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yu靜,而風不止,原本小小的一起酸雨事件,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和繼續(xù)之后,最終在各方力量的推動下,擴大成為了一起席卷整個南洲市的海嘯。
最初的矛頭所指對象,早已在網(wǎng)絡的喧囂之下被宣布下馬,可獻祭了一位執(zhí)事多年的廠長,卻未能讓這場危機壓制下去,反而擴大到了南州市的各個行政單位**問題上。
很不巧的是,這起事件正好遇上了zhongyāng批示展開的反腐肅貪大潮,紀委監(jiān)察的人幾日前已經(jīng)來到了南州市。
三天兩頭就公布出一起處理案件,既有蒼蠅,也有老虎,民間盛贊此舉,不僅調(diào)查迅速,處理也及時,而且很快就公布出了詳細的證據(jù)和處理辦法。
新聞界也因此熱鬧了許久,不時的深挖出了諸如市委領(lǐng)導與企業(yè)之間的金錢關(guān)系網(wǎng)絡,以及市長保養(yǎng)**等等新聞,順便將涉黑涉黃的問題也狠狠打壓了一下。
南州市肅貪行動不僅僅震動了省內(nèi)各界,全國各處也為之一驚,這次的反腐風暴力量之大給不少人敲響了精鐘。
蕭然偶爾路過報刊亭的時候,總不由自主的看一眼標題,卻又不打算深入了解太多,這起事件讓南洲日報火了一把,尤其是吳記者。
他多年來收集相關(guān)的證據(jù),但是都是孤立的事件,單獨發(fā)出去之后很難引起大的反響,電視媒體不愿報道,城市日報的受眾又偏小,使吳記者空懷一身蠻力卻無處發(fā)泄。
此次事件一起,正好一點點的將手頭里的資料接連爆出,每次都是痛擊zhèngfu機關(guān)單位的軟肋,公款吃喝問題,公車私用問題,保養(yǎng)**的作風問題等等,幾乎每一篇報道發(fā)出去之后,都能將使一個人受到處分。
甚至于,倉木鎮(zhèn)的那場森林火災也被拿出來大做文章,責備林業(yè)局沒有提前考慮到天干物燥容易起火的問題,這是導致了起火客觀原因,而防火帶雜草瘋長卻沒有及時清理,這是過火面積如此之大的重要原因。
尤其是這起火災還造成了重大的林業(yè)及旅游資源損失,生命財產(chǎn)安全等等問題。
蕭然雖然只是每天偶爾關(guān)注一下,但也覺得心驚膽戰(zhàn),這些記者的思維聯(lián)想能力簡直爆表,什么事都能快速的放大化,從而成為攻擊zhèngfu的武器和自己升職的工具,動輒就將其提升至國家層面,還要做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tài)。
當然,蕭然不是替那些貪官抱不平,只是覺得老師的一句話比較在理,肅貪反腐應該如同中醫(yī)祛除病灶一樣溫養(yǎng),而不是一副猛藥下去就企圖治好多年的沉疴頑疾。
用力過猛未必是一件好事,雖說有殺雞儆猴的功效,但也會打草驚蛇,使一部分大老虎躲藏的更深,于此同時也寒了很大一部分公務員的心,做事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時刻刻擔心被波及到,反而在一些需要果敢決絕的時候退縮了。
不過這些事距離蕭然一介普通的高三學生而言,都過分的遙遠,只是看了個熱鬧而已,只希望早點塵埃落定,畢竟一個城市因為貪腐而滿城風雨并未是什么好事,終歸是要回到正軌上的。
很快蕭然將注意力調(diào)整過來,放在學習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了一段時間,先前的壓抑感覺也由此一掃而空。
這天放學后,蕭然回家時注意到,有個陌生人來家里拜訪,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和父親交談著,蕭然問候了一聲便自行回房,但是注意力卻放在了說話聲上。
聽了幾句,倒也來了幾分興致,據(jù)說來人是南州市電廠的信任廠長助理,此次前來,目的是為了邀請他父親回廠里復職的。
