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心情特好,和顏悅色問:“孫師傅,你有什么需求盡可以直接向朕提出,朕一定滿足你。”任不凡知道,孫承宗一定是認可了他的建議,準備向朱由校提出去東北的要求了,昨天因為東北戰(zhàn)事,二人已經弄得不歡而散,孫承宗差點還丟官罷職,此時此刻,此事絕不能由他本人再提出。任不凡慌忙拿話攔住道:“孫大人早有個想法想跟萬歲言明,卻一直羞于開口?!?br/>
“哦?”朱由校道,“孫師傅是看著朕長大的,沒什么不可以直接說的,直接說出來?!睂O承宗以為任不凡是跟他說的同一件事,索性由他提出或許比自己提出更好一些,就沒去攔阻任不凡。
“既然萬歲恩準,徒兒就替孫大人說了?!比尾环驳溃骸皩O大人早想進內閣了,只是不敢求萬歲開恩。”
明朝自從宰相胡惟庸謀反案發(fā),明太祖朱元璋干脆罷去了宰相這一職位,設置了內閣,內閣閣員由二至多人組成,為首的為內閣首輔,其次為次輔,內閣閣員包括首輔次輔,實際權力比宰相天差地別,但往往被朝野上下仍稱為宰相。
自從朝政被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把持,孫承宗極其害怕被別人視為他們的同黨,躲還來不及,怎么會想進入內閣、聽任不凡信口胡說,連忙表明心跡道:“皇上,別聽他亂說,為臣哪會有那樣的心思。”
“孫大人,您老別不好意思了,昨晚你不是還告訴咱說‘文至宰相,武到侯’,這些年空擁有帝師身份,卻沒能進入內閣,哪怕當個次輔,臨死也可以閉上眼睛了?!?br/>
房間內站滿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任不凡這些話一旦傳揚出去,自己一世清名算是毀了,孫承宗內心仿佛燒起了一把火:“小任子,老朽什么時候跟你說過這些話,你,你……”
看到孫承宗臉色漲得通紅,朱由校暗自好笑,這些所謂的官場清流,活得真累,想升官還死要面子,阻止他道:“好了,好了,以孫師傅的學識人品,按說當首輔也不為過,只是顧秉謙并沒過錯,朕不好免了他,你就去內閣當個次輔吧?!?br/>
皇上整個錯會了孫承宗的意思,他還要辯解,外面?zhèn)鱽硪宦曈崎L而沉悶的咳嗽聲,像顧秉謙這種人,每時每刻都要用一些聲音或動作故作威嚴,時間一長,連朱由校也記住了他獨特的咳嗽聲。估計是他把慶典布置好了,朱由校竟從座位上迅速站了起來,向任不凡喜形于色道:“是顧愛卿,不要報名覲見了,你去把他直接叫進來。”有顧秉謙在場,孫承宗不愿再說自己的事,退到一邊怒視任不凡。任不凡對他的臉色視而不見,微笑著迎出了廳堂的門。
現(xiàn)在已是十月深秋季節(jié),顧秉謙卻滿頭滿臉的汗,見到任不凡,表功而不失身份地一把拉住他的手道:“任公公,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夫可是沒少出力啊!”
任不凡嘻嘻笑道:“顧大人好心一定有好報,今日就會見到成效的?!鳖櫛t馬上意識到任不凡話中有話,拉著他躲到一根廊柱外:“任公公,你是不是從皇上那得到了什么有關顧某的消息?”
任不凡扭頭向房間內掃了一眼,道:“顧大人,您老也太性急了一些,皇上開山收徒典禮即將開始,等典禮結束,咱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不好?”
就像一切依靠耍陰謀詭計登上高位的人一樣,顧秉謙每時不在關注是否有人在皇上面前搞他,剛才他緊著在正殿忙活的時候,孫承宗曾經與皇上單獨吃了一頓飯,顧秉謙意識到,這老匹夫一直跟他不對頭,難得有機會躲開他與皇上待在一起,保不定在皇上面前進了他的讒言。任不凡一句話讓顧秉謙頓時失去主持開山收徒典禮的興趣,好不容易忍到典禮結束皇上回往寢宮,不等眾人全部散去,一把拉住任不凡扯到養(yǎng)心門外,急不可耐問:“任公公,你到底從皇上那兒聽到了什么消息,現(xiàn)在總可以告訴老夫了吧。”
任不凡四下望望,像是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咱當然可以告訴你,只是弄不清楚孫承宗大人離開皇宮沒有?”顧秉謙一張大嘴撇了撇:“你以為孫某人會真心替你祝賀,典禮沒開始,早跑得沒影了?!?br/>
“既然他不仁,也別怪咱不義?!比尾环捕辶硕迥_,下定決心似地告訴顧秉謙,典禮前孫承宗陪同皇上進膳,已經向皇上要了個內閣次輔的位置。
“你要告訴本輔的就是這些?”顧秉謙雙眼眼角輕蔑地向上撩起道,“別忘了內閣首輔是老夫我,即便孫承宗當了次輔,能把老夫怎么樣?”
“能把你怎么樣?”任不凡“哼”了一聲,問:“顧大人,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咱小任子也不怕得罪您,請顧大人說句實話,整個朝野上下,是顧大人的人望高,還是孫承宗的人望高?”顧秉謙并不是傻子,他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坐上首輔的位置,純粹是投靠魏忠賢一伙閹黨的結果,以他的人望,只怕狗屁不如。但在任不凡面前,他不甘自輕自賤,只能選擇了沉默。
見顧秉謙無語,任不凡感到距離成功的目標已經不遠了,長長舒了口氣,繼續(xù)勸道:“只要孫承宗進入內閣,以他的人望,即使不當次輔,咱敢保證,不出一年時間,首輔的位置就非他莫屬了?!?br/>
任不凡鞭辟入里的一番分析,顧秉謙實在沉不住氣了?!叭喂D―不,任先生,以您的見識,怎樣才能不讓孫承宗把首輔的位置擷去?”
兔子已經進入網(wǎng)套,該是捕獲的時候了。任不凡斜著眼瞅著顧秉謙:“辦法嘛,咱倒是想起一個,只是不知道顧大人聽不聽得進去?”
待價而沽向來是官場的規(guī)矩,顧秉謙錯會了任不凡的心思,摸摸懷中,沒有值錢的東西。腆著臉道:“顧某絕非忘恩負義之輩,只要先生幫助顧某阻止孫承宗進入內閣,玄武門大街盡東頭那座四合院就是您的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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