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沒力氣。
今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圖紙去施工現(xiàn)場忙了大半天。本來就感冒了,跑了半天出一身汗,又被海風(fēng)吹,著了涼?;厝ナ聞?wù)所也沒能休息下,到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覺得癥狀更嚴重了。不過他還是不能不重返現(xiàn)場,因為有個細節(jié)要去確認。康一山在另外一處工地上,特地交待小葵看著他,把事能給別人做的,都交給別人去做,讓他提前下班回去休息……但他覺得反正要提早下班,還是自己去了。
一山忍不住電話追過來罵他,他這樣的活該累死。
他也承認。
有些地方非要親力親為,這簡直就像是一種精神疾病……還是去現(xiàn)場確認過之后他才安心。不過午后吃過的感冒藥可能是吃錯了,總是覺得困。
開車回來的路上他幾次覺得自己的意識都有點模糊,像是醉酒一樣的反應(yīng)。心里明白這是藥物作用。還好他意志力夠強,車安全停在家門口路邊,到底是睡了一覺才上樓來。
鐘點工阿姨還沒走,見他回來了,就問要不要給他做晚飯。
他一點都不想吃東西,就讓她下班了。
剛剛要關(guān)掉手機睡覺,索鎖電話打進來了……她好像也并不怎么在意他感冒了。
當然,感冒也不是個什么大事兒。
她那么粗線條的女人。她自己生病都不當回事,也不會把他生病當回事兒的吧。
他干脆關(guān)了手機,心想雖然說現(xiàn)在癥狀這么嚴重,一覺睡到明天早上應(yīng)該也就好很多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聽到門鈴響了幾聲。
他以為是幻覺,干脆沒理。
又過了不知多久,門鈴再次響了。
這回他終于確定是有人來了。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也還沒有爬上樓回自己臥室去,而是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
屋子里雖然熱,可是這么睡著一醒了還是冷,馬上就打了個噴嚏。
他連續(xù)打著噴嚏,還沒抽出紙巾來擦鼻子,門就滴滴響著被打開了。一個拎著大包小包的女人走了進來,把袋子往旁邊的柜子上一放,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很不耐煩的樣子,腳在地上踩了踩就脫了靴子換上拖鞋……
彭因坦目光呆滯地看著索鎖。
“燒糊涂了嗎?”索鎖劈頭就是這句。
“你怎么來了?”他問。
喉嚨比之前電話里還要沙啞些。
“手機也關(guān)了。你要出點什么事,都沒人知道?!彼麈i進了門,先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送進廚房來。
彭因坦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她走來走去。
“吃藥了么?”索鎖見他呆頭呆腦的,摸了摸他的額頭,燙人??礃幼铀_實是燒的有點兒糊涂了,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呆滯的。
“到底吃藥沒?”她又問一遍。
彭因坦點頭。
“餓不餓?”索鎖又問。
彭因坦點頭,又搖搖頭,說:“沒胃口。“
“那你想吃點兒什么?能開胃的?!彼麈i說著,坐在他身邊的沙發(fā)扶手上了。她細細的腿勾著,樣子很好看。
彭因坦沒心思欣賞,也想不出來要吃什么。
索鎖說:“要不先喝碗粥?吃點東西再睡。不然胃不舒服?!?br/> 索鎖摸摸彭因坦的額頭??吹胶谧域榭s在彭因坦的拖鞋里,她莞爾。彭因坦也看到,想把黑子捉起來,索鎖拍了他一巴掌。
“呆這兒乖乖的別動。傳染了黑子怎么辦?!彼f著站起來走了。
“人畜之間,沒那么容易傳染……這得有個特定的……阿嚏……傳播渠道……”彭因坦抽了紙巾擦鼻子。
涕泗俱下的感覺也太難受。
索鎖正在系圍裙,看他這樣,就說:“你這小身板兒也忒柔弱了點兒,隔三差五的就來一場病……甭嘴硬!晚上還高燒不退,乖乖跟我去醫(yī)院。”
“還說呢,回頭去醫(yī)院,醫(yī)生都給該認識咱倆了。”彭因坦再不舒服,嘴皮子上的虧總是不樂意吃的。況且,索鎖也太小看人了。什么叫小身板兒?什么叫柔弱?!“我不就感冒了嘛……”
“你看哪個青壯年男人動不動就骨頭裂個縫、動不動就拉肚子、動不動就發(fā)燒?”
索鎖說著就去給彭因坦準備吃的了。
彭因坦也沒話回了。
他抽了條毛毯披著跟進餐廳坐下來,把黑子抱在懷里。索鎖皺著眉看他那邋遢樣子,倒也沒說他什么。彭因坦默不做聲地看著索鎖給他把吃的東西都準備好,然后默不做聲地吃了一碗粥。是魚片粥。這個粥做起來很麻煩,也講究火候。可能是在保溫壺里悶的時間有點久了,魚片都老了……黑子在他腳下使勁兒撓他。應(yīng)該是聞到魚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