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處于亂世;他恨父母沒有留下金山銀山;他恨自己貧困潦倒;他恨自己懦弱無能;他恨十多年的嬌妻背叛自己…;…;”他認(rèn)為自己就像樹上掉下來的一張枯葉,落到地上就被人踐踏掉在水里就被隨波逐流。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未眠。
三月的早晨,細(xì)雨如煙。
一夜了沒合眼的鄭振林剛剛?cè)胨?,就被風(fēng)吹窗戶的“嘰嘰嘎嘎”聲吵醒。他起身去關(guān)窗戶,一不小心弄掉了,窗戶上的一根撐桿。順眼朝下望去。真是巧于機(jī)緣,撐桿不偏不歪,正巧落在一個過路人,撐開的傘上。鄭振林舌頭一伸心想:“今天惹事了,接下來不知發(fā)生什么事,免得招惹麻煩,人家一抬頭就趕緊給人家賠不是?!?br/>
那人移開雨傘朝樓上望去,正待要開口罵人。
鄭振林非常禮貌的說:“大姐,實(shí)在對不起,我是我一時失手弄掉了撐桿,萬望原諒?!闭f完還合掌給那人鞠了一躬。
那女人只是朝他嫣然一笑,扭著屁股就走了。
鄭振林看的清楚明白,那女子長得真是如花似玉、杏眼含波、楚楚動人。特別是沖他一笑之時,跟自己的老婆有十分相像。然而鄭振林沒有敢亂想。因?yàn)樗F(xiàn)在都過著無米可炊靠人周濟(jì)的窮苦日子。
三天后,門外傳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這聲音如黃鶯鳴囀實(shí)在好聽。鄭振林心里好奇,就起身下床開門張望,那女人就住在對面一個房間。剛要進(jìn)屋聽到背后傳來開門聲。出于本能,他不經(jīng)意的回過頭來一看,兩人相互對視一會兒。
鄭振林不好意思地說:“大姐!是你呀!那天…;…;”
沒等他說完,女人只是朝她抿嘴一笑,就進(jìn)屋去了。鄭振林看到的這個女人就是,三天前的那個,不過今天他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描眉似彎月,面若三月桃花,一張眼含秋波得笑臉,這個女人今天比初次看見時更加?jì)善G了。這一次相見勾起了他對妻子的思念。
記得他考取舉人那年,茶房老板就請人說媒,把十七歲美麗的女兒李小嬌許配給他,起初,夫妻還是笑和,男主外靠教書掙錢養(yǎng)家,女主內(nèi)勤儉持家養(yǎng)兒育女。日子雖然過得平淡,但兩人互進(jìn)互愛,猶如冰糖煮黃連--同甘共苦的還算過得去。沒想到,平地起風(fēng)波,軍閥混戰(zhàn),把這對鴛鴦活活打散了。現(xiàn)在他根本不知妻子過的怎么樣,又身居何方,想到這些,神情又陷入極度的沮喪之中。
俗話說得好:“寧為太平犬,莫做亂離了?!?br/>
一天傍晚,鄭振林和杜老頭出去買耗子藥回到客棧。鄭振林就去給杜老頭兒打洗臉?biāo)瑒傄婚_門,對門的女人又出現(xiàn)在他眼前,兩人四目相對,鄭振林朝她點(diǎn)頭笑了笑,那女人隨即笑著給他拋來一個熱滾滾的媚眼,就進(jìn)屋關(guān)門了。鄭振林傻站了一會兒。才進(jìn)自己的屋。
天黑后,那女人進(jìn)到別個房間,就給一個酒糟鼻,矮胖男人說:“我對面那個男人故意看過我三次了,今天還沖著我笑??磥砟翘焖怯幸馀聛硖舳何?,你看咋辦?”
