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至尊 第16章,規(guī)矩
頭皺了起來,他們最痛恨的首先是異族,其次便是大唐的商人。大唐等級森嚴,分為貴籍、良籍、商籍和賤籍,當然最高貴的,肯定是皇族了。商籍這些年的還算不錯,有錢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在大唐衰弱的年代里。但是,學館的讀書人,可是最不看好商籍了,他們認為商人不事勞作,只靠買賣就能腰纏萬貫,實為大唐的蛀蟲,就應該被劃分到賤籍當中去。即便他們知道,沒有商人的存在,大唐帝國根本無法運轉(zhuǎn)起來,卻也堅持著心中的理念,可想而知學館對周家的態(tài)度了。更別說,楚易被鄭同治說成是周家家奴,奴隸可是賤籍,不可讀書,不可舉試,就是大唐帝國最底層的勞工。若是主人家好也就算了,主人家不好,隨便打殺,也并不觸發(fā)大唐律,有了這兩層身份,楚易要想進入梁山學館,簡直難比登天。杜東明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guān)系,他看向楚易,本以為他現(xiàn)在應該惱羞成怒,卻見此刻楚易無比平靜,這不由讓他有些寒意。被如此羞辱,竟然還能這般平靜,此人真的只是一個家奴,他的背后又隱藏著什么?杜東明好奇起來。楚易怎么不怒,此時他恨不得把鄭同治活撕了,只差一步,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夠進入天書院,可半路上,卻殺出個鄭同治。如果鄭同治晚來一點,,只要諸位先生許諾,收他為弟子,什么商人,什么賤籍,都不是問題,生米煮成熟飯,后面都是可以運轉(zhuǎn)的??脆嵧蔚靡獾谋砬椋缀芮宄?,他是故意的,而且掐準了這個時機過來,只是為了羞辱他而已。果然,諸位先生聽到此話,眉頭皺成了川字,唯有梁秋臉上有些掙扎,他開口問道:“鄭同治所說,可是真的?”楚易沒有回答,他就是反駁自己不是周家家奴,也不可能敵得過鄭同治,他更加不可能用賤籍,就不能入學梁山學館,卻說服這些先生。很簡單,傳承了這么多年的等級制度,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他怎么可能打破得了?他還沒有蠢到要去對抗這幾萬年來,人族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這可比殺皇帝,要難上千百倍。好在,楚易一直沒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從一開始,他都只認為自己是個小人物,不然這重重的打擊,必將一蹶不振。沉默,便是默認,先生們的臉色都變了,有覺得可惜的,也有一改之前喜歡,變成厭惡和嫌棄的。人的變化就是這么快,連杜東明都無話可說,因為他不知道說什么好?!澳闳羰窃敢猓铱梢詾槟阙H身,但你必須手書一封,跟周家化清界限,闡明與之勢不兩立,我依舊收你為弟子,親傳!”梁秋走出道。在場的先生們驚訝的看著梁秋,即便覺得可惜,也不愿意再碰,更別說那些厭惡者了,楚易這樣的人,以后即便有所成就,這符號也會伴隨他一生,抹不掉的。成為他的老師,連自身都會受到影響,盡管他們只是學館的先生,并不是掌管一方的大員,可對自己的名譽,更加看重。在這個年代里,名譽之重,絕對不亞于性命,甚至比性命還重。楚易本來已經(jīng)死心,甚至很是絕望,即便經(jīng)歷比尋常人多,但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聽到梁秋的話,卻也不可思議。梁秋這是拿名譽賭在自己身上了,這絕對是一個愛才之人,也是個性情中人,難怪他會為了杜東明,跟諸位先生爭破頭,難怪杜東明最后會選擇他??墒?,楚易來梁山學館,也只是為了要一個掩護身份,他并不想與太多的人交集,最好是沒有感情,隨便成為一個老師的弟子就行?!拔业某鹑?,若不是皇帝,此生拜您為師,絕不投二門,可我的仇人是皇帝,失敗,隨時都會牽連身邊的人?!背子X得感情這種東西,真是太討厭了。他明明不想跟周家有太多的交集,可周老爺子,卻偏偏對他那么好。他明明只是想來梁山學館,找個掩護身份,順理成章的去長安,殺了那個狗皇帝,可是梁秋卻打動了他。見到楚易沉默,鄭同治心中忐忑起來,他雖然囂張跋扈,卻也還沒到敢駁斥梁秋的地步。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楚易平靜了下來,拱手一禮,道:“多謝先生好意,可是,周老爺子,對我有恩,我若是為了學籍,便與周家一刀兩斷,楚易良心不安,所以,請先生恕小子不能答應。”