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長安城出了一則告示,同時傳向全國各地。
大致內(nèi)容是:冠軍侯蕭銳愿為天下寒門士子保駕護航,舉凡寒門士子無力參加科舉的,冠軍侯蕭銳愿意無償資助白銀一百兩生活費用,并負責參與科舉的全部資費。倘若將來長安會試榜上有名,冠軍侯還會將之收為門生,親自教導(dǎo)。
消息一出,長安沸騰了,甚至隨之蔓延的,是整個大唐的轟動!
果然還得是冠軍侯,仁義??!這得多少錢去了?一百兩?以大唐如今的物價,十兩銀子就足夠三口之家一年的開支了,冠軍侯竟然直接給一百兩,而且是無償贈予,不求回報。當世圣人不過如此。
雖說是為了讓大唐多出幾個治國的人才,但如此散盡家財,足見求賢敬賢之心,天下唯蕭銳一人!
無數(shù)贊歌傳唱,蕭銳的聲望再上一個臺階,堪稱活著的圣人,百姓們爭相膜拜。
那些報名領(lǐng)了費用的寒門士子,紛紛登門想要拜謝,可冠軍侯蕭銳卻一直呆在莊園里不露面,大家只能遙望蕭家莊方向,磕頭拜謝一番。不少人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在科舉考場上爭口氣,不能辜負了侯爺?shù)囊环嘈摹?br/>
事情鬧得很轟動,甚至皇帝都沒料到這么轟動。
問題是,當事人蕭銳壓根不知道。
不是說談崩了嗎?我沒出錢呀!收到消息的蕭銳表示驚訝。
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這肯定是便宜岳父被氣著了,沒打招呼,就用蕭銳的名義干起了好事。
蕭銳笑了,“早這么痛快不就得了?明知道我沒錢,你還讓我打欠條?我的錢都給你了,你好意思說這話?”
旁邊的李君羨小聲說道:“侯爺,長安來消息說,戶部收了您親筆欠條的,撥款三十萬下來,需要您五年還清,鑒于您的貢獻,可以不要利息,但本金得還?!?br/>
啥?
噗……
蕭銳想吐血,鬧了半天,打著我旗號做好事的是你們,替我寫欠條的也是你們?
“侯爺,陛下也是為了平息非議,并非真的為難您。所以……”李君羨勸解道。
蕭銳擺了擺手:“罷了,我明白的五哥?!?br/>
“這件事讓陛下來做也好,如果我私自拿錢出來,將來難保不會被人說是收買人心,若是未來朝堂上的棟梁官員,全都是我的門生,呵呵……隨便一個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下來,我可就下大獄了?!?br/>
“現(xiàn)在好了,一切我都不知情,是陛下借用我的名義去辦的,反倒省下許多麻煩?!?br/>
“天下百姓也不知道真相,反而美名落在了我的頭上,唉……其實這件好事應(yīng)該陛下親自辦的,用陛下的名義,將來的官員都是天子門生多好?!?br/>
李君羨搖頭說道:“話雖如此,但天下不止寒門士子,陛下心中應(yīng)該裝的是所有階層的才俊,不該有失偏頗。”
“為了打贏世家門閥,只能用侯爺您的名義。呵呵,現(xiàn)在百姓們都叫您活著的圣人呢。普天之下,除了陛下,還沒人敢稱圣人呢。”
圣人?
蕭銳連忙拒絕,“五哥,千萬別亂說,這個名頭我如果認下了,那還得了?寫個告示出去,告示百姓們別亂講……”
李君羨笑著安慰道:“您放心吧侯爺,陛下都知道的,而且特意派人傳話過來?!?br/>
哦?
“是嗎?陛下怎么說的?”
李君羨正了正身形,然后嚴肅的說道:“傳陛下口諭:”
???這么正式嗎?
蕭銳愣了一下,然后恭敬行禮靜聽。
只見李君羨嘴角微彎,學著皇帝的語氣,笑罵了一句:“便宜你小子了!”
