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往山那邊一沉,一塊黑布把天一罩,就是天黑了。
一間屋子里一盞燈點著,兩個人手腳齊動,皆把一件黑衣往身上套。寬大的黑斗篷罩住膝蓋以上的身體,腦袋后面吊著半個“袋子”。袋子翻過來套在頭上,兩個人都變得神秘而深不可測。
一個人身材雄壯,身長九尺,背上背一把大劍幾乎與人同高,其分量不可低估。
一個人身高七尺,身材修長,本來腰間纏一把軟劍常人便難以發(fā)現(xiàn),外罩的斗篷更遮住了全身,與前者相較是不顯山不露水。
后者道:“老四,我先走吧!”
前者道:“老九,一起行動,你敢先走?”
老九:“怎地不敢,我先去打個前鋒,讓他們措手不及,到時你再來雪上加霜,豈不美哉?”
老四:“少說那些酸不溜的成語,你先去,被人收拾了又如何,到時我還得救你吧?”
老九:“你小看我!”
老四:“我是怕你輕敵。”
老九:“咸吃蘿卜淡操心,齊家人幾斤幾兩沒人比我清楚的,齊天禮不出,他的子子孫孫我先收拾一通。齊天禮要是出來了,我大不了停手,等你來再一起收拾他們。”
老四:“你不嫌心大,那你就先去吧。反正我這樣怎么走也快不過你?!?br/> 老九嗤地道:“輕功不好怪劍太重,難道不背劍你的輕功就能勝過我?”
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嘿嘿道:“勝不過勝不過,那你去吧,我隨后到?!?br/> 老九嘿了一聲:“難得你有自知之明,我心甚慰,這樣,這回我多對付幾個,你就少對付幾個。走了!”
老九末了說出“走了”的時候,人已奪門而出,掠至兩丈外的墻頭上,又再一個縱身,人就在夜幕中消失了。
老四則不慌不忙,先走去要吹滅燭火。門里鋪出去外面的一片光上面跌出來一個影子,影子在光幕上定了定。忽然影子和光就一起消失了。
像是夜張著巨嘴伺機而動,倏忽間悄沒聲息地吞噬了人影和燭光。
出門、關(guān)門,又出門、又關(guān)門,老四從院子內(nèi)出到街面上,一舉一動井井有條,似慢而實快。這個背著巨劍而行的高大的男人好像不曾呼吸,走路更是輕得像每一步都踩在干燥的海綿上,繡花針落地的聲音都未曾發(fā)出。只是此人所到之處有風(fēng),風(fēng)勢如潮,卻只近乎無聲地吼。
東城。
老九如一直貓頭鷹般從一間間房屋頂上顛簸而來,有如醉酒,卻似乎是越醉的厲害越能發(fā)揮本事一般,每一次飛躍速度之快簡直不輸于捕食的鷹隼。老九最后一躍而止,伏在一間房頂屋脊上。
齊府就在眼前。
老九那雙黑夜里發(fā)光的眼睛向齊府探視良久,終于微微一笑。
“運氣不錯,人全都在那間屋里,正好一塊收拾。諸位,打擾了,哈哈哈!”
前面的話還是在原地低聲的嘀咕?!爸T位”一出,他人已至空中如鷹展翅,掠過齊府院墻。
“哈哈哈”的大笑爆發(fā)時,老九已經(jīng)身在齊府內(nèi)一小院里。
一間燈影稀疏的房間里,談話聲戛然而止,談話的人齊齊地起身了。
燭窗剪影,紗窗上兩個相對的短短的影子忽地拔高而起。
齊大林正欲開門而出,齊承繼抬手屈指一彈,一道指風(fēng)刺滅了燭焰,屋內(nèi)屋外就陷入漆黑一片。
齊大林返身欲開口說什么,黑暗中見齊承繼似乎伸手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并“噓”了一聲。齊大林就噤了聲。
這時齊承繼才開口道:“閣下夜闖齊宅,該當(dāng)何罪?!”
老九在黑暗中桀桀地冷笑了笑:“找死!”
齊承繼亦冷笑:“朋友,那你可真來對了地方!”
老九指的是屋內(nèi)的人滅燈對敵的做法無異于找死。
齊承繼卻未體會對方此話的含義,一心以為來人是在自白是來找死的。
老九一只手在腰間那么一抹,沒有出劍,只是手在腰間輕輕一抹,然后向屋內(nèi)一撒,殘月清冷的寒光下但見一蓬星光爆出,“嗤嗤”地撒向窗戶。
齊承繼話畢暗中拍了拍齊大林的胳膊,齊大林會意后悄然閃到門邊。
齊大林身子將將離開窗戶前,窗戶上唰唰地破開了無數(shù)個小小的洞。
齊承繼還待下一步誘敵深入,未想到來人出手根本不待他猶豫,毫不拖泥帶水。而隱隱所見自窗口射入的泛著寒光細(xì)小暗器如此密集,來勢之快,他自知現(xiàn)在若規(guī)避,如此后知后覺的情況下根本避之不及。
齊承繼此刻腦海中一閃念,才明白就在之前對方那句“找死”是說的自己。
面對暗器后悔不及,齊承繼并不閃避,間不容發(fā)之間一個旋身。
射刺而來的暗器正中旋身而轉(zhuǎn)的齊承繼。齊承繼一轉(zhuǎn)而止,轉(zhuǎn)停時仍面對窗口。
齊承繼忽然身如山傾,頹然欲倒,齊大林撲了過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