說起來這場風暴對于電廠倒也不全是壞事,雖然因為二氧化硫排放超標的事件,導致幾個部門監(jiān)管和廠長下馬,但是卻也因此引起了國家層面的注意,國務院最新下批的一項舊電廠燃燒爐天然氣改造項目,很順利的落戶到了南州市火力發(fā)電廠。
電力發(fā)電設備的天然氣改造規(guī)劃由來已久,自從海港的天然氣碼頭建成,以及大型天然氣儲備基地順利完工,第六艘國產(chǎn)lng船也下水試航,一系列的動作之后,天然氣已經(jīng)不再只是滿足家庭的燃氣需求,開始向工業(yè)生產(chǎn)用氣方向擴張。
港口附近百公里內(nèi)的的幾個城市電廠都在爭取國家的批文和項目資金,燃氣輪機的改造和管線鋪設都需要經(jīng)過上面的上面的同意才行,尤其是最近因為一場天然氣管道爆炸事件將類似的工程建設變得敏感起來。
很早以前市里就幾番進京負責打通關(guān)系,多次申請,但是始終沒有批示通過。
南州市的定位相較于其他城市的職能弱了幾分,新城建設和舊城改造項目進度緩慢,人才吸引措施也不夠給力,因而競爭上占據(jù)了劣勢,另一方面而言,用電需求也不是很緊迫。
而酸雨事件一出,將國民的眼光都吸引了過來,國家需要做出對電廠污染事件的重視,自然首當其沖的選擇了南州市作為樣板,順便借此機會宣布掀開了中國能源結(jié)構(gòu)改革的新篇章。
這不,前段時間剛剛做了奠基儀式,這就來派人請蕭忠慶回去,負責的便是天然氣項目,可以說是間接的提拔了幾分,畢竟這件事算起來他也算是功臣之一,以此作為褒獎倒也不算過。
蕭然聞言不禁替父親欣喜不已,看來不僅僅是菜農(nóng)的問題得以解決,父親工作的問題也順利收尾。
可父親卻是沉默了許久,開口說話時語氣有幾分為難,幾番推脫未能如愿,這才以考慮幾天為由將其打發(fā)走了。
“明明升職了,薪資也有增加,為什么不回去呢”
客人一離開,蕭然就跑了出來,心中滿是疑惑,這如何看都是一件好事啊,為何還要拒絕。
蕭然的父親只是苦笑著,淡淡說道:“人人都在議論我,說我耍心機搞yin謀,暗中收集資料陷害廠長,還利用自己的兒子來散布消息,卻始終躲在幕后做主使不敢出頭,背著這樣的名聲,哪有臉再回去啊,還不被人每天在背后戳脊梁骨”
蕭忠慶臉上滿是郁悶,他也想放下面子一聲應下,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畢竟維持這個家庭的吃穿用度才是第一要務,但是他想到的不僅僅是面子,還有其他的。
“然然,我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你現(xiàn)在也大了,是成年人了,家里的大事,你也可以幫我拿一份主意”
“恩,你說吧”蕭然聞言不由的嚴肅起來,父親從未和自己這般講話,看樣子還真是比較重要的事。
父親手指敲著桌子,猶豫了片刻,這才下定決心說出來:“當年畢業(yè)才入職一家勘探企業(yè),兩年后有了你,因為那份職業(yè)經(jīng)常需要到處跑,總不能拖家?guī)Э诘陌涯銈儙У轿鞅比スぷ鳎晕曳艞壴瓉淼墓ぷ?,臨時來到了南州市電廠,當時那個年紀,學了那么多年的地質(zhì),其實心中也還是有自己的一份夢想在,但是當時選擇了家庭為重”
說到這,停了一會,眼睛不再看著蕭然,而是看著窗外,繼續(xù)說道:“十八年過去了,我以為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夢想,但是前段事件辭職在家,想了很久,也和不少老朋友聯(lián)系上,聊了一會,雖然不少人已經(jīng)離開了本專業(yè)的工作,但我仍想去試一下,盡一下未了的心愿”
“那就去試試看啊!”蕭然聽到這里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父親很少這般嚴肅的和自己說話,尤其是談論自己的理想。
父親只是苦笑,道“你想的到簡單,到了我這個年紀,想要轉(zhuǎn)業(yè)去做其他的,隔行如隔山,很難,年齡大了,思路不夠活絡,無論做什么,前期都會吃不少虧”
“哪有,你教我做作業(yè)的時候可是很厲害的”蕭然連忙說道。
