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趙天賜有危險,趙攔江、李傾城、蕭金衍三人齊齊出手,趙、李二人攻向朱立業(yè),蕭金衍則釋放弦力,在趙天賜落地之前,以弦力將趙天賜纏繞,將他向宇文天祿拋去,旋即又加入戰(zhàn)圈。
趙攔江的金刀之意,李傾城的心劍,蕭金衍的弦力,乃天下三種最為純粹的力量,經(jīng)過天道一戰(zhàn),三人修為又登上一個臺階。這全力一擊,讓朱立業(yè)吃盡了苦頭。
轟!
三人與朱立業(yè)硬拼了一招。
朱立業(yè)神色十分凝重。他自負(fù)對三人底細(xì)摸得很透,并未將三人放在心上。沒有料到,短短數(shù)日之間,他們武功更上一層樓,這一下登時落入了下風(fēng),但也激起了他的怒火。他謀劃二十多年,終于等到了今日,無論誰攔在他身前,他都將毫無留情的將對方除掉。
驚神陣已告破,但依舊有殘陣。
朱立業(yè)來到監(jiān)天臺,手指點在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之上,又將手中鮮血緩緩滴落。
頃刻間,監(jiān)天臺上光芒又起。
驚神陣又啟動了。
趙攔江心中驚愕,“先前的驚神陣?”
朱立業(yè)笑道,“不過是朕送你的一個副陣而已。”
難怪范無常不止一次說過,這驚神陣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弱,原來是朱立業(yè)做的手腳!從一開始,就是他做的手腳。
“那又如何,就算你是皇帝,照殺不誤。”
朱立業(yè)雙手微擺,驚神陣的力量瞬間增加了數(shù)倍。
蕭金衍大驚,他已察覺到,三道弦力從朱立業(yè)體內(nèi)升起,原來果真如他所說,朱立業(yè)已從自己身上,用弦押丹獲取了天地弦力。驚神陣加弦力,還有天道意志的碎片,若朱立業(yè)真將三者融合,這個天下已沒人能夠阻止他了。
動手!
決不能讓他得逞!
三人心念相通,要在朱立業(yè)完成之前,將他消滅于其中。
頃刻間,刀、劍、拳交錯,向朱立業(yè)攻出了十余招。
這個天下,能擋住蕭金衍三人聯(lián)手之人,絕無僅有。
朱立業(yè),便是那個唯一。
才獲得了片刻寧靜的皇宮,戰(zhàn)云密布。
只見四道人影,在監(jiān)天臺斗成一團(tuán)。在混戰(zhàn)之中,朱立業(yè)早已進(jìn)入無我之境,哪怕三人武功再高,始終無法靠近他分毫。終于,在剎那之間,朱立業(yè)躲過三人攻擊,探出了兩只手,轟在趙攔江、李傾城胸口之上。
砰砰!
兩人如遭雷擊,向后跌落十余丈,將地面砸出了兩個巨坑。
趙攔江吃力的從巨坑中爬出,胸口一片殷紅。方才這一拳,幾乎破了的金刀之意,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大口的喘氣。李傾城也好受不了哪去,他肋骨不知斷了幾根,面如白紙,坐在地上運功療傷。
唯一能戰(zhàn)的,只剩下了蕭金衍。
朱立業(yè)傲然道,“多虧了你,否則,我也無法得到這種力量。”
蕭金衍雙拳緊握,目光片刻不肯離開朱立業(yè)。
“你若放棄抵抗,看在你尚有用的份上,朕留你一條生路。”朱立業(yè)的弦押丹,只有三道弦力,而他知道蕭金衍已悟出第四道力,他自己修為無法生出新的弦力,所以對他來說,蕭金衍是他更進(jìn)一步的墊腳石。
蕭金衍沒有回答,他在等。
朱立業(yè)又問,“這個提議如何?”
蕭金衍笑著搖了搖頭。
朱立業(yè)正要開口,忽然察覺小腹之內(nèi)一股劇痛傳來,緊接著,這股劇痛向全身竅穴蔓延開來,他連用弦力去壓制,誰料三道弦力竟也不聽使喚,整個人幾乎動彈不得。朱立業(yè)臉色大驚,“怎會這樣?”
他中毒了。
“難道是方先生在丹中摻了毒藥?”
真氣、弦力開始紊亂起來,朱立業(yè)連后退兩步,手扶住了監(jiān)天臺的一塊石柱之上,渾身顫抖,疼痛難忍,讓他忍不住彎下了腰部。
蕭金衍道,“陛下用我的血來制丹藥,卻不知道,我的血中含有劇毒。”
是的,逍遙六毒。
天下第一奇毒,醫(yī)圣、毒圣兩人傾盡一生之力,研制出來的毒藥,就連五毒童子的黑曼巴,也死在蕭金衍的血下。弦押丹雖然提取了血脈中的弦力,卻沒有解去血液中的劇毒,而朱立業(yè)算漏了這一點。
“王半仙!”
王半仙道,“蕭金衍的血中有逍遙六毒,唯一能解毒的,也是他的血。”
朱立業(yè)吼道,“那還愣著干嘛?還不動手?”
