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現(xiàn)在最缺什么，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缺錢。自從辦好了文琴調(diào)動手續(xù)之后，我操心的事一下子就全部轉(zhuǎn)到了房子上，這個頭等大事不解決，我就無法安下心來。但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就是要有錢，而且需要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

    我看中的那個房子首付要十五萬元，我跟文琴的積蓄湊起來也不過五六萬元，加上從財政局領(lǐng)回的五萬元引進人才安家費，還有十萬元的缺口，一想到這個問題我的頭就大了，首付付不了，貸款就貸不了，這房子就買不成。而房價還在瘋長，在我猶豫的這段時間里又漲了五百元。與周圍的地級市相比，c市的房價還不算高，上漲的空間還很大，一切跡象和輿論都在表明一個共識：房價不會跌，只會漲。從我的這一面來看，只有馬上出手才能將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多等待一天就是眼看著把錢往水里扔。

    與文琴通了電話之后，我們倆取得了一致意見：買，馬上就買！無論如何也要把房子買了。這缺的十萬塊就只能去想辦法借了。向誰去借呢，我想到了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何偉。讀大學(xué)時何偉跟我住一個宿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兩人性格相近，志趣相投，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喝酒，抽煙，談女人，我倆都有那么點文人氣質(zhì)，才子做派，在大學(xué)里也算得上是風(fēng)云人物了。只是何偉大學(xué)畢業(yè)沒有像我去讀了研究生，而是去上海闖蕩了，幾年下來，這小子現(xiàn)在已是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副總了，年薪上百萬元，成了上海灘名副其實的白領(lǐng)人士。前段時間何偉還給我打來電話，要我有空到上海去轉(zhuǎn)轉(zhuǎn)。

    我決定這個雙休日去一趟上海，除了何偉，好像沒有人可以幫我一把了。我相信只要我開了這個口，何偉肯定不會推辭的，我知道何偉的性格，為兄弟兩肋插刀是能做到的。

    周五我給何偉打了個電話，何偉聽我說要來上海很高興，說這個周末正好沒什么事情，說我們倆好久不見了，人要一醉方休。

    我還是讀大學(xué)的時候去過一次上海，現(xiàn)在是真正的國際性大都市了。我對大城市的文明一直存在著一種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對大城市的氣派很是神往，但另一方面我又對充斥著喧嘩與躁動的大城市有點畏懼，覺得一走進那幽深的鋼筋混凝土的叢林，就會迷失自己，心像被什么一下子掏空了，人一下子會變得渺小起來。

    想到上海，我還是有點激動，畢竟那兒涌動著令人心動的繁華與喧囂，我的內(nèi)心還是想去見識見識那兒的一切，畢竟我蟄居在c城這個小城的時間已很久了。

    周六一早，我就趕到火車站買了去上海的車票。八點多鐘，我踏上了去上海的列車?；疖嚿虾芸眨枚嘧欢际强盏?，我沒按車票上的座位號去坐，而是挑了一個靠窗口的位子坐了下來。不知怎么，我很喜歡這樣靠著車窗，無聲地看窗外一掠而過的風(fēng)景，那些村莊、道路甚至是遠山在我的眼中都很有意味，這種旅途中孤獨的漂泊感曾經(jīng)讓我刻骨銘心，但有一段時間跟我遠離了，現(xiàn)在又這么清晰地縈繞在我的心中。我忽然有一種想寫點東西的沖動，是啊，我的心已經(jīng)被機關(guān)里的一切弄得麻木了，甚至是生銹了，沒想到當(dāng)我獨自一人坐在這奔馳的火車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著一顆敏感的心。天、地、人的概念又在我腦海中旋轉(zhuǎn)，我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些經(jīng)典的問題也會冒出來，這是游離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之外，才會冒出來的一些奇怪的念頭，現(xiàn)在它們讓我陷入了已經(jīng)很少有的沉思。

    四個小時之后，列車駛?cè)肓松虾?。下了車，出了站口，我一眼就看見了何偉。我們情不自禁地擁抱了對方，畢竟大學(xué)畢業(yè)到現(xiàn)在一晃已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

    “你這個機關(guān)小混蟲，終于知道出來透透氣了?！焙蝹ヅ闹业募绨?，笑著對我說。

    “不是我不想出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蔽腋袊@道，扭過頭看著上海站四周的高樓和。

    “我知道，機關(guān)里很累人的。”何偉說，“好了，這兩天什么也別想了，我?guī)阍谏虾８魈庌D(zhuǎn)轉(zhuǎn)，保證你不虛此行，說不定你這個才子還會詩興大發(fā)呢。”

