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發(fā)現(xiàn),這個時代的女人,幾乎人手一只手帕,手帕不僅用來擦拭那么簡單的用處了,還可以用來裝飾,甚至可以炫耀顯擺。
她們還不止出門帶的那一只,有替換的,有用來搭配衣服的,每個人都要備上兩三條吧。
樣式、花色、繡工、布料,都成了攀比的項目。
在都城,一個做工細致、花樣新穎、絲綢作底的手帕能賣到十兩銀子。
她的這批繡品,一只包袱就能放得下,她回都城一起帶回去,除去本錢,賣得好了,這批貨說不定能賣到上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她簡直不敢想象,有了這筆銀子,她可以買個宅子,租個更好的門面。蘇杭刺繡天下聞名,她干脆專門倒賣繡品,這樣一來,他們一家四口的生活根本不成問題。
當(dāng)然賣掉這批繡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憑著她的聰明才智,相信賣個好價錢、順利賣出去都不在話下。
“夫人,有人找你。”明月正拖著腮幫,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丫鬟珠兒匆匆走過來稟告說。
“什么人會來找我,難道是蕭繁送信來了?”
沒等明月猜測出來人是誰,珠兒就憤憤地說:“是個丫鬟,張狂得很呢,張口就說快讓你家夫人出來見我,我氣不過說了她幾句,沒想到她伶牙俐齒,還堵了我們一頓,也不知是誰家沒教養(yǎng)的丫頭?!?br/> 聽珠兒一說,明月來了興趣。她倒要看看,這個張狂的丫鬟是個什么來頭。
“來者是客,既然來了我們家里,我們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有的。至于是敵是友,我們且出去看看?!?br/> 明月來到外廳,就看到一個穿藍色衣服、丫鬟打扮的人坐在那兒旁若無人地喝茶,蘭花站在一旁,與她橫眉冷對。
“夫人到。”珠兒猛然提高聲音說。
丫鬟這才回過頭,明月打量了她一眼,覺得她很眼生,自己從未見過她。
“你來找我,有何貴干。”明月冷冷地問。
丫鬟并未回答,看她的眼神,一開始是不屑,轉(zhuǎn)而變?yōu)轶@奇。
“原來是你,庾先生?!彼泽@道。
明月也吃驚不已,對方竟然認得她,還叫她庾先生,她在都城周婆婆家借宿那會,別人確實都叫她庾先生來著。
“原來你來杭州了,怪不得綠兒幾番找你,都未見到你人影呢。”丫鬟接著說。
她的這句話提醒了明月,她突然想起那個帶著一綠一粉兩個丫鬟找過她的貌美高傲女子,還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差她辦事。
她仔細看看這丫鬟的容貌,應(yīng)該就是那個穿粉紅衣服的丫鬟。當(dāng)時她只注意到了高傲女子和綠衣服的丫鬟,對這個丫鬟只是粗略掃了一眼,印象并不深刻。
“你是粉兒?”明月脫口而出。
“我的姐姐叫綠兒,但我不叫粉兒,我叫晶兒?!毖诀咭桓膭偛诺臍庋?,語氣溫和了許多。
“您怎么成了肖夫人了?!本阂苫蟮貑?。
“這個一言難盡,你還是說說今天來的目的吧?!泵髟伦聛碚f。
晶兒沒有追問,庾明月什么身份,她不感興趣,她此次來,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家主子早些來杭州,就有從這兒收集繡品去都城銷售的打算,踟躕了幾天,今日派我去市集上招募一些繡工,竟然發(fā)現(xiàn)有人也在做這件事情,而且他們只認肖夫人派給的活,不認別人的。我就一邊打聽一邊尋到了這里,難道庾先生……肖夫人您也要做這個生意?”晶兒一口氣將她的來由說了出來。
看來適才明月在街上重金招募繡工的事,已經(jīng)迅速傳開了,大伙只認得肖夫人的名號,對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丫鬟還很是防備。
明月心里一怔,那個高傲女子的大手筆她是見識過的,萬一對方進的大批貨物涌進都城,搶占了市場不說,她無門無市,這批繡品反而會被人認為是仿制品,有可能會血本無歸。本錢不多她能虧得起,可是相比較能掙到手的錢她可是虧大了。
明月佯裝不動聲色,端起茶杯抿了幾口,這才慢斯條理地說:“這個主意誰先想起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去做的是我,話說先下手為強,你家主子若還想做這個生意,只能屈居于我身后了?!?br/> 晶兒嗤之以鼻,不客氣地說:“我家主子做生意從未落后于人過,這次只不過是考慮的時間久了讓你搶占了先機罷了,我問過了,這次你不過是能收上百條繡品,我家主子可是要做大的,你的小打小鬧也能和我們相比?!?br/> “你憑什么認定我們是小打小鬧,”珠兒回敬道:“我們肖家也是家大業(yè)大,今后都城的繡品鋪子可都是我們的。”經(jīng)過晶兒這么一說,她大體明白了明月要做什么,就算明月想倒騰些繡品掙些順路錢,她們也不能讓人看出來恥笑了。
“你?!本簹獾哪樛t,張口結(jié)舌,卻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珠兒在言語上扳回一城,很是得意洋洋,剛才受晶兒搶白的陰郁不快也都煙消云散。
“珠兒,休得無禮。”明月嘴上雖是責(zé)備,語氣卻是溫柔,還贊賞地看了珠兒一眼,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