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喝了幾杯酒之后,宿月便有了微醺的感覺,于是青衍倒的酒她就不再喝了。
青衍見狀道:“你以前可是很貪杯的?!?br/>
宿月把玩著酒杯,隨口回道:“習(xí)慣了,在軍營里需要時刻保持意識清醒?!?br/>
沉世淵幾年的生活告訴她,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不能把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想活命,還得靠自己才行。
青衍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變了很多?!?br/>
宿月嘴角彎了下:“大概是因為這里的環(huán)境與仙界不同,時間久了,難免被同化?!?br/>
青衍看著杯中淺碧色的酒液,聲音放低:“不是因為玄蒼嗎?”
這句話說完,營帳中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宿月手中的酒杯被捏碎的聲音就顯得尤其響亮。
她輕嘆一聲,將手中的酒杯碎片放到茶幾上:“抱歉,弄壞了你的酒杯?!?br/>
“不是我的。”
“嗯?”宿月不解。
青衍一直垂著眼沒有看他:“從玄蒼那里順來的,壞了就壞了吧。”
宿月抿了下唇,她并不想聽到有人提起玄蒼。
這幾年,她極力想要消除玄蒼帶來的影響,但是每每聽到有人提起他,情緒卻依舊不受控制。
她的情緒波動,仍然被玄蒼所掌控著,她討厭失控的感覺。
“對不起?!?br/>
青衍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宿月愣怔了一下:“???”
她有些茫然,青衍什么時候?qū)Σ黄鹚恕?br/>
“都是因為我把你帶去了百花園,才讓他見到了你?!?br/>
如果那天沒有心血來潮,宿月或許會和其他飛升的仙人一樣,按部就班的熟悉仙界,而玄蒼,大概永遠都不會低頭瞧瞧他們,也就沒有后面這些事。
他很難判斷,宿月此時的處境,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
雖然看著風(fēng)光,似乎沒人敢對她伸手,而實際上,卻是身處漩渦,一旦漩渦失衡,她必然會第一個倒霉。
畢竟,她是玄蒼的女人,是擺在明面上的“弱點”。
宿月很快反應(yīng)過來,隨后搖了搖頭:“和你無關(guān),我和他之間,都是孽緣?!?br/>
她想,孽緣這個詞,用來形容她和玄蒼的關(guān)系,再恰當不過了。
宿月其實不太信命,但是她和玄蒼,仿佛被刻意安排過了一樣,在凡間經(jīng)歷了恩怨情仇,在仙界,還要再經(jīng)歷一遍。
她不由懷疑,她曾經(jīng)是不是害過玄蒼,亦或者是玄蒼害過她?
不然,為什么糾糾纏纏這么久,就不能各自安好嗎?
青衍嘆了口氣,孽緣啊……
“你有什么打算嗎?”
“打算?”她微微偏頭。
“你遲早要回仙界,回仙界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宿月還真沒想過。
她的食指在額前勾了勾,勾起一縷發(fā)絲,卷在手指上玩了一會兒,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就去找東辰仙帝自薦?!?br/>
四位仙帝,她已經(jīng)得罪了一半,剩下一半中還有一個是得罪了她的,數(shù)來數(shù)去,就剩東辰仙帝一根獨苗苗了。
這么想想,自己的處境還真是很危險,應(yīng)該早做打算。
青衍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失落地對她說:“就這么把我這個前任上峰給踢了?
宿月笑了笑:“往好了想,等我回仙界的時候,軍功不低,修為也不低,想必惹麻煩的能力要更勝一籌,去糟蹋別人,總比糟蹋你強?!?br/>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鼻嘌鼙凰f樂了,“東辰仙帝素來講規(guī)矩,只怕你不會習(xí)慣他的風(fēng)格?!?br/>
“講規(guī)矩的,總比沒有規(guī)矩的和規(guī)矩管不住的要好。”
前者自然是指玉極與南溟,后者么,大家心知肚明。
“……也好?!扒嘌茳c點頭,他坐著發(fā)了會兒呆,才又道,“你和玄蒼竟然曾經(jīng)是夫妻,現(xiàn)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是毫無記憶的玄蒼,青衍依舊無法想象,他成親后的樣子。
且他歸位之后諱莫如深的模樣,連自己都沒有透露半分,必然是有過一番刻骨的經(jīng)歷。
“確切的說,只是他的一次轉(zhuǎn)世而已,和他本人關(guān)系不大,他還是純潔的?!彼拊聫娬{(diào)。
說完,她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而后輕聲道:“在別人眼里,我大概占了天大的便宜?!?br/>
“胡說,明明是他占了天大的便宜?!鼻嘌芴峙牧伺乃绨颍八敲丛愀獾男愿?,難為你忍了他那么久,無論你們之間有什么結(jié)解不開,錯的那個肯定是他?!?br/>
聽著他的話,宿月有些失神。
在凡間時,她認定了錯的人是玄蒼,所以做選擇的時候,沒有絲毫遲疑。
可是知道了真相后呢?
對錯已經(jīng)無法用來判斷兩人之間發(fā)生的一切了,只能這樣半死不活的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