    “我早就不寫詩了，現(xiàn)在只知道寫公文，像個機器人?！蔽易猿暗匦π?。

    何偉把我領(lǐng)到廣場邊的一個停車場，打開了一輛黑色轎車的門，對我說：“上車吧?！?br/>
    “你的車？”我坐了進去，有點驚訝地問。

    “公司的車，不過現(xiàn)在基本上是我在開著?！焙蝹フf，發(fā)動了車子。

    看著何偉熟練地駕駛著車子融進了上海市的車流，我在心里感嘆。何偉跟我是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現(xiàn)在是副總了，有了專車，一年拿的工資要讓我干上十年八年的，我在一個地級市的文化局里還混個什么勁呢？說是當(dāng)了辦公室副主任，但很多事情還是沒有決定權(quán)，整天圍在領(lǐng)導(dǎo)的屁股后面轉(zhuǎn)，伺候得不好還要挨批評。一些處長也不是好伺候的，互相推諉扯皮，一件事情常常都要弄得我精疲力竭。最讓我郁悶的是，前兩天局里都在傳了，要從外面調(diào)一個辦公室主任來，我以副主任身份主持辦公室工作的資格可能就要被剝奪了。這點我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我是不可能馬上又被提拔成主任的，所以從外面調(diào)人只是早晚的事情，關(guān)鍵問題是這個調(diào)來的主任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跟我性格反差是不是很大，要是再像唐主任那個德性就完了。當(dāng)了這個代主任之后，總算找到了一點感覺，但還施展什么拳腳呢，我的頭上很快又要多一個主任了。

    何偉帶著我去一家西餐廳吃了頓味道別致的午餐，然后就帶著我馬不停蹄地轉(zhuǎn)了很多地方，從淮海路兩邊高得令人暈眩的高樓叢林里走出，眨眼又到了著名的外灘，然后又去了陸家嘴，在世紀大道上感受撲面而來的現(xiàn)代大都市氣息，我們還上了金茂大廈頂層，在觀光大廳里俯視繁華的大上海，我內(nèi)心的感受就兩個字：震撼！

    晚上何偉在一家名叫福來福的酒店里宴請了我，叫來了他一大幫子朋友來陪我喝酒，其中大多數(shù)都是生意場上的人，場上的氣氛跟我正常參加的飯局明顯不同。大家在何偉的鼓動下對我展開了車輪大戰(zhàn)，一杯接一杯，喝得我脖子都紅了起來，幸虧我的酒量還不錯，否則的話早早地就會倒下去。

    何偉的興致很高，酒量也很大，我一邊看著他口若懸河地炫耀著他在公司里的業(yè)績，一邊又對何偉給我戴的幾頂高帽子感到惶惶然。何偉向在座的人介紹我是c市文化局副局長，前途無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政壇新星。雖然我一直用目光示意何偉不要亂說，但何偉根本不把我的示意當(dāng)回事，依舊在那海吹。我只好更正說我不是什么副局長，只是一個辦公室的副主任，沒想到何偉馬上打斷我說，現(xiàn)在不是，叫著叫著就是了。我心想，可能生意場上的人都需要來這樣一套吧，何偉這樣吹我也是給他自己長臉，一開始這些人叫我鄭局長我還臉上一陣燥熱，后來也就習(xí)慣了。心想，反正這種場合戴幾頂虛帽子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

    酒宴結(jié)束，我發(fā)現(xiàn)何偉并沒有去埋單，而是一個更年輕的小伙子去把賬結(jié)了。這時，何偉走過來挨著我一起下樓?！岸际俏覀児镜目蛻簦瑳]關(guān)系的，你盡管吃飽喝足玩好就行。等會我們?nèi)ポx煌歌廳唱唱歌，找個漂亮小姐把你伺候伺候?！焙蝹ヒ贿叴蛑凄靡贿吪闹业募绨蛘f。

    “我酒喝多了，不去了?！蔽叶嗌儆悬c言不由衷地說，其實我知道現(xiàn)在這種飯后的消遣非常普遍，而且很多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義上是唱歌，其實是很有名堂的。

    到了輝煌歌廳，我跟著何偉到了二樓的一個豪華包廂里。剛落座，歌廳的媽咪就領(lǐng)進來十幾個穿著旗袍、濃妝艷抹的小姐，一溜兒站到了我們面前。何偉的一個朋友馬上站起來跟媽咪來了個擁抱，說今晚都是重要客人，希望媽咪把最好的小姐派過來?？磥硭墙?jīng)常來這里，跟這里的媽咪已經(jīng)很熟了。

    “姑娘們，把你們的才藝都使出來，讓帥哥們好好樂一樂?！眿屵淠樕隙阎鴿鉂獾男σ鈱χ切┱局男〗阏f道。

    “大家隨便挑吧，看中誰就叫到自己身邊，她就是你的了?！眲偛鸥鷭屵鋼肀У哪莻€人對大家擺了一下手，然后對著我說，“要么讓鄭局長你先來點，你是遠道而來，好的先讓你挑?！?br/>
    眾人都附和說讓鄭局長先來。何偉在我的腿上用力拍了一下說：“老同學(xué)，既然大家都這么看重你，你就不要謙讓了，看看哪個順眼你就用手指點一下。”

