽得他說不出話來，氣流順著氣管直直向上涌進(jìn)鼻腔，帶來一陣酸澀的痛苦感。
韓昀起身要走，蘇程錚本能地扯住他的手想要挽留，卻又想起韓昀的身體不好，不由得微微一顫，松開了手。
韓昀沒注意到他的掙扎，自顧自地整理著衣服，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先走了，晚安。”
蘇程錚張了張口，只覺滿心苦澀：“……晚安。”
走到客廳，韓昀怕房間里那只巨嬰會再出什么幺蛾子，想了想后還是給何嘉打了個電話：“何先生，我是韓昀。蘇總喝醉了，我現(xiàn)在在他家里，馬上就要走了，你有空過來照顧他一下嗎？”
何嘉答應(yīng)得很快：“我馬上到。”
何嘉來得很快，韓昀簡單交代幾句后就要走，卻聽他問道：“你不怕程錚哥生氣？”
韓昀一愣：“生什么氣？”
何嘉笑了笑，說不出是什么情緒：“他醒來后不會愿意看到我的。”
韓昀有些不耐煩了，誰都知道蘇程錚喜歡何嘉，當(dāng)初甚至愿意為了他反抗家庭和父母。這么說又是要做什么，示威還是反諷？
他冷冷地扯起嘴角：“你在開玩笑？”
“你以為他喜歡我？”何嘉說，聲音很輕，“我也希望是這樣。”
韓昀皺眉：“當(dāng)初是你先拒絕他的。”
“你以為我想那樣嗎？！”何嘉忍不住拔高了音調(diào)，“我看不到我們的未來——他根本就不愛我！憑什么我要為他放棄一切？！”
對上韓昀的眼睛，何嘉嘲諷地翹起嘴角，“蘇程錚以為那是愛，其實不過只是叛逆和耍性子罷了，其他人越反對他就偏要去做。重點在于程錚哥所處的環(huán)境和自身的性格，而不是對象是誰。”他說，“他對我的好只是習(xí)慣而已，我們從小就是這樣相處的，這里面根本不含半分戀人間的愛意，總有一天他自己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我先提分手，也省得以后讓家族蒙羞。”
韓昀抽了抽嘴角，這還是他聽說的一對互相用情至深的戀人嗎，這情況簡直堪比宮心計了。
“所以你就不在乎讓蘇程錚以及蘇家蒙羞？”
何嘉冷笑一聲，“蘇家怎么樣程錚哥自己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去理。”
“……”
韓昀沒話說了，況且這些也和他無關(guān)，他懶得摻和這些情情愛愛的復(fù)雜關(guān)系。
“總之你看好他，我得走了，再見。”
何嘉看了眼韓昀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挑眉低聲笑了。
之前有一次他去找蘇程錚的時候，那人對他說既然已經(jīng)做此選擇，便要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做一些讓別人誤會的事情。
當(dāng)時何嘉以為蘇程錚是擔(dān)心他對他的親近舉動會招來非議，但現(xiàn)在看來……大概蘇程錚只是想和他保持距離，擔(dān)心他們的親密會讓韓昀誤會罷了。
——就如他所說的，總有一天，蘇程錚會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根本就不是愛情。
事已至此，何嘉心中反而釋然了，事實證明他當(dāng)初的判斷和選擇果然是正確的reads();。這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什么愛情——即使有，也永遠(yuǎn)不會屬于他。
而何嘉也不需要那種虛無縹緲、使人脆弱犯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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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韓昀變貓的日子，當(dāng)他辛苦地邁動四條小短腿跑到傅清禾家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早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了——這個工作狂人今天居然沒有去上班？
傅清禾彎腰把韓昀抱起來，關(guān)上門走進(jìn)屋里，一邊說道：“以后七天我都會在家里辦公。”
“喵喵……”
韓昀本想說你沒必要這樣，然而一開口就郁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和人類溝通不能，只好悻悻地閉上嘴。
傅清禾從柜子里拿出幾包貓餅干又開了瓶礦泉水，分開裝到食盆里放到韓昀面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會兒我?guī)愠鋈ド⒉健！?br/>
韓昀啪嘰一聲把臉埋到餅干堆里，傅清禾蹲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又拆了幾包肉干放進(jìn)去，低聲說：“慢點吃。”他忍不住摸了摸韓昀圓圓的腦袋，然后被韓喵頭也不抬地在手背上撓了一爪子。
十分鐘后，韓昀懶洋洋地趴在傅清禾懷里，讓他抱著在小區(qū)里散步。
傅清禾低頭看了眼布偶貓崽圓滾滾的后背，猶豫著問道：“你……確定不下來走走？”畢竟散步是一人一貓一起走，而他抱著貓走顯然已經(jīng)違背了‘散步’的意義。
受到質(zhì)疑的韓昀兇狠地喵了一聲，愚蠢的人類，他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自己走！
見他不滿，傅清禾慌忙投降，摟緊了韓昀：“好好好，不走就不走，別生氣，別生氣。”
韓昀哼了一聲。
他們沿著鵝卵石小路走了一會兒，韓昀看見拐彎處突然竄出來一個肥肥圓圓的身影，他伸長了脖子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只狗。
它個子矮小，頭部有些像狐貍，耳朵大大的，直挺挺地立著。這應(yīng)該是一只柯基犬，常見的白色和淺棕色混雜的身體，皮毛濃密而且十分順滑。它仰頭看著被傅清禾抱著的韓昀，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新奇的東西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黑溜溜的圓眼睛明亮剔透。
韓昀同樣感到新奇，他跳到地上，繞著柯基轉(zhuǎn)了一圈，繞到背后時他有些詫異，這只狗居然沒有尾——
噗的一聲，覺得交到朋友的柯基歡快地跳躍著轉(zhuǎn)了個身，又圓又大又肥的屁股直接懟在了韓喵的臉上，撞得他兩眼金星，四腳朝天地躺倒在地。
柯基嚇了一跳，慌忙用鼻子去拱他，結(jié)果還沒等他靠近韓昀就被傅清禾先一步抱了起來，牢牢地護在懷里。
“滾遠(yuǎn)點！”
傅清禾厲聲說，他眉頭緊皺，漆黑深沉的眼睛森冷得仿佛蘊含著能夠摧毀一切的巨大風(fēng)暴。
被這樣注視著的柯基有些害怕地后退幾步，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委屈的嗚嗚聲。
韓昀用爪子拍拍傅清禾的胸膛示意他放松一些，再次跳回地上，柯基小心地湊近，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臉。
韓昀繞著這只沒尾巴的狗轉(zhuǎn)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嘛，碰到一只腿和他一樣短的狗可不容易，看來他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