楚易低著頭,他的話說完,別院卻是寂靜無聲,原本厭惡楚易的先生,更加厭惡了,那些覺得可惜的,也變得厭惡起來。“不識抬舉!”楊岳輕蔑道?!百v籍者,不得入梁山學館,此次便算你無心,再有下次,亂棍打出!”李安成冷道,這是逐客的意思了。梁秋愣了好一會,他顯然沒想到楚易會拒絕他,這機會對于無數(shù)賤籍人來說,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做了皇帝,可他卻無動于衷?!案孓o?!背讓α呵锖投艝|明施禮,至于其他的先生,直接被他給忽略了。走到別院口,楚易突然回過頭,自身上拿出一物,甩給了鄭同治,冷道,“還你薦貼,今日之“恩”,來日十倍奉還!”鄭同治沒有接那薦貼,卻感覺一身的涼意,但畢竟是符紋武士,又是刺史之子,撿起地上的薦貼,心道:“咱們就走著瞧,本少爺捏死你,不過跟捏死一只臭蟲那么簡單?!边@話他嘴上卻沒有說出來,而是將薦貼收了起來,經(jīng)過此事,在場的人也都知道,鄭同治顯然跟這個楚易有仇。至于一個刺史的兒子,怎么跟一個賤籍的奴隸有仇,那就不得而知了。杜東明反應很快,立即追了出去,他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了楚易,現(xiàn)在他對楚易滿心的好奇,恨不得把他扒個精光,看看他是人是鬼。“如此心性,日后難成大器,粱師兄,你也不必為此介懷,這種人太多了?!崩畎渤膳牧伺牧呵锏募绨蛘f道。然而,梁秋卻一把將他的手打開,冷道:“我的看法,恰恰與師弟相反,不能收他為徒,恐是我梁秋此生憾事,我梁山學館,也許錯過的真是一代雄才?。?!”說完,梁秋不管在場人的看法,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呆若木雞的一眾先生?!八幊远嗔税??這種人也配稱做一代雄才?”楊岳沒好氣道。“老師說的不錯,這種人世間多了去了,不過一個賤奴而已,何必在意?!编嵧胃胶停菞钤赖挠H傳。日落黃昏,楚易站在學館門前,感受著徐徐的微風,心中一片坦然,他并不為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而后悔。此時想到的更多是周家,周老爺子待他如何,他都記在心上,現(xiàn)在回周家的話,只會瓜葛越來越大,日后一旦出事,整個周家都會被滿門超斬。原本剛才應該是一個擺脫周家的機會,可是他又不愿意辜負梁秋,讓他為自己受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道理楚易聽過不下一千遍了,他此刻真的很想像島上惡人一樣,心如鐵石,不顧一切,可他不能?!俺致?。”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正是杜東明?!岸判钟泻沃附蹋俊背讍柕?。“哪里敢指教啊,就沖你剛才拒絕我老師,我都不敢讓你指教你?!倍艝|明笑著道,“餓了吧,走,咱們下山,我請你吃雜碎面?!痹境走€以為杜東明來找他麻煩,畢竟他當面拒絕了梁秋,等于是不給梁秋面子,身為徒弟,怎么都得為師父不平,卻沒想到杜東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雜碎面?你是在諷刺我是雜碎嗎?”楚易問道。“別一副總有人想害你的表情好不好,真有雜碎面,而且是連州府都吃不得到的雜碎面。”杜東明搭著他的肩膀,一臉神秘,“你真是周家的家奴啊?”“不是?!背坠麛啻鸬馈!拔揖驼f嘛,這種氣質(zhì),這種才氣,這種魄力,怎么可能是個奴隸出身?”杜東明笑道,“我現(xiàn)在對你是越來越好奇了?!背自鞠胍芙^的,但想到杜東明的另外一層意思,便坦然接受了下來,但他還是不喜歡杜東明跟他勾肩搭背,兩個男人用得著這么親密?一把將杜東明的手打下,楚易道:“我請。”“行,你請就你請?!倍艝|明也沒在意,下意識又把手搭了上去。楚易他們離開沒多久,一道黑影跟了上去,到了晚上,那黑影又返了回來,進入了學館的一個房間中。黑影一進來,窗前坐著的青年便問道:“怎么樣了?”“稟告少主,不好動手,杜東明一直陪著他,而且,離開的時候,還把用自己的馬車送他,有幾個杜家的親衛(wèi)在?!焙谟罢f道。青年正是鄭同治,一聽此話,頓時一拍桌子,怒道:“該死的杜東明,他插手進來干什么,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鄭同治原本是想羞辱楚易一番,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盡管他羞辱到了楚易,可是楚易最后把薦貼甩給他,并且放出的那句話,讓他生出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