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凄厲,錚鑼側(cè)耳一聽,大呼不妙,她知道這是遼東兵馬慣用的報警訊號,陣陣長鳴,一說敵人來勢洶涌,二說來敵在萬人之上,三說敵軍已近在咫尺,怕已欺近二十里之內(nèi)!
錚鑼一邊拉起賀蘭千允朝主帳奔去,一邊將號角訊息告訴她,賀蘭千允手忙腳亂心里大驚,第一感覺就是弄錯了!
此處距離北都盛樂已不足三日路程,居然有人敢夜襲王妃使團!
不知道是誰家兵馬,又是從哪里竄出來的!如此膽大包天,已與叛逆造反無異!
而更令她驚奇的是,在如此安全的代國腹心之地,慕容家的送親使團竟還不忘遠遠撒出斥候警戒,慕容兵馬之精銳,可見一斑!
警訊一起,載歌載舞的營帳立時炸了起來,四下里都是將官們的呼喝之聲,兵士們紛紛尋歸建制,雖是一團忙碌,卻不見絲毫混亂,更有已經(jīng)整備好的幢隊提前開拔營外,準備應(yīng)戰(zhàn)。
賀蘭千允隨錚鑼逆著馬隊朝營內(nèi)跑去,她望著慕容甲騎嘖嘖贊嘆,真是鐵甲森森,刀槊林林,心里下意識的便安穩(wěn)下來!
她倆前腳跨進轅門,便有四五騎剛巧也奔了進來,分明便是那隊報警的斥候。
賀蘭千允好奇究竟是何等壯士傳來警訊,不禁細細打量了一眼,哦,竟都是漢人!
領(lǐng)頭那將尉年紀輕輕,雖不見的有多壯碩,卻是精練矯悍。滿身的塵土臭汗,胯下戰(zhàn)馬也是鼻息沉重,顯是長途奔馳。
這將尉徒手擦著鼻涕,土氣是土氣了一點,可神情大是鎮(zhèn)定,而他身后幾騎同樣也不見慌亂,更有人還樂呵呵的與過往袍澤嬉罵,仿佛他們身后根本沒有敵襲追兵,那來敵也是假的一般!
往年里,族里報捷的斥候,也是這般模樣!
賀蘭千允不禁納悶,可這是敵襲啊,萬多人馬趁夜來襲,必然是有備而來,送親使團區(qū)區(qū)兩千兵馬,加上來迎親的五百盛樂儀仗,縱然提前示警,卻怎么抵擋敵軍?這幾個斥候憑什么一點都不害怕,哪來的依仗!
直覺告訴賀蘭千允,眼前這些將兵,都是見過大場面的!
“勝七,怎么回事?”
賀蘭千允扭頭一看,原來是錚鑼正朝那領(lǐng)頭的將尉詢問。
“南邊殺來過萬兵馬,也不打旗號,軍容散漫,前鋒卻兇悍的狠!都是索頭布衫,拓跋鮮卑兵馬是沒跑的!只不知是哪個部族的!”
勝七幾句話言簡意賅,已將大致情形說清楚了,便是不懂兵事的賀蘭千允也能聽明白。
錚鑼朝勝七身后望了望,問道:“你們一幢哨探,怎么才回來這幾人?二學(xué)子他們呢?”
勝七哈哈一笑,一邊策馬朝營內(nèi)奔去,一邊回頭沖錚鑼喊道:“他們正牽著索頭前鋒耍戲呢!小姐放心,他們稍后便回,不說了,俺們緊著去繳令!”
賀蘭千允聽了心里咯噔一下,漢人一幢,該是俺們一個百人隊。
為了拖延時間,竟敢直逆萬人大軍的兵鋒?!
他們口中的那個二學(xué)子她也認識,平日里瞧著陰郁乖張,沒料到竟是這等勇士!
反正賀蘭部里找不出來!
錚鑼聽了眉頭一緊,沖勝七揮手喊道:“嗯,快去報與殿下知曉!”
賀蘭千允又是一怔,掌軍統(tǒng)帥乃是一鳴驚人的天下名將慕容恪,這等要緊軍情,如何能先報那個病怏怏的昌黎郡王?!