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吧?!?br/>
掛斷電話的露娜失落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過會兒,她起來穿戴好,到車庫去。阿萊克斯正在車里檢查車載電腦,露娜徑直上了車。
“我要去醫(yī)院?!?br/>
阿萊克斯馬上停下手里的活?!昂玫男〗??!?br/>
看著車庫門緩緩升起,露娜不由得嘆了口氣。剛才電話的對面——卡文迪許——禮貌又冷淡地拒絕了自己的邀請,讓她精心準備了一晚上的出行計劃泡了湯。對方的理由是“臨時有會診”。醫(yī)生嘛,下了班也沒法消停,露娜當然理解。她不理解的是,為什么卡文迪許有那么多“臨時”的工作。
露娜一直在檢討自己,檢討每一個細節(jié)。從情人節(jié)那天開始,她與卡文迪許之間似乎有了一面看不見的墻,把兩人隔開。雖然自己有心加深理解,無奈對方不怎么領(lǐng)情。工作太忙,醫(yī)院有事,這些理由她聽過好幾次。一個月過去了,她和卡文迪許見面的頻率越來越低,時間越來越短,到后來都是在一起吃頓飯就走人,話也不多,更別提深入了解了。
阿萊克斯一如既往地捕捉到露娜的表情?!靶〗?,您有心事?”
“沒有,走吧?!?br/>
車子發(fā)動了,開出車庫,轉(zhuǎn)兩個彎,上了馬路。前面沒有幾輛車,阿萊克斯又問道。
“您今天沒有班,難道又被佐魯茲少爺拒絕了?”
“跟你沒關(guān)系?!甭赌忍Я颂ь^。
“恕我直言,小姐,這人實在太不靠譜,忽冷忽熱的?!?br/>
“你又妄加評論……”
“難道小姐認可他的理由?那明顯是謊話?!?br/>
被說中了要害,露娜默不作聲。
卡文迪許討厭自己了嗎?露娜有這種預感,連維德坎也同意女兒的想法。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但他看不到另一半到底是什么結(jié)局。維德坎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按理說,露娜和卡文迪許結(jié)婚,是海德利先提出來的,自己大可不必為這種意外太費腦細胞,也無需擔心對方會反悔變卦。
但,他還是想幫女兒一把——不是因為醫(yī)院,而是因為露娜第一次和卡文迪許約會后,在飯桌上露出的毫不掩飾的笑容,那是他許久許久不曾見過的。
至于卡文迪許的父親,海德利,他對兒子的表現(xiàn)也深感失望。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但他希望兒子至少能好好說明原因。然而卡文迪許忽然變得油鹽不進,連自己的話也聽不到耳朵里了。
好在兩位父親有了一個機會。5月2日,他們已經(jīng)商量好,在這一天做最后的努力。
5月2日是露娜的生日。往年,她都是和同學們,或者家里人度過。今年,維德坎決定破費一次,大操大辦。
兩個月前,他到全市最好的酒店——香菲爾拉去包宴會廳。不過宴會廳的預約早就排到了6月份。他費老大勁找到5月2日晚上包場的那個人,花了三天時間軟磨硬泡,加上一筆不菲的違約金和補償,總算是把這個關(guān)鍵場次搶了過來。
搞定場地后,維德坎通過一個朋友介紹,找來了在庫艾瑟頗有名氣的慶典團隊“粉紅氣息”,負責設計整個生日宴會。除了一般的宴會外,還要安排一場舞會。場地的布置,用具,還有舞臺的設計,一切都按最高標準來。當對方提出一筆筆費用時,維德坎幾乎都沒細問,就一口答應下來。
這筆交易非常順利。“粉紅氣息”的負責人,一個有著模特身材的女子心情大好,當即表示露娜的禮服也可以交給他們制作,價格打八折,16萬安元。維德坎給了原價,條件是要比原來的標準更上一層樓。
有了場地,有了團隊,最后就是找人捧場了。維德坎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關(guān)系,四處邀請嘉賓到場。但凡是有些來往的,能請的都請過來。有的人和維德坎基本只是一面之緣,也收到了他的請柬。兩個月,維德坎一刻不停地準備著。一切的一切,不僅是要讓女兒臉上有光,更是為了挽回兩個年輕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卡文迪許自然也得到了邀請,他這三個月一直在懊惱,后悔當時優(yōu)柔寡斷,怎么就沒早些報告。那天過后,塔蘭納特完全變成了老實人,不管卡文迪許怎么觀察和跟蹤,都找不到任何破綻,反而因此耽誤了幾次工作,被海德利狠狠訓了一通。