“那也只能是現(xiàn)在的高中課程而已,即便不會,翻一下你的課本多少也就會了,可是再要繼續(xù)往上,到了大學的課程,我能教你的就不多了,那些課程我很多都忘記了,畢竟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有溫習過,而我說的難,可不是代入公式就能理解的,他涉及到很多的方面,總之很復雜”父親深邃的目光里滿是憂慮,對于未來有那么一絲不自信,說話時的語氣里也能透露出來。
“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去老同學那里參與一個項目,所過能做成,我就現(xiàn)在他手下做著,如果不行,我的第二考慮是自己開一家公司,自己做老板,當然,前期的投入很大,此后多久能夠產(chǎn)生收益十分不確定,存在著風險,家里的錢除了你上學的部分,其余的我都要投入進去,如果做起來了,以后我們的日子會比現(xiàn)在好數(shù)倍,如果不行,可能我們的日子會難過很長一段時間,這關(guān)系到的是我們這個家,所以你也有一份決定的權(quán)利”
“媽媽是怎么說的?”蕭然突然問道,這個問題的確有點使蕭然犯難。
“當然是反對啊,她一項的謹小慎微,始終覺得應該將錢存起來,再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就行了,但是我這個年紀,除了去當保安看下門和做生意,還能做什么,年級大的人沒有公司會花力氣培養(yǎng),真要找,按著我以前的工作經(jīng)歷,也只能在電力系統(tǒng)里找找看,比如供電所和變電站,既然要轉(zhuǎn)行,一切都是重頭開始,索性也就選擇自己的本專業(yè)最好”
蕭然毫沒猶豫的支持父親去追尋自己的理想,雖然也想過將來可能會面臨的困境,起初籌措資金的階段,可能將會把房產(chǎn)和汽車抵押去換貸款,母親之所以會反對,多半就是因為這個。
但是蕭然卻很贊賞父親,一個臨近五十的人,二次逐夢,其中的艱難困苦可想而知,但是父親顯然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蕭然又怎忍心掐滅他的希望呢?
父親嘴上說是為了自己的理想,但是長遠的考慮還是為了這個家,讓這個家變得更好,而在實踐的過程中,他只是希望將自己的理想與工作融合起來而已,十八年前他選擇了放棄,蕭然自問難以再次要求父親放棄一次。
此刻蕭然的一句話能夠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如果自私一點,蕭然可能會希望父親選擇的道路不要那么冒險,但是蕭然意識到,他雖然還在上學,但是已經(jīng)是成年,這個家庭未來的很多事,都需要自己來分擔一部分力量,而不是一味的伸手要錢。
至少,在學費和生活費的用度上,自己需要個人擔當下來,以他目前的能力,考試一個不錯的大學,爭取一下市里的獎學金,去了大學也能爭取一下學校的獎學金,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于是乎,在獲得了蕭然的肯定后,父親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與蕭然聊了許多他大學時期的經(jīng)歷,平時兩父子這樣的交流機會不多,更多的都是在討論當下的問題,而很少回憶。
晚飯時分,蕭然主動和老媽談了許久,雖然沒說服,但是至少沒有以前那樣的抗拒了,允許試一下看,但是一旦有風險要及時收手。
接下來的時間里,父親并未一開始就立馬投入到了工作中去,而是翻出了他很早以前留存下來的課本和筆記,從書店里買了一堆相關(guān)的專業(yè)書籍,開始了二次學習積累。
也正好,每天蕭然回家之后也能陪著父親一起學習,兩人在一張書桌上專心的各自忙碌著,臺燈瑩瑩的光線中,一個勾畫著資料,小心的作者筆記,一個埋頭做著試卷,咋看之下,反而不像是父子,到跟像一對湊在一起學習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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