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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再三謝過王婆后, 倪溪終于回到了家中。
閻婆早已做好了飯, 與閻公兩人一起等待倪溪。
見到倪溪的身影,閻婆有些激動, 忙迎了上去, 嘴里叫道:“我兒可回來了?!?br/>
閻公原本愁苦的臉上也多了慈祥的笑容,見倪溪面上洋溢不住的喜意,忙問道:“我兒是不是找到活計了?”
“那當然, ”倪溪笑眼彎彎, “明日我就去了, 月銀足足有五兩呢?!?br/>
聽到這話,閻婆與閻公對視一眼,又驚又喜。
“辛苦我兒了,”閻婆愛憐的拉著倪溪的手向桌子走去。
桌上的飯菜已有些發(fā)涼,想必是閻婆閻公兩人做好了飯菜卻沒吃就這樣等著自己回來吧。
一時之間, 倪溪有些感動, 心里暗自想著,兩位老人年紀都大了,自己既然代替了原主, 以后一定要爭氣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等將飯菜重新熱了一遍后, 倪溪乖巧的主動為兩人盛了碗栗米飯,“阿爹阿娘快些吃吧?!?br/>
閻婆臉上笑開了花,與閻公說道:“老頭子, 我們婆惜如今長大了, 會疼爹娘了。”
閻公也有些詫異, 平日里女兒雖說還算孝順但也不會想到做這些小事。不過總的來說是件好事,閻公也笑容滿面起來,畢竟誰家不希望生的兒女孝順體貼爹娘呢?
“可不是嘛,一眨眼婆惜都長這么大了,也該找個如意郎君了?!遍惞室饪戳四呦谎郏f的意味深長。
閻公話一出口,倪溪趕緊做出一副女兒家的嬌羞模樣躲在閻婆懷中,“阿爹阿娘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要再說了,我還想多陪爹娘幾年呢?!?br/>
閻婆惜芳齡十八,換成現(xiàn)代頂多算個高中生,在這婚姻由父母做主的古代,她現(xiàn)在可不想隨便找個人便被嫁了,能拖一時拖一時。
閻婆有些好笑的點了下她的額頭,嘆了口氣道:“也罷,就再留個一年半載吧,若是早早的許了別人我這老婆子也是舍不得的。”
“就知道阿娘最疼女兒了,”倪溪跺了跺腳,佯裝生氣:“不像阿爹,巴不得女兒早日嫁人。”
“這……”閻公哭笑不得,“你們娘倆啊……”
一時之間氣氛和樂融融,說不盡的幸福。
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倪溪起了個大早。
沒有施粉黛,只是換了一身干凈整齊的麻布衣裙,她清清爽爽的就出了門。
雖然是盛夏,但她起的早,天氣涼爽還沒有熱起來,一路上并沒有出什么汗。
按照昨天的記憶,倪溪走了約一個時辰,就到了吳教授所住的竹屋。
倪溪出門時天還微微亮,走到現(xiàn)在,天色已經(jīng)透亮起來,露出大半截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古來有聞雞起舞,想必那教書的秀才應該早就起來了吧。
竹屋的門虛掩著,倪溪走上前去,不好未經(jīng)主人允許就進屋,她探身敲門喚道:“吳教授在嗎?”
連連喚了好幾聲,卻都沒有人應。
奇怪,明明昨天說好的自己今天來這,如今自己來了卻不知這秀才跑去哪里了。
等了半天還不見有人應,倪溪想了想,她推開了木門。
只見正屋里倚墻擺著一套簡單的木桌椅,墻壁上掛著一副茅屋山居圖,筆墨寥寥幾筆卻將畫中灑脫,寧靜的意境勾勒的淋漓盡致,細細一看,畫的下方還提了字句。
“我本楚狂人,
鳳歌笑孔丘。
仰天大笑出門去,
我輩豈是蓬蒿人?!?br/>
字跡飄若浮龍,矯若驚云,轉折間無不是氣勢磅礴,簡直想象不出是一個普通的教書秀才寫的字。
沒想到這秀才看起來溫文有禮,心中卻有這般溝壑大志,還有這字句間透露出的孤傲與狂妄,果然有名士之風。
看來這位吳教授,真不是“普通人”呢。
不過,自己做好仆婦的本職就好了,不管那位吳教授有什么鴻鵠大志,這些都與她無關系。
屋子分為三部分,中間是正屋想必是用來待客的。左邊,則是書房,而右邊,就是起居就寢的屋,鍋灶就在竹屋旁的小房里。
倪溪將屋子全部轉了一圈,仍沒發(fā)現(xiàn)房屋主人的身影。
她皺著眉尋思了一下,既然自己來這里就是行仆婦之事,主人不在,索性就主動點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將屋子打量了下,她找了個木盆接了一盆清水,用抹布開始擦拭桌椅。雖然這吳教授的屋子看起來還算干凈整潔,可畢竟是男子,總不會像女子這般心細如塵。
這不,桌椅有的暗角和視覺死角用手輕抹,還是有層薄薄的灰塵,所以有些地方還是要再擦拭擦拭的。
待正屋弄完后,她來到吳教授的書齋,里面擺了一屋子的書,如同《史記》《中庸》《論語》的各類書籍琳瑯滿目,都是半舊不新的。
這教授藏書挺多的。
再看看外面天色,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時辰了。看這日頭,估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
可這主人家還未歸來,畢竟是第一天,她也不好冒然去廚房做飯來。
不過幸好從家走的時候,懷里還揣了個干餅,摸著還有一點點熱氣。于是倪溪坐在門前的竹階上,倒了一杯茶水,就著大口大口的嚼咽起來。
盡管這干餅看起來太過寒酸,可倪溪實在是干了那么多體力活肚子太饑餓了,因此吃起來在她眼里也是香甜無比的。
吳用回來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眼前這容貌嬌艷的女子就這樣大咧咧的坐在門前,手上捧著干餅形象全無的大口吃了起來。
姿態(tài)甚至可以算是有些粗魯,可她的兩腮被食物塞得鼓鼓的,明眸因為滿足而瞇起,彎成了兩道月牙兒,平添了幾分可愛。
就像……就像自己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小兔子,乖巧可愛。這樣想著,吳用看她也順眼了許多。
他凝了凝神,走到倪溪跟前,聲音清朗。
“小娘子可是餓了?”