父親的責備,工作的負擔,卡文迪許的壓力前所未有的大。他本想拒絕邀請,但在海德利的要求下,他只能到場。
*****
香菲爾拉在庫艾瑟餐飲業(yè)的名氣,就和庫艾瑟大學在學術(shù)界的名氣差不多。它的一樓和二樓各有一處宴會廳,完全是為操辦宴會準備的,裝飾得金碧輝煌。一樓的宴會廳還有可容納千人的舞會場,這里是露娜生日宴會的主要場地。
會場布置方面,按維德坎的要求,采用了圖雅特斯拉第五帝國的風格,以三大裝飾木材之一——藍谷木為主體進行布置和裝飾。這種褐色的木材,在一定角度的光照下,會從內(nèi)而外發(fā)出淡淡的藍色,很是神奇。會場內(nèi)的桌椅和舞臺都用藍谷木制成。舞會開始后,從八米多高的天花板上射下的燈光,會讓整個會場沉浸在淡藍色的海洋中。
會場南側(cè)的正門與一樓大廳相連,東西兩側(cè)有數(shù)個小門,通往會場外圍的兩條走廊,走廊里依次排列了7個小房間,供客人休息或者更衣使用。兩條走廊在北面會合,那里有通往停車場的后門。
5月是維迪艾最好的季節(jié)。春天的氣息,讓人們可以盡情換上自己喜歡的禮服,在大庭廣眾下一展魅力。晚上7點剛過,身穿各式服裝的客人們陸續(xù)出現(xiàn)。維德坎也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親自站在酒店外,笑迎每一位客人。
來的人大多數(shù)他認識,還有一些不熟悉,不認識的人,都是跟著熟人一起來捧場的。來了就是客,維德坎對他們一樣熱烈歡迎。在送進去將近100人以后,他看到了希望看到的面孔。
“歡迎,海德利?!?br/>
“謝謝你,維德坎。”
兩個好朋友見面*手,又擁抱致意。海德利穿了一身灰色禮服,與他的白發(fā)顯得很相稱。他身邊站著卡文迪許,小伙子今天的心情看來也比較一般,與維德坎握手時,笑得很勉強。維德坎滿不在乎地和卡文迪許寒暄了幾句。然后他看到,兩人身后還跟著三個人。
“他們是我?guī)砼鯃龅?,稍后再一一介紹。”海德利說。
維德坎點點頭,和這三個人也逐一握手,目送他們進了會場。這三個人,雷雅,艾弗以及塔蘭納特,他都沒見過。
塔蘭納特有點小聰明,卡文迪許知道。父親時常在院內(nèi)視察,有時走到內(nèi)科C區(qū)的藥房,塔蘭納特就放下手頭的工作,迎上來滔滔不絕地匯報起來。不得不說,他的話講得很精明,可能就因此給父親留下了“這個人挺機靈”之類的印象。聽說要給露娜捧場,塔蘭納特自告奮勇地報了名。
不過卡文迪許也有些放心,如此一來,自己可以近距離監(jiān)視他。雖然自從粉末消失以后,塔蘭納特沒有什么詭異舉動,但今天絕對是有事。平時只會守著一畝三分地的塔蘭納特,這次一反常態(tài),主動跟了過來,肯定有隱情。如果自己制造一個環(huán)境,說不定就能揪住他的尾巴。
會場內(nèi),海德利找到了幾個熟人,和他們攀談起來,又讓卡文迪許和他們問過好。在互相進行過社交辭令的交流后,卡文迪許趁機提出了要求。
“父親,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
“好吧兒子,別累著了。”海德利說,“塔蘭納特,你陪著一塊去?!?br/>
這真是打瞌睡的碰上送枕頭的,卡文迪許想。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塔蘭納特單獨呆在房間里,然后就用吉姆給他的東西——他把它藏在衣兜里——讓塔蘭納特現(xiàn)形。
卡文迪許不知道,塔蘭納特也是這么想的:這真是太巧了。
*****
三輛越野車在庫艾瑟的街路上穿梭,排成一列行進了半個小時。它們從市中心一家賓館出發(fā),來到了庫艾瑟北郊一帶。這里有一片停工許久的工地,四周黑壓壓的。只有一間大門市房亮著燈。
屋外,幾個人正邊抽煙邊聊天。看到有車燈靠近,他們警覺起來。窗邊也站著幾個人,都舉起槍,對準那些車。三輛車在房前排開停穩(wěn),里面的人一齊下車。守衛(wèi)們一看這些人的著裝,認出是黑部隊的人,便放下了槍。
其中一個人,歪帶著帽子,叼著煙頭,是這群守衛(wèi)的領(lǐng)隊——歐因。他晃著腦袋走上前,看到車里下來一個穿白大褂的人,立刻眉開眼笑。
“喲,這不是貝爾德先生嗎?您怎么來了?”
