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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車的大爺顧不上感慨,只瞟了一眼倆“敗家孩子”,收了路費,急匆匆調轉馬頭,往家趕路。
瞟的那一眼,足夠了!
畢月明白,人家那意思是:她和大弟還沒心沒肺吃燒雞呢,瞅瞅這家破的!
雖然是黑天凌晨,畢月還是臉紅了。
她現在終于明白了,明白炸油條那段日子,為什么她問畢成苦不苦、干活心煩不煩時,畢成居然回答的是:
“累,可充實啊?;丶也攀钦胬邸⑿睦??!?br/>
……
來不及整理心情,畢月剛轉過身,就發(fā)現那扇上面貼著黑字紅福的大鐵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她爹、畢鐵剛,就那么站在了大門口。
畢鐵剛先是微瞇了下眼角處滿是皺褶的眼睛,隨后驚訝道:“你倆咋這時候回來?”
“爹,都啥時候了,你們咋還沒睡呢?”畢成幾大步上前迎了上去,“我還納悶呢,咋都這點兒了屋里還開燈!”
畢鐵剛回身走了兩步:“扒炕,炕不好燒,正好趁著我在家,沒等入秋提前扒了。京都到咱這嘎達,又新通了一趟車?咋這時候到家吶?”
畢月站在門外,一眼就留意到畢鐵鋼的腿,雖然她爹只走了兩步路,也能看的出來,瘸的厲害。
心,酸酸的。
那個剛穿越而來做夢的片段,似又重新涌向眼前。
為了她和大弟,為了幾十塊錢的路費,為了送他們走出大山,為了兒女們不再面朝黃土背朝天,為了改命……
他卻折了一條腿,歲數也只是剛過中年,卻要瘸后半輩子……
畢月想到這些,心里那點兒見陌生人的距離感,從這一刻開始,在慢慢拉近,直至喚起骨血中所有的親近。
畢鐵剛還在向畢成打聽,回身一瞅他大閨女沒跟上來:
“妮兒啊,大半夜傻瞅啥呢?累傻了啊?走,跟爹進屋!”站在原地等著他大閨女上前。
一晃,時間過的可真快,小半年沒見著倆孩子了,他不說、不像他們娘那么嘟囔,可心里也確實想得慌。
畢鐵剛心里合計著,這炕都扒了,只留那小屋炕給撂倒的老爺子住著,孩子們這說回家就回家,得臨時搭鋪位。
想到這,對著慢慢悠悠晃悠進院子的畢月,不由埋怨了一句:
“你這孩子,你和你弟弟回家咋不知道提前來個信?早知道不扒了!再說爹去鎮(zhèn)上接你們啊,你瞅……”習慣性埋怨當老大的畢月,雖然知道畢月一般時候都不搭理他。
燒雞遞上前,打開袋子,還有燒雞的香氣:“給您吃?!?br/>
畢月雙手奉上,一雙大眼睛和愣住的畢鐵剛對視。
……
畢晨睡眼惺忪坐在炕邊兒,他是被他大哥撓腳心撓醒的。可見兄弟倆的親近方式有多獨特。
十二歲的男孩子,胸口往上是一個皮膚顏色,胸口往下十分白凈,看得出來,這個夏天,他沒少出門野!
畢晨睡的迷迷糊糊坐起,對他大姐笑了笑,“第一次”的見面中,畢月只對畢晨笑的最敞開心扉。
被她爹瞪了好幾眼的燒雞,畢月又再次獻寶一般,把它擺在弟弟的面前。
畢晨好奇的打開袋子,隨后小手攥拳揉了揉眼睛。
“滋!”,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兒,疼!真疼!疼的畢晨發(fā)出了驚嘆聲。
畢月用手去擋弟弟掐自己的動作,但沒來得及,她啞言失笑,但那笑容在昏黃燈泡的照射下,能看出她笑的并不好看。只是一個燒雞,她弟弟都能露出不可置信。
唉!她心性多堅強一人,怎么從進了院兒開始,心就像是被人拿錐子扎一般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