    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眼睛都不敢往小姐的身上看，但大家的盛情又讓我感覺如果我再不行動，就有點不識抬舉了。于是，我抬起頭把一溜排站著的十幾個搔首弄姿的女孩匆匆掃了一遍，直覺第三個女孩比較年輕，臉蛋和身材還都不錯，就指著她說：“就你了。”

    這個女孩馬上十分乖巧地走到我跟前，偎依著我坐了下來。我發(fā)現(xiàn)她穿的紅色旗袍領(lǐng)口開得很低，露出半個雪白胸脯來，不由得激靈了一下。也許是酒精的作用，我感覺喉頭有點發(fā)干，但我保持著端正的姿勢，努力控制著自己，雖然我知道在這樣的場合，我可以做點出格的舉動。

    “鄭局長果然好眼力，這個姑娘看起來是最正點的?！焙蝹ヒ矒Я艘粋€身段苗條的小姐，眼睛確一直盯在我身邊這個略帶含羞的女孩身上，打趣地對我說，“好好跟她廝磨一番，別浪費了哦?！?br/>
    兩分種還不到，大家都選好了小姐，一人摟了一個，有心急的已經(jīng)跟姑娘抱在一起啃上了。我還在猶豫，右手放在女孩的身后就是沒敢摟上去?？粗娙丝駳g的場面，我心想，生意場就是不一樣啊，難怪我有一個搞營銷的朋友說，每天陪客戶吃飯喝酒搞小姐他都厭倦了，可每天還得去這樣去陪他們?，F(xiàn)在的生意圈里，有酒有肉還不行，還要有小姐，否則生意就做不成，營銷業(yè)績也就上不去。

    “鄭局長，別那么斯文了，還不把人家姑娘摟起來？你再不摟我可要來摟了哦?！焙蝹ッ藨牙锏墓媚锖靡粫海ь^看我還在跟那個女孩一動不動地談著什么，他有點急了，把我往那個姑娘身上推了一把。

    我被他推得身子一歪，壓在那個女孩的身上，臉跟她的臉碰在了一起，感覺她臉上的皮膚柔軟而又有點涼，一陣沖動之下，我摟住了她的腰，她的腰十分柔軟溫?zé)?，她的肩膀是那種瘦削的有點骨感的美人肩。這個已經(jīng)告訴我叫小玉的女孩也挺會來事的，用身體緊緊地貼住我，讓喝了不少酒的我有點失控的感覺。畢竟文琴離得那么遠，我已很久沒有接觸女人了。

    “看上了就干吧，等會唱完歌帶到賓館里，費用什么的你不用擔(dān)心?！焙蝹ヒ贿呌檬执直┑厝啻曛鴳牙锬莻€小姐的胸，一邊歪過頭來對我說道。

    “那樣不好吧?！蔽铱戳丝春蝹ミ@幫正在群魔亂舞的朋友，心里感嘆，原來生意場上的人更醉生夢死啊。何偉在大學(xué)里還算很純的，整天吹著口哨，對著走過身邊的漂亮女大學(xué)生擠眉弄眼，給人的感覺還挺很陽光的，怎么才這么幾年就是滿口干啊干的了？難道生意場上，真的把每個男人都訓(xùn)練成野蠻的動物了？

    我發(fā)現(xiàn)懷中的這個女孩氣質(zhì)還不錯，不像那些風(fēng)月場上的老手，心里產(chǎn)生了一點愛憐之情，讓她給我唱兩支歌。小玉很賣力，歌唱得很用心，聽起來也特別好聽，我有點入迷了，等她唱完，我將一杯倒好的啤酒遞到她手上。

    “謝謝你。”小玉接過杯子，眼眸對我閃了一下，這一剎那間，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起小蓮的樣子來，只不過小蓮看起來有點圓潤，而這個小玉看起來略微瘦削了點。

    “她的胸鼓鼓的，你摸了沒有？”何偉回過頭，看了小玉的胸脯一眼，附在我的耳邊說。

    “沒有?！蔽覍嵲拰嵳f，雖然我很想去摸一下，但我還是控制著了自己，覺得那樣對待小玉不是很好，她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清純的，說不定還是女大學(xué)生，因為家庭經(jīng)濟條件不好等原因，才會來到這種場所里做兼職賺錢的。

    “跟婊子客氣什么，你不摸我摸?！焙蝹フf著一只手已伸了過來，一下子在胸罩里捉住了小玉的一只白兔，也許是用力過猛，痛得小玉叫了起來，臉也紅了。

    “何偉，你放手啊，小玉是我的?！蔽倚χ虻袅撕蝹サ氖?。

    “這個婊子有點味道，晚上你不干她我來干?！焙蝹ビ悬c悻悻地收回手，附在我的耳邊淫邪地說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