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三十五分,顧江年與姜慕晚一前一后下樓,樓下傭人齊刷刷的行起了注目禮。
蘭英待在顧公館多年,從未見自家先生帶過哪一任緋聞女友回家,也更未見過自家先生這么急著將自家夫人送走。
今日,她的內(nèi)心,何止是震驚二字可以解釋的?
何止是蘭英??!這顧公館的哪一個人不是這般想的?
成年人之間最會審時奪度,看臉色下次菜。
這位新入門的小太太脾氣不好,自家先生屢屢相讓。
傭人原以為這是寵愛。
可直至今日,眾人才知,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寵愛一個女人,又怎會將她躲躲藏藏的?
不讓外人在自家母親跟前提及呢?
今日之事的發(fā)生,讓大家心里都有了一桿秤。
去平衡這位小太太與自家先生的關(guān)系。
這關(guān)系之間,有何清明與不清明之處,她們當(dāng)?shù)昧嗟们?,否則,就會如蘭英所言,這顧公館留不住她們。
這日十點半,姜慕晚坐上了餐桌,眼前,不似早餐那般清淡,也不似中餐那般豐盛。
一碗瘦肉粥,幾許小菜。
她看著片刻,伸手拿起湯勺,淡淡的,默默的,用起了餐。
顧江年坐在對面,靜靜的瞧著人家,若非眼神溫和,姜慕晚以為自己成了小白兔,而他是只大灰狼。
就等著她吃胖點然后一口嗷嗚了自己。
這日清晨,大抵是餓過頭了,也沒什么感覺了。
實則是坐在餐桌上,她便覺得自己已經(jīng)飽了。
吃了兩口,擱下了碗。
還未開口,只聽聞對面人道:“不吃了?”
“飽了,”她答。
“哪個要飯的吃兩口就飽了?”男人冷聲反問。
姜慕晚冷颼颼的睨了人一眼:“要飯的也會有餓過頭的時候?!?br/>
“餓過頭了人家也會多吃兩口?!?br/>
晨間受了氣又收了疼,姜慕晚此時沒什么好脾氣,但好在是她又沒什么好心情去跟顧江年斗智斗勇。
如若這時候,要不是膝蓋疼的慌,她一定要好好教他做個人。
嘩啦,她撐著桌子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顧江年,冷颼颼的甩出一句話:“多吃兩口也不吃你們家的,”
“老子還求你吃不成?”
嘩啦,姜慕晚推開椅子轉(zhuǎn)身上樓,到底是膝蓋疼,走路比平時慢了半拍。
這日,蘭英站在一旁,許久未敢言。
眼看著自家先生吃癟,眼看著自家太太明明心情不好又懶得跟人計較。
顧江年此時才發(fā)現(xiàn),比吵架更讓他傷腦筋的是姜慕晚不搭理他。
讓他一個人涼快去。
進(jìn)臥室,姜慕晚正準(zhǔn)備進(jìn)衛(wèi)生間,手機(jī)響了,見是付婧,伸手接起。
那側(cè),似也是剛剛睡醒:“新聞看了?”
她拿著手機(jī)進(jìn)浴室,溫溫開腔:“不需要看?!?br/>
“真求婚了?”
她伸手挑開洗漱臺上的水龍頭,猛然間,響起昨夜種種,腦子嗡的一聲,斷了線,站在鏡子前,穩(wěn)了許久才穩(wěn)住心神。
“人呢?”那側(cè),付婧久未聽到聲響,呼喚了聲。
“有這個意向,沒求成,”說完,她拿過一旁的毛巾丟進(jìn)洗臉盆里。
就著熱水?dāng)Q了塊毛巾,倚著洗漱臺熱敷自己慘兮兮的膝蓋。
“最后如何?季言庭是那么容易放過這個機(jī)會的人?”在付婧看來,季言庭即便一開始就說自己有所圖,但也磨滅不了他內(nèi)心為了家族的私欲。
不過就是個衣冠禽獸在哪兒演正人君子罷了。
“他不會,但他也不會主動出擊,不做好人也不做壞人,處在中間點,可進(jìn)又可退,”這就是季言庭,他一直都在中間點。
比如今日晨間的新聞,不是出自他之手,也不是出自季家之手,但他昨夜在她離開之后轉(zhuǎn)身進(jìn)去開了間套房,而后離開酒店。
僅僅是這一舉動,便能將一切推向風(fēng)口浪尖,季言庭其人,善于隔山打牛。
如此人,你若說他心機(jī)不重,是假話。
最怕的是這人心機(jī)重之外還很會做人。
而季言庭,無疑就是這種人。
很明顯的魚和熊掌他都想要。
姜家的財力他要,季家的高升他也要,而能促成這一切的,是她姜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