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歌看著他。
想到他前一世,說話便是如此,一句話里藏著七八層的意思,從不見一句真話。
不若鳳離天,隨心所欲,愛恨皆戲。
怒便氣惱,喜便歡笑。
叫她看著他,都覺得內里那如被荊棘纏裹的內心,都可以隨心所欲起來似的。
她還是更喜歡跟鳳離天耍那些一眼見底的‘花腔’。
心里正想著。
眼神忽又一變——她是瘋了么?竟然拿鳳離天跟別的男人相比較?何時,這人在自己心里竟有這么一個位置了!
眉頭下意識一蹙。
而對面林敬軒瞧見,卻又理解為另外一個意思——這云挽歌,與鳳離天走近,似乎并非本意。
他謀算極深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另一個計劃。
再次看向眼前玉質半碎的少女,忽而溫雅一笑,“是本皇子失禮了,請云二小姐勿怪。既然您安然,我也放心,便此告辭?!?br/> 見他上馬便欲離去。
云挽歌心知,畢竟對方才從瑞王府這陷阱里把自己‘救出來’,自己如果什么都不表示,未免太卸磨殺驢,也容易叫這多疑的林敬軒生疑。
雖心頭恨意刀割,卻還是強壓輕喚,“三皇子。”
林敬軒坐在馬上低頭。
便見少女在夜色下抬頭,那雙眼澄澄凈凈,瑞王府門口燈籠柔和的光,灑在那波水瞳里,柔和了她原本有些清冽疏離的神情。
“皇都燈會,小女自會前去,恭祝三皇子奪彩大會上,能力壓群雄,拔得頭籌。”
這是什么意思?
林敬軒握著馬韁的手驟然一緊——云挽歌答應了?
翻身就要下馬,意欲詢問到底何意。
云挽歌卻已行禮,“今日多謝三皇子相救,挽歌告辭?!?br/> 便扶著丫鬟的手,不疾不徐地走到馬車邊,乘車而去。
林敬軒蹙了蹙眉。
慢慢駕馬離去。
及至回到宮中,才有黑影跪到跟前。
將瑞王已安排明日約見護國將軍,以及護國將軍府的小千金池清已被軟禁家中,還有依舊沒探聽到國師下落的消息一一呈報。
林敬軒坐在沒有燃燈的書桌后,似在沉吟,直到那黑影跪的雙腿發(fā)麻。
才忽而抬頭,慢慢說道,“護國將軍的軍力大多在西北,我這位皇叔,算盤打得太響,真怕別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哼,也不必我出手,去,把西北之事的風聲,放給太子和……那位藏在云家的姑母耳里。”
黑影稱是。
半晌,又不聽林敬再有吩咐,正疑惑著是不是要主動退下。
卻聽隱匿于一片黑暗中的林敬軒,再次緩緩道,“燈會那日皇上賞給國師的酒,安排一下,讓云挽歌送到國師手里?!?br/> 黑影一怔,隨即低頭應下,躬身退去。
林敬軒這才緩緩站起,自無光處,一直走到窗邊。
月色清冷,卻耀亮了那一片暗夜。
讓林敬軒想到了云挽歌今晚抬眸看著自己的那雙眼里的光。
如今這天戮朝,唯有那位把持朝政乖張恣意的九千歲,才有能力讓人那樣不聲不響地靠近到自己跟前。
不管是想利用他去救護云挽歌,還是挑撥他與瑞王府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