那男人聽她一說,突然坐起身身來說:“好哇!這幾天沒事做,可愁死我了,這下咱們的生意來了。我看就這樣辦吧!”隨后就在女人耳邊輕聲細(xì)語的說起來。
次日天還未亮,酒糟鼻男人就來聽門。聽到鄭振林房間里有響動。就去那女人房門上用手指“嗒嗒嗒”彈了三下就離去了。
女人將門打開,左右看了一陣,就將門虛掩著。鄭振林開門正準(zhǔn)備去上廁所,突然聽見對門屋里傳來:“來人呀!救命啦!”的呼救聲,他仔細(xì)一聽是那個女人的呼喊,她怕那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遭人迫害,不顧一切就往對門屋里沖去。那女人迎面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就順勢往床上倒。可恨的是那“救命”的呼喊聲大而不斷。
緊接著,門外竄進(jìn)幾個人來,其中酒糟鼻男人手持一把亮晃晃的菜刀,怒氣沖沖,兩目瞪得像金剛一樣,進(jìn)屋就把鄭振林掀翻,拿著菜刀壓著他的脖子罵到:“你個狗娘養(yǎng)的,竟敢奸污我妹妹,老子宰了你個王八龜孫子!”接著跟進(jìn)來的杜老頭和在場的其他兩個人,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奪下酒糟鼻男人手中的菜刀,把鄭振林放起了。酒糟鼻仍揪住他不依不饒。要他當(dāng)眾賠罪,賠錢,開口就要一百塊大洋,否則就要綁他去見官。
再看那個女人,發(fā)鬢散亂,胸前衣衫解開,還坐在床沿上“嗚嗚咽咽”的假哭。
旁邊有人出來勸說:“鄭先生不該這樣魯莽行事,多少拿點(diǎn)錢,人家姑娘賠禮算了?!?br/>
鄭振林又羞又憤的強(qiáng)辯說:“拿錢,拿什么錢!你們不知道,我是進(jìn)屋來就救她的,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手,他倆是一伙的,想用這下流手段來敲詐我?!?br/>
酒糟鼻男人邊奔去拿菜刀,邊高聲罵道:“你他娘的血口噴人,在鐵證面前還想抵賴,今天不拿錢來,老子就綁你去見官,讓你蹲大獄,吃豆渣飯,要么就下你龜孫一只膀子?!闭f著又去包里找繩子。
這時杜老頭,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就開口說:“你這對狗男女,戲演完沒有。老子告訴你,是她呼救命聲在前,我干兒子沖進(jìn)門解救在后,這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這誰是誰非,還用得著去辯嗎?依我看這其中必定有詐。你倆放人家的鴿子?!?br/>
那對男女必定做賊心虛,男人被說得啞口無言,蹲在地上不敢抬頭;女人更是嬌羞掩面抽哭。
杜老頭看著雙方,沉思默想一會兒說:“他們?nèi)说氖掠晌襾斫鉀Q,請幾個客人回房休息?!币娍腿藗冸x去后杜老頭對三人說:“你們?nèi)齻€一會兒跟我去找個酒館喝兩杯,把事情給你們解決后,大家言歸于好。”
四人中午出了客棧,走進(jìn)一條背街小巷找了一家“回頭再來”的小酒館坐下,杜老頭做東請客,要了四個冷盤,四個熱菜和一瓶酒。杜老頭給每人斟上一杯酒說:“咱們這叫不打不相識,既然邂逅相遇,也算前世修來的緣分,大家要惜緣?!彪S后又說:“我叫杜能是四川人,以賣耗子藥為生,人們賞我一個外號叫‘川耗子’。說說你倆什么來頭吧!”
那酒糟鼻子男人站起身來說:“我叫吳永林,她并不是我的妹妹,我們只是在逃難途中認(rèn)識的,后來變以兄妹相稱,都是因?yàn)樯砩蠠o錢才出此下策,還請杜老伯和這位大哥原諒。”
那女子也站起來端起酒杯說:“大哥!我倆真對不起你,來!我先借杜老伯一杯酒敬你,請你喝下它求你原諒,也算是海棠在此給你賠禮吧!”
鄭振林起身接過酒杯,隨后與那女子碰杯后,兩人個干了那杯酒。
那女子放下酒杯說:“我叫吳海棠,因?yàn)榧邑?,十二歲就被賣到柳老爺家當(dāng)丫頭,十八歲時,柳老爺想要我做五房太太,因?yàn)檫@事跟帶來了厄運(yùn),上面幾個太太在家醋海翻波,串通一氣,說我妖媚老爺趁老爺不在,惡狠狠地撕爛我身上的衣服,還脫了我的繡花鞋,赤著雙腳就被攆出柳府,一個老媽子,悄悄從后門給我送來一包小姐的衣服和鞋襪。另外給了我二十塊大洋,說是小姐的心意。已經(jīng)一年多了后來就逃難到這里。因?yàn)槎道餂]有錢才…;…;”沒等把話說完,就輕聲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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