領(lǐng)頭的是貝爾德,身后站著七個人,都穿著藍黑相間的戰(zhàn)斗服,衣服背后有“BF”的字樣。貝爾德看了看窗口的人,他們都回去繼續(xù)喝酒了。
“我來確認一下你們的狀態(tài),”貝爾德對歐因說,“今晚我需要塔蘭納特幫個忙,聽說他有一支用來應對緊急情況的武裝在這里,就過來看看?!?br/>
“這么回事啊,”歐因點點頭,吸了一口煙,“老大他沒跟我們說有事?!?br/>
“我會轉(zhuǎn)告他的,可能會有戰(zhàn)斗發(fā)生?!?br/>
“哈,那可有趣了?!?br/>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人都在這嗎?隨時可以出發(fā)嗎?”
歐因連貫的語調(diào)斷了一會兒。塔蘭納特曾囑咐過,有黑部隊的人問有關(guān)他的事,務必小心答對,最好是閉口不言。不過問個人數(shù)總不至于泄密吧?況且,歐因也不想得罪貝爾德——他以后還想到黑部隊去干活呢。
“放心吧,貝爾德先生,”歐因拍著胸脯,得意地說,“25個人,七輛車,都在這了。雖說老大很久沒動作,但要是現(xiàn)在用,我們保證不掉鏈子!”
貝爾德心算了一組數(shù)字,又習慣性地驗算了兩遍,沒錯,答案和歐因說的一樣。他咧嘴一笑。
“這我就放心了,歐因先生,謝謝你。”
砰的一聲槍響,驚動了屋里所有人,他們有的剛露出頭,就被子彈擊中倒地。屋里瞬間亂作一團,貝爾德帶來的七個人一齊沖進去,接著就是槍聲大作。
貝爾德面無表情地看看眼前這棟房子,又低頭瞟了歐因一眼——他被第一槍打中了肚子,站立不穩(wěn),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又不解。他不知道這一槍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一分鐘的工夫,槍聲陸續(xù)停止。又過了一分鐘,七個士兵先后走出來。
“報告隊長,屋內(nèi)24人,全部消滅?!?br/>
“辛苦了,”貝爾德回答,又微笑著面對歐因。歐因被這張臉嚇得魂不附體,額頭的汗淌成了細流,嘴張著說不出話來,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貝爾德蹲下來,好能和歐因正常對話。
“歐因先生,一會兒塔蘭納特要是打電話過來,你知道怎么說吧?”
哆哆嗦嗦的歐因愣了一會兒,馬上雞吃米一樣點著頭。
“很好,把他帶進去?!?br/>
兩個士兵將歐因架回屋里,扔到沙發(fā)上,貝爾德也跟著走進來。剛進屋,歐因的手機就響了。他沒敢接,而是看著貝爾德。貝爾德把歐因的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
“塔蘭納特,這么快……”
他望了望歐因,這小子的呼吸都快停了。
“這個樣子可沒法正常通話,我來幫你冷靜一下吧?!?br/>
貝爾德取出一個裝著針管的塑料袋,把里面的針管拿出來,又讓兩個部下把歐因按住,不顧后者恐懼的哀號,強行把針扎在他脖子上。
針管內(nèi)的透明液體越來越少,歐因的情緒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腦袋暈暈乎乎地,像喝醉了酒。貝爾德叫他接電話,他順從地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
“怎么了,老大?”
歐因的語氣與平時相差不大,匪氣中帶著一絲機械感,不時回答著塔蘭納特的話。
“放心老大,我們這邊一切正?!玫?,如果需要就打電話來,我們隨時可以出發(fā)……回見。”
“是塔蘭納特的電話?”貝爾德問道。
“是……”歐因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個字,他現(xiàn)在好像在做夢,本能地回答著別人的問話。
“他說什么?”
“……準備,集合……”
“把地點給我標出來?!?br/>
貝爾德遞過一張地圖。歐因在上面找了半天,才畫出個大致位置。貝爾德隨手將地圖交給身邊一個士兵部下。
“馬上確認一下?!?br/>
“是,隊長,”士兵回答,“既然知道了地點,是不是再和‘地鼠’聯(lián)系一下?”
“沒必要,等他聯(lián)系就行。說起來,上次我讓你們查的那個人的聯(lián)系方式,查到了嗎?”
“查到了,我們攔截了他的幾個電話,確認無誤?!?br/>
“給我看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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