倪溪被這突然的一聲嚇到了,猛地一抬頭,見吳用站在她跟前,長身玉立,姿態(tài)閑逸如同那翩翩公子,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溫和。
也不知自己剛才那副樣子被眼前這人看去了多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么的,她老覺得眼前這人望著她的眼底還有那么一絲好笑?
不管怎么的還是得盡量挽回點自己的形象。
倪溪連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碎屑,福了福身道:“奴實在是肚中饑餓難耐,方才樣子讓教授笑話了,望教授見諒?!?br/>
“娘子不必多禮,也怪我自己,今日大早便去了村學,忘了告訴你可以自己在廚灶上做飯吃?!?br/>
吳用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包溫熱的點心,遞到倪溪跟前,“你方才應該還沒有吃飽吧,這些點心是學生送給我的,拿來墊墊肚子吧?!?br/>
伸到面前的這只手指節(jié)修長,形狀優(yōu)美,而手的主人,目光坦蕩有禮。
倪溪遲疑了下,還是接下了糕點,“多謝教授了?!?br/>
見倪溪接下,吳用不再多說,點了點頭就走進屋內。
突然,一只形狀優(yōu)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我來吧?!?br/>
聲音溫潤動聽,亦如他的人一般。
那片青色的衣襟映入她的眼簾內,可倪溪卻低垂著眉眼,搖了搖頭,“奴自己可以的?!?br/>
說罷,不顧那人的反應,硬是自己動手拎著那木桶將桶內的水全部倒入木盆中,瞬間水花四濺,浸濕了放在木盆里的衣物。
可這些水,用來洗衣服還不夠。
倪溪正打算自己再去廚灶拎水時,吳用這次卻是直接過來了。
他一手奪過木桶,聲音淡淡:“我來吧?!闭f著大步就去了。
倪溪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愣了片刻,嘴角突然浮起一絲苦笑來。
自從她知道這秀才就是吳用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月了。想要改變閻婆惜的命運,首先就要遠離宋江,遠離這些梁山好漢,過一個平淡安心的生活就可以了。
誰知她第一份活計居然就遇到了水滸傳中大名鼎鼎的軍師吳用。
吳用人稱智多星,在原著中是這樣描述他的:萬卷經(jīng)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zhàn)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名稱吳學究。
吳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夠在那么多梁山好漢里穩(wěn)坐第二把交椅,人人敬佩,他豈會是那么簡單的人物?
也難怪自己當初剛見到這書生時就覺得他氣度非凡不像是一個簡單的教書先生,隨著這么久的接觸更是覺得他文韜武略胸有溝壑,豈是那池中之物?
可惜自己當初沒有多想,至于那與吳用交好的晁保正,想必就是以后的梁山之主托塔天王晁蓋了!
回想這么久來與吳用的接觸,一幕一幕的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她不知何時起竟然一點一點的將他放進了心里,兩人之間那淡淡的曖昧每每回想起來總是心悸不已。
若他真的是個簡單的秀才,該多好!可惜,他偏偏是吳用,以后注定不會平凡的吳用!
如果倪溪想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必須遠離他才行。
倪溪這半個多月來一直嘗試著去疏遠兩人之間的關系,每次兩人說話時她就表現(xiàn)得客套而禮貌,不多說不多問,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仆婦,吳用只是一個雇主。
這么刻意的行為,吳用肯定也能感覺的到,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倪溪一時之間思緒雜亂,沒注意到吳用已經(jīng)重新拎著一桶水出來了。直到聽見那嘩啦啦倒入木盆的水流聲,才猛然驚醒,她垂下眼眸,不去看吳用,道:“多謝教授。”
話語聲客套而又冷淡,就是這樣的語氣,倪溪已經(jīng)持續(xù)多半個月了。
吳用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回屋。
他坐在書房內,手里拿著的那本《文苑英華》卻怎么也看不下去,這本書分為四部,里面匯集了上至蕭梁下至晚唐五代的文集,為了得到這部書還費了好一番功夫,原本此刻應該求學若渴的讀著,可現(xiàn)在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不斷在自己心里啃噬抓撓,讓他煩躁不安。
吳用索性放下書去,踱了幾步后,鋪開一張宣紙,凝神執(zhí)筆寫了下去……
行筆如龍走蛇舞,蒼勁有力。
很快,吳用面色平靜的吹干墨跡,輕嘆一口氣,神色莫名。
至于這些,倪溪都是不知道的,她做完該做的活計,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臨走前,她遲疑了會兒,走進了吳用所在的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