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靜心閣門開徘徊了近半個時辰之后,北堂璃終于鼓起勇氣走了進去,看見坐在屋中的北堂清,北堂璃跪了下來用顫抖的嘴唇說著。
“父王,罪女來向您請安了?!?br/> 北堂清抬起頭瞟了跪下的北堂璃一眼然后繼續(xù)隨意地問道:“什么事?”
“父王,隨兒已經(jīng)八歲了?!?br/> “這我知道,不過那又怎樣?”北堂清繼續(xù)看著手中的古卷鋝著胡子絲毫沒有正視北堂璃的意思。
“我知道讓他和家中其他的孩子一樣請先生教導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是可以讓他入學堂伴讀呢?”北堂璃小心翼翼的問著。
“沒考慮過,讓他識字何用?認得藥草的名字就行了,到時在百草園配藥不需要認得幾個字?!北碧们逭f著將手中的古卷翻了一頁。
“可是即使為管事郎中,識字通文也是必要的啊,隨兒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干苦力吧?”北堂璃壓著自己的眼淚說道。
“苦力?你現(xiàn)在倒是嫌棄到苦力來了,苦力多好啊等她長大了再把你大哥的孩子娶走,多美的事啊?!?br/> 北堂璃將頭抵在了地上,此時她才感覺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懦弱。當年明明下定決心跟青山逃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過他們自己的生活。不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那個懵懂少女了,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自己已經(jīng)虧欠孩子很多了,一定不能讓他今后渾渾噩噩任人擺布的度過自己的一生“求您了,父王無論什么我都答應您?!?br/> 北堂清沒有說話,北堂璃也不敢將頭抬起來,氣氛一下壓抑到了極點,仿佛空氣都被凍住了一般,也就是在這時她聽見了身后傳來了熟悉的男音。
“父王,兒臣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下月大姐就要帶著兩個女兒回來了,剛好西門雨宮年紀也到了該請先生的年紀了??隙〞币粋€伴讀的書童,我們的分家這又沒有年紀適合的孩子了,就算隨出身再怎么樣,畢竟比起那些純正家奴來要強太多了不是嗎?”眼前這個名為北堂珀,是北堂清的獨子,也是北堂璃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他徑直走來單膝跪在地上對北堂清仔細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坐在上面的北堂清皺了皺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
“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考慮的,珀時候也不早了,送你姐姐回去吧?!?br/> “是,父王,罪女告退了?!北碧昧г龠凳字蟊槐碧苗攴隽似饋?,退著走出了書房。
從位于冬梅園中的書房出來之后由于受不了這溫度,北堂璃再次咳嗽了起來在他身旁的北堂珀為她把披風搭在了背上?!暗艿?,多謝你再父王面前為我說話。”
“對我就不用客氣了,不過姐你這又是何苦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時一開始回來的時候你若是就認錯的話......”
“不必說了三弟,誰也不知道我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北碧昧дf著拿出了手帕再次咳嗽了起來。“不過,大姐是怎么了,為什么帶著孩子回北堂山了?而且還要請先生,看來不是探親吧。”
“說來話長,現(xiàn)在世道正亂,蠻族趁機想要東進侵蝕我神舟土地。就在上個月西門烈戰(zhàn)死了,留下了兩個孩子雨宮和雪殿。姐姐年紀不過六歲,妹妹不到五歲,西門家應該是顧及不過來這兩個女孩了于是便讓孩子跟著母親來我們北堂山?!?br/> “那西門家難道就不......”
“西門女子不外嫁,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這次寄養(yǎng)也是有一定交易在里面的。西門家出錢我們只是幫他們撫養(yǎng)孩子之后,六七年之后還是要送回去的?!北碧苗昱c北堂璃兩說著說著便來到了馬車旁,他身手將藥包遞到了北堂璃手中說道:“姐姐安心養(yǎng)病即可,父王的意思多半是準許了,請別有太多疑慮?!?br/> “嗯,有勞弟弟你費心了?!北碧昧дf著放下了簾子馬車便開動了,北堂珀看著馬車轉身便回到了百草堂,或許北堂璃不知道真正令北堂清放松對這孩子的態(tài)度的真實原因是,蕭青山所投靠的楊家已經(jīng)滅了蘇白兩家,而他的身份也不再是那個流亡而來的奴隸了。不過即使是這樣想要夠上北堂家的地位還遠遠不夠。
北堂璃的馬車行駛出了四季殿之后,北堂璃便命丫鬟打開藥包將其全部撒出。這已經(jīng)是一種常態(tài)了,幾乎每次來這里取藥北堂璃都會將藥撒上一半或是全部都丟到外面去。因為她知道只有這樣——自己的病一直好不了才有理由來四季殿跟自己的兒子相見。
又是十日過去了,這一次北堂璃提前約了隨在夏荷園等她,一大早等車子剛一到北堂璃就下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小跑著奔向了夏荷園。兩年的時間過去了,夏荷園池塘正中間的賞亭已經(jīng)建好了,隨光著腳泡在池子中坐在通向亭子的棧道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靠近那不屬于他的亭子,當然也沒有絲毫向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