王半仙紋絲不動。
“莫非你想造反?”
王半仙笑了,“陛下,臣對大明國師都無興趣,對您的帝位也不感興趣。臣,也想成為天道。”
也不知以為劇毒,還是攻心之怒,朱立業(yè)形容有些猙獰,“你莫忘了,究竟是誰成全了你,若沒有朕,你不過是個不入流的臭道士!就算朕中毒,想要收拾你,也是易如反掌。”
王半仙朝小乞丐揮了揮手,小乞丐將扛著的那破幡兒,交給了王半仙。
王半仙手在幡兒上按了下去,只見幡桿光芒四射,暴漲了一倍,而最上面,露出了一支槍頭。
無名神槍!
蕭金衍大吃一驚,他望著王半仙,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虛先生,虛先生也是你殺的?”
王半仙并沒有否認(rèn)。
“他知道的太多了,這樣不好。”
宇文天祿似乎也明白了,“原來,對付天道,蠱惑皇帝,都是出自你的設(shè)計。”
王半仙笑了笑,“至尊天道太難對付,以我一人之力,根本不是對手,所以在你們?nèi)碎g,找了一些幫手。”
李純鐵豁然開朗,“原來,你就是劍尊。”
蕭金衍也驚得說不話來。
天道降臨人間,劍尊心生貳念。
原本以為是書劍山至尊天道與人間的一場戰(zhàn)爭,到頭來卻成了劍尊與書劍山的權(quán)力爭奪,難怪他能對付得了至尊天道。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這是天道與劍尊的斗爭,而人間只是兩人之間博弈的棋子。
“你不是王半仙!”
王半仙道,“我是王半仙,也是劍尊。”他指著蕭金衍道,“起初,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后來卻發(fā)現(xiàn)了他。”
“我?”
“不錯,五百年來,除了陸玄機(jī),只有你身上有這種弦力,所以我將你抱回了書劍山,又借王半仙之手,將你偷了出去,否則,你以為,若沒有我的庇護(hù),書劍山上那些天道的走狗,能找不到你?”
一旁的朱立業(yè)陰聲道,“不愧是朕一手提拔的人,一個個都將朕蒙在鼓中!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聲好,一口血從口中噴出。
血落在地上,如漆一般黑。
逍遙六毒已侵入他體內(nèi),與血脈融為了一體,在不斷念侵蝕著他的身體。這位信奉道教,以丹藥求長生的大明皇帝,一個三境之外的大宗師,到頭來卻栽倒在了丹藥之上。
他的容貌逐漸枯萎,神色萎靡。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朱立業(yè)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有其君,必有其臣。
朱立業(yè)見大勢已去,對趙攔江道,“你是朕的侄兒,是朱家血脈,將來我大明江山之業(yè),終究會落在你身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朱立業(yè)道,“朕這就替你寫下退位詔書,但是,朕有一個要求。”
趙攔江橫眉,“要求?”
“不,算是請求。”朱立業(yè)道,“朕死之后,請將我葬在南陵……”
自他登基之后,便開始在南陵修建陵墓,而他的皇陵在兩年前已修好,主持之人,正是宇文天祿。朱立業(yè)從未想過自己會死,但這一日終究還是到來了。
趙攔江搖了搖頭。
“不。”
朱立業(yè)道,“要顧全朱家皇室顏面。”
趙攔江冷聲道,“顏面?當(dāng)年你謀反之時,可考慮過皇室顏面?當(dāng)年你屠殺定州百姓之時,可考慮過皇室顏面?我不但不會葬你,我會將你碎尸萬段,尸體扔在亂葬崗上喂狗!”
朱立業(yè)暴怒,“別忘了,你姓朱!”
趙攔江面色平靜,一字一句道,“我姓趙,叫趙攔江!來自定州。”
金刀一閃。
朱立業(yè)人頭從頸間斷裂,在地上滾了幾下。
砰!
尸體仰面倒地,落在塵埃之中。
當(dāng)年的雍王,執(zhí)掌大明皇權(quán)的皇帝朱立業(yè),在六十歲壽辰之日,死在了自己的侄子手中。
沒有十九聲鐘鳴,也沒有國喪。
如今的京城,因為他的一記己私,變成了一片廢墟。
如今的天下,也因為天道降臨,早已不堪入目。
只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國度,一個神州陸沉的天下。
而眼前的危機(jī),依然存在。
王半仙,這位書劍山上的大人物,終于在殺死至尊天道之后,露出了猙獰面目。他望著場內(nèi)眾人,道:“所有障礙都已除去,我便是下一個至尊天道。”
蕭金衍沒有料到,這位游戲人間的道士,每年都會去京城探望他,給他帶去各種有趣的玩意兒的老者,竟是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不但是他,就連宇文天祿和李純鐵,也沒有猜到會是這個結(jié)局。
“所以,你會如至尊天道一般,奪取我們的修為?”
王半仙笑了。
“實踐證明,這并不奏效。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們這點羸弱的真元。”
羸弱的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