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跑步,被老虎虐待,被太宰夸贊,被母鹿當(dāng)為依靠,就是云瑯目前的生活。
日子過的非常充實,根本就沒時間去感受什么孤獨(dú)。
再加上太宰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簡牘,更是把云瑯最后的空閑時間都給壓榨干凈了。
唯一的苦惱就是簡牘上全部都是大篆文字寫成,比小篆更加的復(fù)雜難懂。
不是因為他有多么的復(fù)雜,而是這東西非常的考校眼力。
大篆也叫作籀文,象形文,字體繁復(fù),稍微一走神就會看錯形象,不像后世的文字順序的對錯并不怎么影響閱讀體驗。
靠字形來判斷含義,閱讀的速度如何能夠快的起來?
不懂的地方向太宰求教,太宰總能給出答案,求教的次數(shù)多了,云瑯就發(fā)現(xiàn),太宰居然也是靠猜的。
因為沒有字典一類的東西可以作對照,太宰非常心安理得的糊弄云瑯。
靠猜想來認(rèn)字的最大缺點(diǎn)就是得出來的結(jié)論大多數(shù)為胡說八道。
云瑯相信,在李斯他們沒有弄出小篆之前,認(rèn)識大篆的人應(yīng)該很多。
學(xué)問從來都是一種昂貴的高級貨,投入一生精力去研究的人歷朝歷代都層出不群。
聰明的云瑯拿出幾篇不同的文章,然后對照里面相同的字,先一個個的對照確認(rèn),最后才肯定他是主流,然后才莊重的寫在新的木牘上,并標(biāo)注了對應(yīng)的隸書。
這相當(dāng)于編篡字典,是一個水磨功夫,需要非常長的時間。
冬日里的山林是安靜而且祥和的,殘雪變成冰層之后,青色的霧嵐就籠罩著山林。
一個蒙面皮衣少年突然從一條小路上竄出來,不等站穩(wěn),踩地的那只腳又開始發(fā)力,踏碎薄冰身體前傾,隨著腿彎伸直他的身體再一次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緊跟著,一頭斑斕猛虎悄無聲息的從他身后出現(xiàn),龐大的身軀凌空飛起,抖落了樹枝上殘留的落葉。
前伸的兩只大爪子幾乎要碰到少年的后背。
少年不驚不慌,本來向前狂奔的身體,在平地上突兀的折向,讓老虎撲了一個空。
眼看著老虎重重的撲進(jìn)了枯草堆,少年人大笑了一聲,沿著崎嶇的小路向盡頭狂奔。
老虎把腦袋從亂草堆里拔出來,一巴掌就把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梅花鹿拍翻,繼續(xù)盯著少年的背影緊追不舍。
石屋就在眼前,云瑯再一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無論如何他今天也不想讓大王的舌頭再落在他的臉上,這家伙昨日里弄死了一頭野豬,吃掉了整掛內(nèi)臟,包括野豬還沒有排泄干凈的大便。
虎嘯山林,絕對不是夸張,身后的傳來的虎嘯有攝人魂魄嚇破人膽的效果,云瑯明知道這是大王在耍賴,腳底下依舊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
不等他第二次發(fā)力,一股凌厲的風(fēng)壓推著他向前邁出了一步,重心沒了,被向前的力道推著摔在了地上。
剛剛做完蜷身動作,一只沾滿了泥水的大爪子就重重的按在他的腦袋上。
老虎熟練地把他翻過來,一個巨大的虎頭就貼在他的臉上,紅里泛著黃白色的舌頭刺啦刺啦的開始舔舐他蒙面布上的豬油。
吃完了豬油的老虎就對云瑯沒了什么興趣,懶懶的虎蹲在地上,巨大的肚皮起伏不定,剛才這一段劇烈的運(yùn)動,對它這個山中之王來說也不輕松。
“你他娘的居然耍賴抄近路!”
云瑯憤憤的從地上爬起來沖著老虎大吼。
老虎張嘴嗷的叫了一聲。
云瑯怒道:“只有那么一點(diǎn)糖,我還做個屁的紅燒肉。”
老虎似乎知道自己理虧,用大腦袋蹭蹭云瑯的肋下,云瑯沒好氣的用力推開,打一聲唿哨,那只被老虎拍翻的母鹿就噠噠噠的跑了過來。
淡青色的薄霧粘在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針刺一般的疼痛。
云瑯快步奔跑起來,想快點(diǎn)進(jìn)入溫暖的石屋。這鬼天氣,如果不是被太宰丟出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自虐。
一大早就被太宰丟出去了,回來之后,石屋子里面非常的詭異。
太宰端正的坐在火塘邊上,頭戴白色鹿皮做的皮弁,身穿素服,腰系葛帶,手持榛木做成的手杖,威嚴(yán)如天上的神祗。
見云瑯帶著老虎梅花鹿回來了,就指著床上的一身屎黃色的衣衫要云瑯穿上。
“今日蠟祭,我替始皇帝祭天,你著民服?!?br/> 云瑯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半分猶豫就穿好了那身難看的衣衫,戴好了斗笠,這兩樣?xùn)|西都象征著秋季之后草木的顏色。
草民一說就有這個因素。
大秦帝國沒有過年這一說,每一年的開始是從十月開始的,九月為一年的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