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人叫甚名?”
由汶水進(jìn)入梁山泊水域不多時,今日輪值巡邏的張雄便給徐澤帶來了一個非常意外的消息,以至于徐澤不得不再次核實(shí)。
“叫吳用,還有個甚字號,對,加亮。”張雄也有些納悶,自上月運(yùn)動會后,遠(yuǎn)近來投之人都是老老實(shí)實(shí)留在洼西,等待鑒別,唯有這個措大最是怪異。
“這人好是怪異,說有要事只能與社首單獨(dú)相商。水營的阮家兄弟與他熟識,卻叫俺們只管趕他走,褚善人(褚青)不敢擅自做主,只叫張大牛先好生管待?!?br/> 徐澤摩挲著下巴,笑道:“你去告訴大牛,要進(jìn)同舟社,就得守咱們的社規(guī)。這個什么吳用憑什么特殊?讓他和新來的一起每日出工,等鑒別完了,再送上山接受輪訓(xùn)!”
康家莊、張嶺的整合剛剛開始,煙花即將定型生產(chǎn),耐火磚還要重新研制,蒸餾酒設(shè)備氣密性不太理想,第一批投入市場的香胰(肥皂)反響極好,朱貴來信說,嗅到商機(jī)的商賈紛紛打聽哪里可以拿到貨,還特意提到結(jié)識了一個叫“王倫”的人,這么多事亟待解決,自己哪有時間跟這個吳用磨嘰?
“若是那個吳用想走,便把他綁了!”說完,徐澤便自顧回到船艙給朱貴回信。
徐澤此舉倒不是輕視吳用,恰恰相反,他對此人的忌憚尚在宋江之上。
吳學(xué)究其人究竟是“無用”,還是真的“智多”“加亮”?
要搞明白這點(diǎn),就必須花一點(diǎn)篇幅介紹一下原劇情中吳用和宋江的恩怨,搞清楚整部《水滸傳》中,真正推動推動劇情的人物是誰,晁蓋何時被架空,宋江又是被誰逼上梁山的。
吳用首次亮相是在政和四年五月的七星聚義,距此時還有一年半的時間,但其真正布局的時間卻在更早。
原劇情中,劉唐千里投晁蓋,送上生辰綱的消息,想的是“此一套是不義之財(cái)”“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為罪”。
但身為一方鄉(xiāng)豪,根本就不差錢的晁蓋卻不想惹這件天大的禍?zhǔn)拢皇遣幌滩坏恼f了一句“壯哉!且再計(jì)較,你既來這里,想你吃了些艱辛,且去客房里將息少歇,待我從長商議,來日說話”。
劉唐雖是粗糙漢子,卻也聽出了晁蓋的話語中的極度敷衍,錯以為是因?yàn)樽约航矸莶伙@,才為晁蓋輕,想通過“打翻了那廝們(雷橫等人)”“奪回那銀子送還晁蓋”,贏得“他必敬我”。
結(jié)果,劉、雷二人在東溪村外一番打斗,引出了吳用。
晁蓋隨口編的舅甥身份可以糊弄給錢就好說話的雷橫,卻騙不了渾身是心眼的吳用。
待晁蓋趕來再次賠好話送走雷橫,吳用馬上發(fā)難,先拿“不是保正自來,幾乎做出一場大事”“若再斗幾合,雷橫必然有失性命”嚇唬晁蓋,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追問“這個令甥從何而來?往常時,莊上不曾見有”。
晁蓋眼見瞞不住劉唐的真實(shí)來歷了,才不得不請吳用到莊上議事,隨后吳用解晁蓋“七星墜屋”之夢,先強(qiáng)調(diào)“宅上空有許多莊客,一個也用不得”,隨后又提出“有三個人義膽包身,武藝出眾,敢赴湯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這三個人,方才完得這件事”,而且“小生必須自去那里,憑三寸不爛之舌,說他們?nèi)牖铩薄?br/> 詭異之處就在于,鄆城縣的江湖大佬晁蓋要辦大事,居然要到壽張縣才能找同伙,而且找誰不行,偏要找打劫時,根本就用不著其“專業(yè)技能”的漁戶。
要知道東溪村和石碣村的距離可不近,以吳用的腳程,也要“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整整六個時辰,后世的12個小時),吳用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此人乃是憑著一條銅鏈就能讓斗出真火的雷、劉二人收刀的“高手”,其腳力絕對不用懷疑。
吳用說“小生舊日在那里住了數(shù)年”“今已好兩年不曾相見”,一年、兩年是不能算“數(shù)年”的,最少也是三年,而“好兩年”便只做兩年算,加起來也至少有五年。
也就是說,至少在五年前,濟(jì)州鄆城縣的書生吳用,就跑到鄆州壽張縣的石碣村,和一幫粗魯?shù)臐O戶打交道,而且,一住就是“數(shù)年”!
天下為局,蒼生皆子,一心要做大事的吳用會這么閑,在石碣村花幾年的時間做毫無意義的事?
再看智取生辰綱,初看甚是精彩,仔細(xì)分析,卻滿是漏洞。
比如說追查棗子的來源,須知其時為六月初四,棗樹一般剛剛開花,晁蓋等人假扮的是販棗商,販賣的只可能是陳年干棗,要知道即便是物資豐富的后世,要準(zhǔn)備能夠裝滿“七輛江州車”的干棗,也是不小的動靜,大部分縣級城市都不可能一時湊齊這些物資,何況是如今這個年代!順著這條線索去找,一抓一個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