嗯?你這……
等等……
蕭銳剛想質(zhì)疑,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陛下的口諭。
緊接著竟然愣住了,仿佛便宜岳父就在眼前一樣,蕭銳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
李君羨也不打斷,就這么靜靜的看著蕭銳發(fā)呆。
良久之后,蕭銳感動的點了點頭,嘆息說道:“總給他惹禍,沒想到他還總想著我。唉……”
李君羨笑著說道:“侯爺,您跟陛下不過是尋常的逗樂,其實互相都是極度信任的。您二人之間的感情,翁婿之間常有,但君臣之間卻少見,古往今來的君臣里面,如您二位這般絕對信任的,怕是找不出來了?!?br/>
蕭銳感慨道:“是啊!曾經(jīng)有句戲言,說他信我要超過信任太子,呵呵,只有我心里清楚,這不是戲言?!?br/>
“活著的圣人?老爺子這是在保護我呀?!?br/>
“何苦呢?他正春秋鼎盛,有他在,我何須這些東西?”
李君羨小聲提醒道:“侯爺,可能您沒發(fā)現(xiàn),這兩年雖然不打仗了,但隨著大唐的壯大,陛下越發(fā)操勞了,有些見老?!?br/>
哦?
蕭銳愣了一下,有些慚愧的說道:“倒是我疏忽了。唉……五哥,你說我躲在莊園里這么逍遙自在,是不是不太好?”
這……
李君羨擠出一絲微笑,勉強的說道:“還行吧,侯爺您看似逍遙,其實也沒閑著,您腦子里想的可都是軍國大事,身上的擔子不比一個宰相來的輕松?!?br/>
蕭銳笑著擺手說道:“哈哈,哪有?五哥你可別夸我,要不然我真的就想在這里躲一輩子了。”
“這樣,我不方便露面,明日讓襄城帶著孩子們?nèi)雽m一趟,住幾天陪陪二老。我親自從酒窖里面選一批好酒,五哥你幫我親自押送給岳父,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轉(zhuǎn)告他老人家,注意身體,閑暇之時過來休息幾天,我陪他下棋,順便給他調(diào)理一下身體?!?br/>
李君羨笑著點頭:“好,末將這就去安排。”
起初李君羨只是作為皇帝的暗樁,過來貼身保護蕭銳,同時也是監(jiān)視的。這么多年下來,他已經(jīng)不僅僅是暗樁了,已經(jīng)是真正的蕭家莊人。同時兼著皇帝的聯(lián)絡(luò)員,所以他不想看見皇帝跟蕭銳勾心斗角。
能看到二人君臣和諧,李君羨打心眼里高興。
次日,襄城公主帶著幾個孩子入宮,皇帝夫婦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可惜蕭銳不能親自前來。
但聽著李君羨的匯報,看在美酒的份上,李二還是滿意的笑了,“算這小兔崽子有點良心。”
李君羨:“陛下,侯爺讓末將帶話說:您老人家注意身體,閑暇之時去住幾天,他陪您下棋,順便給您調(diào)理一下身體。”
李二點頭道:“嗯,等忙完這一陣的,朕好久沒吃到他親手做的飯菜了?!?br/>
“對了君羨,蕭家莊的防御如何?眼下多事之秋,可不能出差錯?!?br/>
李君羨拍胸脯道:“陛下放心,末將每日里親自安排監(jiān)督的防務(wù),玄甲軍弟兄們無一人怠慢,保證萬無一失。今日末將不在,侯爺由房遺愛將軍貼身隨扈,等臣回轉(zhuǎn)就接替?!?br/>
李二點了點頭:“不錯。這樣,襄城她們要住幾天的,你的家小都在蕭家莊,朕準你幾日假期,回去休息幾日。將來襄城她們回去的時候,朕派人護送即可。”
“末將得令,多謝陛下!”
于此同時,蕭家莊里,度過蜜月的房二夫婦終于重新回到這里,房二抱著蕭銳大倒苦水,夫人鄭氏則滿是好奇,無論是蕭家莊的人或者物,她都細心的打量觀察。
蕭銳拍著房二的后腦勺,打趣著說道:“行了遺愛,已經(jīng)成親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一樣?你從小在長安長大,現(xiàn)在怎么住幾天長安國公府就這樣吐槽?小心被房夫人聽到訓(xùn)斥你?!?br/>
“這里也是你的家,你隨時想回來都可以的,去帶著夫人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吧,中午我安排家宴,讓大家都認識一下?!?br/>
“嗯,都聽蕭大哥你的。婉兒,走,我?guī)愎涔淙筇谱钌衩氐氖捈仪f。”房二大咧咧的拉起夫人就走。
鄭麗婉想行禮,奈何掙脫不開,只能對蕭銳報以苦笑。
蕭銳嘴角微彎,心中好笑:“小丫頭,從進門以來,你的眼神就沒有安生過,心思挺多嘛。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不知道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