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一戰(zhàn),一位死了,另一位悄然離去。
但是他們留下了一個天大的爛攤子,誰也沒本事遮掩,所有人只能鼓足巨大勇氣面對。
如今這個時代日新月異,一日萬變,但是毫無疑問,王朝迎來了千年以來最大的轉(zhuǎn)折點,無數(shù)隱藏在臺面下的東西,在一天之內(nèi),如同席卷天下的大潮對著所有人撲面而來。
不立刻作出改變,很多人就會被大浪拍死在沙灘上。
……
豫章舊地。
有詩云:“碧水丹霞踞虎龍,洞天福地隱仙庭。道陵縱使神行遠(yuǎn),仍讓妖魔懼逞兇?!?br/> 詩說的便是龍虎山,秀麗可人,山水神秀,鐘天地之靈氣,是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古代有道都之稱。
今天,龍虎山可不平靜。
突然之間,就迎來了數(shù)十年間最大的一波游客數(shù)量,人擠人前行,喧鬧之聲經(jīng)久不絕。
“龍虎山上當(dāng)真有神仙?老天師活了一百多歲,是長生不老么?”
“老天師是仙人么?山下有妖怪,他會降妖除魔之法術(shù)么?”
“道長,我已忘卻紅塵俗事,心志堅定,意欲上山修道!”
“道長,我是京都大學(xué)畢業(yè)生,天資絕對出類拔萃,你且看我可有仙緣在身?”
無數(shù)迫不及待的游客,天還沒亮,就已經(jīng)聚集在龍虎山下,此刻終于上山,一個個興致勃勃,正糾纏著遇見的年輕道士詢問神仙之事。
“大家請克制些,莫要推搡,小心踩人。”
前山那些做著早間功課的年輕道士們,被糾纏的苦不堪言。
他們只是最低等級的箓生道士,看了江南之事的報道新聞,此刻心中有比尋常人更大的疑惑。
他們真會修仙么?
不能吧,每天早晚功課,執(zhí)殿度人,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修仙???更沒見過妖魔怪鬼……
后山天師府里,倒是有些道士、居士在修煉,不見游客外人。
但是他們可以經(jīng)常見到,那些人跟他們一樣,吃粗茶淡飯,睡冰冷木床,也是凡夫俗子,看不出有何異于常人的地方啊。
而龍虎山輩分最高的那位大真人,老天師張秉初,有時也會來前山,為他們這些小箓生授經(jīng)解惑。
張秉初已經(jīng)活了一百多歲,頭發(fā)雪白,長長的胡子也是雪白的,但是不顯老態(tài),平時吃飯行走都可獨自完成,講話也非常利索。
可這不離奇,龍虎山擅長養(yǎng)生,舉世有名,歷史上很多代龍虎天師都活了一百多歲阿。
難道老天師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么?
還是不太像。
那些小箓生心里暗暗搖頭,心想龍虎山上有修道之人,但沒有修仙之人。
龍虎后山,天師府內(nèi)。
老天師張秉初面容清癯,一身正氣,穿著天下只此一件的天師法袍。
“祖天師在上,請護(hù)人間百世安寧?!?br/> “嗣天師在上……”
“沖和真君在上……”
“……”
“純陽真君在上……”
張秉初在那間狹小昏暗的祖師堂里,對墻面懸掛的歷代天師畫像,依次上了香。
最后一柱香,至千年前的純陽真君而止。
世人皆知,龍虎山道統(tǒng)傳承幾千年,從第一代祖天師顯佑真君,到如今的老天師張秉初,天師傳承已歷六十余代。
但是。
這祖師堂里懸掛的歷代天師畫像,一眼看過去,卻只有寥寥十余張!
“我這一世,已一百二十四歲,活得有些久了?!?br/> 張秉初恭敬的退出祖師堂,老邁身形一挺,頗顯高大,摸了摸花白胡須,他皺了皺眉,自言自語。
“在活下去,世人恐怕又要生疑,是到了逝去之時了。但徒子徒孫又尋不到幾個成才的,下一任天師莫非又是我換個俗世身份,繼續(xù)執(zhí)掌這座龍虎山?”
張秉初往前走了幾步路,忽然停下腳步,記起一事。
“哦。忘了,碳爐大人昨日在江南出手了。他為何要鬧脾氣,打破約定成俗的寧靜呢……”
似乎。
這個安寧的世道已經(jīng)變了。
他不用繼續(xù)假‘死’一次了?
……
荊楚之地。
亙古無雙勝境,天下第一仙山。
真武山。
仙風(fēng)道骨的張姓老道士,無奈的扯開皺巴巴老臉露出笑容,跟幾個如狼似虎的熱情游客拍了照留念,這才好不容易脫身。
老道士趕緊尋了個僻靜之處躲避喧鬧,整理好老舊的藍(lán)色道袍,抬頭一望,原來是逃到了玉虛宮舊址。
“咦?為何走到這了,算了,剛好找老朋友聊聊天?!?br/> 他佝僂身軀,走到一座重達(dá)百噸的龜駝碑之前。
老道士笑容和藹,彎腰伸出皮包骨頭的老手,輕輕撫摸那只撰寫大道銘文的古樸石碑之下,被鎮(zhèn)壓著的玄武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