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依不知道是怎么出辦公室,痛覺讓她失魂落魄,緊咬薄唇,用力控制發(fā)顫的身子,回到空蕩蕩的房子。
“是鄭楠,鄭楠連續(xù)半個月守在程總辦公室,拿著你做的企劃書,設(shè)計,一遍又一遍的解釋說給他聽?!?br/>
“程總說,這么多年,他沒見過一個像鄭楠,對朋友能無私付出到那種地步。說實話,我也沒見過。”
“除此之外,鄭楠來找過我,告訴我她要辭職,你比她更適合做經(jīng)理,她在一天,你就沒進(jìn)步空間。”
林鹿依聽出老板的贊賞又可惜,也聽到自己固執(zhí)堅守的世界在瓦解。
她無比了解,被人無私付出的痛楚。
鄭楠,你不能對我有一點私心嗎?哪怕是利用!
林鹿依不疾不徐抱住膝蓋,頭深深埋進(jìn)去,腦海中回蕩老板的話,淚濕了褲子,全身冰冷顫抖。
“我呢,沒別的意思,公司的流言你也聽到了,我不想我的公司因為一些小事情,烏煙瘴氣的,林經(jīng)理,我希望你可以再做出一次成績來,讓我去安撫大家,也包括你父親。”
“林經(jīng)理,我的意思你能理解嗎?”
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鄭楠陪在她身邊,她受所有人恥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如果一直是個弱者,鄭楠就不會離開,她寧愿一輩子做縮頭烏龜。
一波牽連不斷敲門聲響徹大樓,房東罵罵咧咧的嗓門,快遞員隱約的爭執(zhí),打斷林鹿依的自哀自怨,她的眸子冰冷至極,伸手抹開濕漉的發(fā)絲,撐著沙發(fā)站起來,拖著麻木鉛重的雙腿去打開門。
還是上次的快遞員,一改孤苦,瞪著兇神惡煞的房東。
林鹿依卻比上次更頹廢,出聲無力,“不好意思,是我的?!?br/>
林鹿依擦過房東肩膀,抽拿出快遞員手上的快遞和筆,簽好字,撕下單子,連筆一起還給快遞員,啪一聲關(guān)上門,一氣呵成。
快遞員和房東,互相對望,愣住了。
林鹿依蹲回原位,得到救贖般將驚顫撕開信件,這是第二封信,九年過去了,里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biāo)點符號,她記得一清二楚,如同鐵火烙印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鄭楠:
謝謝你,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你跟英語老師說,我讀英語音準(zhǔn)好,純正。
而我就在辦公室門口,我沒想到你會注意到我讀書,英語老師當(dāng)著全班面夸我,讓我再接再厲,好好學(xué),我真的很開心。
很久沒有這種被重視的感覺。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原諒我激動,語無倫次,真的很謝謝你。
被你知道名字的林鹿依
2010年4月15號
信封樹語幾行,字跡潦草,可想她當(dāng)時的激動,興奮。
那次,她如獲新生。
林鹿依幾次想問鄭楠,她是怎么注意到她讀英語的,而鄭楠卻不記得了這件事。
或許,在鄭楠看來不過是善意幫助,與她陪同學(xué)去診所包扎,沒什么差別。
林鹿依眸子恐慌,抱著膝蓋,陷入絕望又希望的回憶。
她把醫(yī)藥費給鄭楠后,生活回到原樣,她和鄭楠隔著兩排桌,四十五度仰頭企望,獨獨她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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