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城需要關押的犯人并不多,除了提審專用的牢獄,用來關押還在審判的犯人。而另一個甚少有人氣的地方,便是地牢。
地牢昏暗潮濕,來這里的都是已經(jīng)宣判的重刑犯,或是等待處斬,或是不見天日。
說來倒也奇怪,按照律法,免于死罪的人通常要被發(fā)配邊疆,到采石場之類的需要大量勞動力的地方,燃盡最后的一點氣力,也算是為他們自己的罪行恕罪。
可是他們今兒要去見的那人,卻是在地牢里關到現(xiàn)在了。
未免有些奇怪。
看守地牢的都是上了年紀的獄卒,他們常年待在這,臉色都有些黑暗陰郁的死氣,并不健康。
聽到李崇淵要去提審犯人,他們也都不多問,只是點點頭便撤了出去。
浮夢待他們離開之后,對著他們的方向用鼻子聞了聞,面露疑惑:真奇怪。
李崇淵問道:怎么?
浮夢揉了揉鼻子道:我沒有聞到夢魘的味道。這天下但凡是人就會做夢,只要做的夢并非都是好夢,就一定會產(chǎn)生夢魘。人生在世,除了得道高僧,普通人無法做到無欲無求。所以沒有夢魘的大抵也就只有一種人。
李崇淵明白她的意思:死人。
浮夢挑眉道:不過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把他們變成這樣的。比如里面的那個,妖。
姜錦堂在浮夢的臉上看到了雀躍的表情:你很開心?
浮夢理所應當?shù)溃寒斎婚_心了,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新的妖怪了。這世道妖生存不易,要能幻化成人形就已經(jīng)難得了,聞著味,應該有些年頭了。
哦。姜錦堂道,既然你這么有興趣,那你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說著他就轉身要往外走。
浮夢一把把他拖住,哀求道:別啊,我這是狐假虎威,都是借著你千年狐王的威風,你若是走了,我可真的打不過。
姜錦堂一挑眉,滿意道:算你有點見識。
浮夢笑得十分狗腿地請姜錦堂先走。
突然,李崇淵指著牢房的一處道:這里?
浮夢探出頭,奇道:木頭你怎么知道?她定睛一看,哦,引魂燈已然變成燈的形狀,漂浮在上空。
姜錦堂看了一眼引魂燈笑道:你妖力大漲,最受影響的就是這些法器了。話音剛落,引魂燈又回了玉佩的模樣,掛在李崇淵的腰間。
浮夢好奇地要往前湊,卻李崇淵一把拉?。旱鹊?。
浮夢不明所以地抬頭看著他:怎么了?
姜錦堂見李崇淵神色凝重,便往前踏了一步,朝牢獄里看去,只是一眼,姜錦堂便眉頭緊皺:居然是這么個玩意。
浮夢這下更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啊?
姜錦堂伸手在空中一撫,手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把琴,正是當時姜錦堂用來退敵的那把琴,他指尖在琴弦上一輪。
浮夢眼疾手快地把李崇淵拉彎腰,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只是一瞬,姜錦堂的琴音如同水波蕩開,讓整個牢房都震了一震。
浮夢見姜錦堂的手停下,這才放下?lián)踝《涞氖?,剛要抱怨姜錦堂的琴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難聽,只聽道,一陣極其凄厲的尖叫聲從牢房中傳來。
浮夢被這尖叫聲震得神形一晃,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從她身邊竄了出去,她下意識低頭,只見一地的黑老鼠蜂擁而出,從她的腳邊跑過,嚇得她呆呆地看著,完全不敢動彈。
一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頭頂輕聲道:別怕。
是李崇淵。
好在老鼠不多,速度也快,不一會就沒了蹤影。
浮夢漸漸緩過神來,一抬頭就看到李崇淵略帶擔憂的眼神,她脫口而出:我沒事了。
李崇淵點點頭,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過去吧。
李崇淵轉得自然,浮夢卻覺得李崇淵的耳朵有一瞬而過的紅。
浮夢湊到姜錦堂的身旁,看到牢房里的場景,黑兮兮的,只能勉強在角落里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
浮夢吸了吸鼻子,倒是在牢獄外聞到的味道,看來確實是這里。
姜錦堂面對牢房,聲音冷淡:鼠王好興致啊。十多年來尋你的人都快把三界反過來了,沒想到你倒是落得個悠閑,躲在這種地方。
牢獄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狐王大駕光臨啊。
姜錦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別用這語氣和我說話,你個小屁孩。
那個黑影慢慢起身,向門邊走來,他頭發(fā)雜亂,落在臟兮兮的臉上,看起來身形魁梧,頗有幾分震撼之力:真是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